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慕佳音很爱哭,一哭就是嚎啕,动静很大。
或许是从小被捧着长大,总觉得这么哭泣,才能引起在乎的人的关注。
而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嫁给顾瑾知之后,她只要一这么哭,顾家父母就看不过去,都会让儿子去哄着她,哄不好数落不说,甚至把两人关在一起不给出门。
向来不行于色的顾瑾知,每次哄不好她的时候,都是一副焦头烂额,无可奈何,甚至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可她就爱看他那副样子,为了她变得不再冰冷淡漠到没有人间烟火的样子。
于是,她恃宠而骄,仗着家里有公公婆婆撑腰,一被欺负得狠了就来那么两下。
那时候算起来,她唯一能打击报复,将顾瑾知欺负回去的方式,也只有那么闹腾地嚎啕大哭了吧!
可是后来,他们终究分开了。
家里破产,爸爸也忽然离开了,就连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也离开了她。
她哭得再大声,也再没有人来安慰了。
于是,她终于学会了隐忍,让自己不哭,就算是要哭,也只能在黑暗里自己一个人默默流泪。
已经是深夜,沉浸在节日气氛里的人们也已经入睡。
万籁俱静。
她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地窝进去,咬着牙不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床头灯忽然亮起来,男人坐起身,昏黄的光线下,看着床上那缩成的一团,心脏猛地一缩。
慕佳音缩在被子里,又专心地哭着,全然没有发觉。
顾瑾知就这么看了她好一会儿,眼前浮起刚才她眼中脆弱的倔强。
他没有上前去打扰,只是默默地关了灯,默默地继续躺下。
既然她不想让人知道,那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躺下后,怎样都睡不着,心烦意乱,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耳边也仿佛都是慕佳音细碎的哭泣声音。
可她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起身,看见床上的被子里依旧缩成一团。
他几乎能想象她哭得快叉过气去,却还是倔得跟头牛一样不肯发出一丝的声响。
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清冷的眸光染上一层细微的痛。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全数裹在被子下的女人。
“慕佳音。”他喊,声音依旧如常。
床上的那一团却恍如忽然被冻住了。
没有回应。
她现在恐怕想回应也回应不了。
被子没有被掀开,但外侧的床铺重新塌陷了下去。
慕佳音心里一惊,却不敢出声,反而更紧地拉紧被子,人却不由自主地被男人挤得往里面挪了挪。
紧接着,连人带被子,就被男人整个地抱住了。
慕佳音身子更僵了,将脑袋再次缩了缩,隔着厚厚的冬被,她似乎都能感受到男人的体温。
“明天你不用上班的?这么晚了还不睡。”男人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语调平缓,少了平时的疏离冷漠,也没有和她说话时惯常的讥诮。
慕佳音想回答,可声音肯定是带着哭腔的,所以她不能出声,依旧紧紧捏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