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道:“杀你是别人的事情,我们要做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过了一会儿后,那人又缓缓道:“你知道的,有时候一个人活着,甚至比死了还要痛苦。”
他的话音刚落,东面墙上的女子一声惨叫,一柄剑已经刺破她的身体,凶猛而出。
“既然你不选择,我只好帮你做决定了。”女子死去后,那人又开口道:“不过还好,这个好像也不是你要找的女人。”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白衣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剑柄,或许是有些紧张,他的人看起来有些不安。
“你没事吧?”倾颜看到他这个样子,有点担心。
白衣摆摆手,却并没有回应她,而是朝着上面喊道:“继续吧!”
听到这话,那人冷笑道:“你应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失落过吧,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在这里,你却无能为力,根本救不了她。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剑,也跟你一样成了废物?”
“住口。”片刻后,白衣又沉声道:“继续。”
“好,那我们就继续。”那人道:“你知不知道是谁杀死了花骨枯?”
花骨枯,听到这个名字,白衣恍惚间一怔。
昨晚小酒馆里,当他怀疑凶手是梦绕迁的时候,江峰坚定的告诉他凶手另有其人。如果江峰所言是真,那么这个凶手又是何人呢?
白衣想来想去,都只能想到一个人。
那人好像也看出了他心中已有答案,便问道:“你可猜出凶手所为何人?”
白衣冷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凶手应该是你。”
黑暗里,听到这话,那人又大笑道:“我?你知道我是谁?”
白衣道:“你虽然把声音掩饰的很好,可是却无法改变音色的本质。”
那人停止了笑声,道:“你说说看。”
白衣道:“你是江峰,哦不,现在应该叫你花骨枯比较合适。”白衣看那人未接话,继续道:“死去的那个人江湖上都以为是花骨枯,其实不然,他才是江峰。而杀死他的人却是你,你才是真正的花骨枯。”
又是一阵沉默后,那人似没有了刚才那般凌厉,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白衣道:“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到你,但昨天晚上在小酒馆里,你的一个动作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人问道:“什么动作?”
白衣解释道:“昨晚我去找你的时候,我清楚的记得你的剑是放在桌子右边的,也就是说你来的时候是右手拿剑,所以很自然的便会放到桌子右侧。”
那人笑道:“这能说明什么?”
白衣又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你起身走的时候却是用左手自然的拿起了剑。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你的身子偏离了桌角,左手拿剑只是为了方便。当我跟你出去,故意向你问话时,却发现你的剑一直都在左手里。这就说明,你的左手可以跟右手一样同样可以运剑,而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在西域,只有花骨枯一个人。”
那人道:“想不到你心思如此缜密,我倒是疏忽了。但这并不能说明是我杀了江峰,何况他是我的师兄,我并没有杀他的动机。”
白衣反驳道:“正因为他是你的师兄,所以你才非杀他不可。”
花骨枯未接话,应该是等他继续说下去。于是,白衣接着道:“其实江峰死的那天晚上,我也在山庄里。那天晚上,我看到走进樽上仙房间的人是你,可是对质的时候他却说是和神石相在一起喝酒,当时我并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想想倒是想通了。那天晚上,樽上仙以为你是江峰,所以找到你应该想和你谋划什么事,你应该也是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什么,所以才会借樽上仙之手除掉了江峰。所以,当第二天你问他的时候,他担心说出与你一起喝酒的实情遭人怀疑,就顺手推到了和他关系不错的神石相身上。可他没想到的是,神石相中途易辙,竟和梦绕迁一起逼得他无路可退。”
听他说完,花骨枯拍手道:“你分析的很好,作为一个局外人能看的这么透彻,看来这一局只能算你赢了。”
话音未落,墙壁上的蜡烛又灭了一盏,只剩下西面凹槽女子所在之处的最后一盏。
“好了,现在就剩下一面墙了,能不能救她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最后一次机会了!”花骨枯笑着说道。
“好!”白衣应声道。
花骨枯沉吟片刻道:“那么,现在用你的剑杀了他们两个人中的一个。”
他们,指的当然是小榄和倾颜,白衣一时怔住了。
“喂,不是吧!”倾颜听到这话,忙不迭冲着上空嚷道:“枉你也是一代剑客,怎么能出这么下三滥的问题。”说完,他又看向白衣道:“你不会真的要对我们动手吧?”
