智夫人这两日一直难以入眠,想了许久,还是不妥。
智伯瑶跟人厮混,智夫人一直想要把这事儿传出去,只是转念一想,坏了智伯瑶的名声不要紧,就怕落一个家风不严的名声连累了灵儿,不能坐着等智伯瑶显怀了,自己要先行一步。
“你说这女子最怕什么呢?”智夫人一边坐着女红,一边自言自语。
屋外传来了一阵女人凄厉的尖叫,就算智府高墙大院,那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去看看,出了什么岔子?驴叫一样,惹人心烦。”智夫人遣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前去查看。
不多时,那丫鬟回来了:“禀夫人,街角的刘二在打他家婆娘。”
“刘二?每天来送菜的那个?”
丫鬟点点头:“是的。”
“那小伙子看着老实本分,两人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丫鬟压低了声音:“夫人你有所不知,刘二他婆娘偷汉子了!”
“咦,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说。”
丫鬟瞪大了眼睛:“这可不是我瞎说,姐妹们都知道的,以前就听人传过风言风语,我还不信,那刘二也不信啊,可这次不一样了,那婆娘跟她的野汉子正在炕上干那事儿呢,被刘二撞个正着,那婆娘衣服都没穿呢,就被刘二扔出来了,还有她那野汉子,两人赤条条的,被大伙儿围着打呢!”
“被抓个正着啊!”智夫人喃喃自语,忽然计上心头,既然你智伯瑶的汉子不露面,那我就给你找个汉子来,捉奸拿双,到时候你可就是不走也的走,到时候看热闹的都是自家人,把嘴巴堵得严实点倒也容易。
“是啊,两人干的那动静,那叫一个荡,刘二还没进屋呢就听到了,一脚把门踹开,两人竟然还没发觉,您说说这荒不荒唐!”
“行了,小小年纪的,嘴里说些什么呢,也不害臊。”智夫人一拍桌子,“我们智府,可跟外面那群粗人不一样,以后谁也不许说这件事了!”
“知道了,夫人。”
“你们都下去吧,我乏了。”智夫人遣散了下人,偷偷摸摸地从自己的头上扒下簪子,打开了床下一只箱子,里面装着些银票和碎银子。
“这些年我的积蓄可都全在这儿了,”智夫人抚摸着小金库,到底还是咬咬牙,狠下心来,“可要找个合适的人才好。”
大家夫人,再怎么足不出户,手上也总有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当年赶走智伯瑶她娘曾用过一次,没想到如今因为智伯瑶,还要再冒一次险。
智夫人特意嘱咐中间人:“找个身手好一点儿的,动作要利落。”
中间人不耐烦:“夫人若是信不过我,去找别家就是。”
“哪里是信不过你,就是想要多提醒两句,”智夫人说,“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丫头习武,身边带着一把非明刀,那刀有半个人高,吓人的很,虽然她最近身子不舒服,可还是不能大意。”
“放心,我这里绿林好汉、采花大盗,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得了中间人的再三保证,智夫人这才踏踏实实回家去。
“你过来,”智夫人对自己的丫头招招手,“把这些送给外面巡夜的家丁,让他们早些休息吧,今儿个天气又冷了些。”
“是,夫人。”丫鬟抱着那坛酒退了下去,心里泛着嘀咕,夫人今天可真是善心大发啊。
智夫人趴在窗边,看着丫鬟办完事,这才放心下来,她的脸映照在铜镜之中,扯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智伯瑶,过了今天,我到要看你还怎么横着走路!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寒潮来临,关门关灯!”
智夫人听更夫打更,知晓已经是三更时分,于是吹灭了蜡烛,翻身上床。
吹灭蜡烛,这是提前约定好的信号,烛火一灭,意味着动手。
智夫人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她仿佛已经听到采花贼踏在屋顶的瓦片上急急而来,她好像已经看到智伯瑶被人发现衣不蔽体地躺在地上,斗不过我的,终究是斗不过我的!
智伯瑶还未入睡,她烧退了些,却还是头疼的厉害,枕边摆着前些天师父留下的瓷瓶,里面装的是让人安眠的药粉,但是智伯瑶不舍得拿出来用,只是摩挲着瓶身,听着漫漫长夜一点点流逝。
不对,有人!
猎人终究是猎人,对危险的嗅觉从来都不会消失。
急促的脚步声从屋顶传来,虽然来人轻功了得,却还是不可避免发出声响。
来的是谁?智伯瑶不敢停留,拿起匕首翻身滚落到屋角,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那人从屋顶下来了,走到了窗前,从衣兜里掏出什么。
窗户纸好像被捅破了,一根香从破洞里面伸了进来,顶端还在烧着,那暗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尤为明显。
智伯瑶也算是老江湖一个,她立马认出这是采花贼常用的伎俩,立即屏住了呼吸伺机而动。
过了一会儿,香灭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颗石子被扔了进来。
这是投石问路,试探屋内的人究竟有没有睡着。
智伯瑶在心里冷笑,这种技法,看来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贼,敢动到姑奶奶头上来了,那你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
投石,没有动静。
门被推开了更大的一条缝,一条黑影闪进来,把门关上了。
“什么,你说你是被人打伤了?”道隐看着受伤回来的师妹巫怀慕,心里闪过一丝阴云。
巫怀慕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我本来听从命令,暗中保护智姑娘,但是方才,一人潜入智府,直奔智姑娘的房间,我同他交手,被刺伤了。”
“身手如何?”