白衣还是站在原处没有动,也没有转过头看向倾颜,只是冷冷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此话一出,小榄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要杀我吗,喂,虽然我们不是很熟,但是……”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见白衣正提着剑一步步向他逼近。
擂台下有江湖人士,也有贩夫走卒,有文人雅士,更有三教九流。他们伫立在这里已经等待了很久。
而那个大家翘首以待的剑客,却始终没有出现。
人群中,已经有一些等的不耐烦的人悄然离开了!留下来的人也开始躁动不安,七嘴八舌。有人说白衣不会来了,有人便抱怨说来不了当初就不应该应战。也有人说白衣一定会来,白衣剑客答应的事从来没有失约过。可是说的最多的却并不是白衣来不来,他们更在乎的是今日中原武林的脸面恐怕要丢尽了!
梦绕迁站在台上,听着一片议论纷纷的嘈杂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与众人不同,众人等的是白衣,他等的却是众人。众人不散,他也没法走。尽管他知道白衣绝无可能来到这里。
他索性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台下的嘈杂声突然变的越来越弱,直至悄无声息。
隐约间,好像有一个人,正一步步朝着台上走来。
缓缓睁开眼,他便看见了这个人。他从最后面走来,所及之处,人群纷纷避让,为他敞开了一条通道。
乍茗卅憷。
人群中有点见识的江湖人士不由惊诧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乍茗卅憷,封剑枯的枯主,一度被中原武林奉为邪教魔头。自从迹天涯剿灭封剑枯后,他沉寂江湖已经有一段时间,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由令众人大惊失色。
人群里没有一个人试图阻拦他,或许是不敢,亦或者因为他的出现,反而给他们带来了某种希望。
梦绕迁突然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剑似有一股真气流转,莫名的升腾起来。
戊辰剑。
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无数次的看过这柄剑。虽然那只是一柄戊辰剑的模型,可当他看到真正的戊辰剑时,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柄剑,直到乍茗卅憷拿着他的剑在他跟前站定,才稍稍回神。
乍茗卅憷也看向他,淡淡道:“今日,我是受白衣所托而来。”
听到这话,梦绕迁不由冷笑一声,据他了解,白衣跟乍茗卅憷之间应该并没有交集,何况,他跟疯子醉之间的仇恨整个江湖都知道,白衣断然不可能会跟他联手。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他跟花骨枯才会决定先对付白衣,后去找他的,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今日乍茗卅憷竟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该来的迟早会来,何况,他早就想领教一下传说中的戊辰剑了。
“出剑吧。”声音低沉,冷漠,似万古寒冰。乍茗卅憷一开口,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屏着呼吸凝望着台上的两人。
剑,兵中圣器,先出剑者,必定已想好回路,攻守兼备。尤其是在两个剑中高手之间,等剑的人若功夫不高,势必会被出剑人引导防守,最后死于对方剑下。
而乍茗卅憷刚才说的正是让对方出剑,喜欢说这种话的无非是两种人,一种是自不量力,一种是胸有成竹。
于是,梦绕迁真的出剑了。
他一拔剑,台下人群不由啊呀一声,纷纷后退了几步,一股强大的剑气竟沾满台间,平铺而来。
阳光照射,映在剑尖上,光晕耀眼,对面的人不自觉把视线稍稍回避。也就在他目光收回的一瞬间,梦绕迁手里的剑飞速上扬,随着右掌一拍,剑便脱手而出,径直朝乍茗卅憷刺去。
剑飞行的速度,一定比人拿着它攻击的速度要快。只是,剑的力度却要比在人手里的时候要弱。
梦绕迁这一剑,正是要趁乍茗卅憷不经意的一瞥之时,靠速度取胜。
人群里传出一阵唏嘘声,这样的打法在人眼里,就好比两个儿童打闹嬉戏,那个败下阵来的孩子迫不得已用自己手里的兵器扔出去击打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