巫怀慕:“武功不差。”
没有声张,是因为智府那些家丁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大肆张扬这事儿,对智伯瑶的声誉也是没有好处的。
“我去一趟,”道隐越发觉得事情严重,“你照顾好主子,让守夜的士兵们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我可不希望看到主子有什么闪失。”
“那这件事,要告诉主子吗?”
道隐说了一声“不必”,就闪身消失了。
这边,智伯瑶看着采花贼一点点靠近床边,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等待最好的时机。
还要三步,这采花贼再向前走三步,就是最佳的出手时机。
生病了就是麻烦,连教训一个小毛贼都要如此小心,真是对不起自己的一世英名,智伯瑶两只眼睛盯着那人的步伐,脑海里想着一会儿是要把这人开瓢还是直接阉了的好。
一步,两步,这第三步却迟迟不肯踏出。
智伯瑶盯着那条不肯落地的腿,觉得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抬头,正对上那采花贼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好像早就知道智伯瑶躲在一旁伺机而动,而他只是配合着智伯瑶出演了一场大戏。
被你发现也无所谓,那就正面对上吧!
智伯瑶要出手,这才发现自己低估了面前贼人。
“是不是发现你动不了了?”采花贼压低了声音,走到智伯瑶的面前。
智伯瑶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身体好像被冻住了,越是要发力,浑身就越是乏力。
“这下可是阴沟里翻船了。”智伯瑶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盯着来人。
“这么美貌的姑娘,舞刀弄棒的是要做什么……”贼人把智伯瑶手中的武器夺下,“我这里可有更好玩的。”
一阵热气哈在智伯瑶的耳边,让她没由来地战栗。
“你是受雇于人?”智伯瑶问。
贼人不答,只是将智伯瑶抱上床去,抚摸着她的面庞:“这次我运气不错啊。”
“对方出多少?我出双倍的价钱。”智伯瑶冷笑一声。
如果笑声能杀人,面前小贼早已经死过一万次了。
“出来混的,总是要讲究一些道德,你说呢?”
智伯瑶瞪他一眼:“做贼的讲道德,当婊子的跟我谈忠贞?放开我,然后你拿钱走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要是不,后半辈子,我会让你知道仇家满天下的滋味。”
“哟,还敢威胁我,了不起,了不起,”采花贼嘴上说着害怕,可那双手却出卖了他最真实的想法,“以为你是方无隅的徒弟我就会怕你?”
“不过是为了钱给人卖命卖身的小丑,你有什么资格……”智伯瑶轻蔑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中断了。
一记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她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还从来没有人能打我,从来没有……
“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本来是冲着钱来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不让你在我身子底下百般求饶,我就跪下来喊你奶奶!”采花贼开始动手脱衣服,自然是先脱智伯瑶的。
解开外面的单衣,那双蛇一样冰凉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着,不是为了取乐,单单是为了羞辱她。
智伯瑶盯着那人看,咬紧牙关,不露出一丝怯场,可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在失去了对一切的掌控之后,心底里的脆弱完全地暴露了出来,她能打,她骂人,可她终究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她肩上扛得动偃月刀,她背上添了几道疤,她都能咬牙走下去,只要她知道有人在背后默默看着她。
现在呢?她背后的守护者还在吗?
师父,你还在吗?徒儿知错了,所以徒儿付出代价了,这代价还不够吗?
“嘤咛”一声,从智伯瑶的嘴里发出来,她想咬紧牙关的,可是这身子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
“原来这样你就爽了?嘴上不是很硬的吗?这个地方是吗?”黑影一双大手,完全地覆盖过来,一开始是轻抚,渐渐地动作就粗暴起来,“当婊子的还跟我谈忠贞?你这小蹄子叫的可真浪。”
白日里强硬的盔甲已经出现了裂痕,在黑夜里,那个脆弱的灵魂失去了盔甲的庇护,完全地暴露出来自己的柔软。
原来终究是会感到害怕的。
原来自己始终是一个人,从前被生身父母抛弃,现在师父也不要自己了。
原来自己还是那个害怕黑夜的女孩,在落雪的冬日里光脚走一夜也不会有人理睬。
喧嚣是别人家的,灯火是别人家的,温暖也是别人家的。
“你可真是又大又白,”黑影贴着智伯瑶的耳朵说,“我给你揉揉,就更大了……”
这小贼还没有解开他的面罩,可即便是隔着面罩,智伯瑶都能感受到他皮肤的热度,他高涨的情欲。#####孤独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大概就可以称得上今生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