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城市灯火的衬托下,人们的欢呼声通过分散在全市各地的转播屏幕如镜面反射一般疯狂地扩散蔓延出去,几乎要将夜空给掀飞了出去。
而演唱会的现场,人声鼎沸几乎已经不能形容此刻的盛况,360度环绕的立体声仿佛一剂强效催化剂,歌迷们手中的灯牌随着音乐节奏摇摆,汇成了浪潮,不停地从四面八方向舞台上涌来。
而舞台上,灯光渐渐黯淡随后又在一瞬间猛地亮起,颇有些“裂帛”的意味。而少年少女刚一登场,便以一曲组合出道后的主打单曲引爆了全场,欢呼声震耳欲聋。
余生只剩数个月的恋情
由点滴扶养的患者们
苦恼于被害者甜蜜的期待
犹豫着悔悟机会的医者
原因不明
因未知的病灶而卧床的患者们
发热是死因
早知如此在初期就应有所顾虑*
歌迷们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纷纷激动得热泪盈眶。尤其是“福玻斯”原本的歌迷,他们原本一直以为自己的神祇大人只擅长《云的遗迹》那样的小清新风格的,没想到这样激烈的风格也能驾驭的了,福玻斯大人真不愧是实力派偶像啊……
察觉到这些的纵火犯
明明只是这颗心上开了个空洞而已
明明只有这点不同
渗入你脊背的泪痕不会干涸是为什么呢
星名歌呗的歌迷们也同样激动,在他们看来,月咏歌呗与天河真斗这样的创作型艺人的搭配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甚至已经有好事者开始偷偷给两个人配起了对,毕竟戴着cp滤镜看人干什么都像是在发糖嘛。
“病名为爱——”副歌无疑是推动气氛高涨的一剂强心针,观众们纷纷沉醉在歌曲的节奏之中。而在无数挥舞着绿紫双色荧光棒的人群之中,也包括着守护者和制裁者。
“gift超棒的!弥耶最喜欢歌呗了!”弥耶听着歌声,整个人也变得格外地兴奋起来。
“真的很棒,gift不像别的歌手,他们歌曲的激烈都是建立在扎实的唱功之上的,所以这样激烈的曲子反而成为了他们的助力。”藤咲抚子听着乐曲激烈的节奏,眼睛亮亮的,内心似乎有什么封印已久的东西被触动了。
“这就是,gift的实力吗……”亚梦的嘴微微张着,心神已经完全浸透在乐曲中的她忽然想起了gift首张ep封面上的句子:我们将把极致的歌声送给全人类。
真的是,如同礼物一般的存在。
在他们的身后,月见山圣站在阴影中,将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影子,他漠然地看着守护者众人,对着领口上的微型麦克风说道:一切正常。
被美丽的谎言欺骗沦落为明日黄花
连缓缓逼近的死期都错看成终曲
被可怜的梦境迷惑遭到欠安之病的恶疾
气息逐渐微弱的恋慕心面对死亡缝上了双眼
“病名为爱”
同旁人一样沉迷于音乐的守护者们没有注意到,无论是现场的歌迷,还是各地守着转播屏幕的人们,他们的心灵之蛋上都悄然浮起了一丝黑色。
一首首歌曲带起了一个个高潮迭起,观众们依旧热情不减,带着他们即将被染上漆黑的心灵之蛋一起。演唱会即将走向终点,迎着观众们因为带上了不舍而显得更加热切的目光,身着黑色朋克风连衣裙的月咏歌呗站在了舞台之上,灯光暗淡了些许,带上了些悠远而苍凉的意味。
夜风吹动破碎的裙摆,少女仿佛孤身一人站在原野之上。乌鸦的荒骨锈蚀成了铁蒺藜,风滚草的目光匆匆,目之所及,荒凉遍地。
万众瞩目之中,月咏歌呗闭上了双眼,歌声如从远古传来:
闭上眼
不想看的东西就别看
告诉我解除我的戒心
闭上眼
用锐利的身体和双脚
搜集适合这双手的武器
名为幸福的拼图图案
因为失去你的形状而分崩离析**
“这首歌叫什么?”月咏歌呗看着自己手里的乐谱,忽然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天河真斗歪着头想了想,最终给了她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答案。
“就叫《龙》吧。”他说。
旭日东升
浑然不觉千计的泪与痛
我游荡灰烬汪洋
宿命缓步轻移的近身
你兀自烧尽消失天际
咬碎吞下
不管捂口多少次
唇还是灼伤溃烂的吞不下去吐个不停
落雷撕裂雨云
推移到你的身边
旁徨挣扎在踉跄的现实
“为什么会想到要写这样的歌?”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多话了,但不知为什么,依旧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少年少见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或许是因为,我没有见过真正的龙吧。”
龙啊舞兮归来
呼唤大地复原龟裂的我
龙啊呼唤古泉
滋润我乾涸的眼睑
月咏歌呗睁开眼睛:“醒来吧,我的野兽。”
是时间了,所以,醒来吧。
像是有无形的力场在演唱会的上空凝聚,夜空仿佛被一把攥住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形状,当守护者们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人们缓缓瘫倒在地,漆黑的心灵之蛋从胸口浮现,远远望去,就像是堕天使的翅膀伏于大地。
近乎凝滞的空气压得所有还清醒着的人喘不过气来,诡异的空寂是暴风雨的前奏,所有的一切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而所有的这一切,却唯独只放过了一个人。
绫小路琉璃坐在化妆间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香槟色的灯光像融化的烛泪般在她的身上流淌,有点灼热,像是在浇铸一座蜡像;光芒流过她编起的长发,发间散落着金箔做成的蝴蝶翅膀,此刻正不安的颤动着——想要飞行,想要逃离。
如钢琴琴键一般黑白两色的裙摆布料绽放出如水般柔媚迤逦的弧度,却被凝固住无法离去。
她有些木然地望向自己的脸:镜中少女的面庞宛如白瓷人偶,极端精致,嘴唇是玛瑙,双眼是琥珀,连睫毛都是用纯银一根根做成的。
这张脸太漂亮了,漂亮到当她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脸的时候就会从心底升起一股恐惧,而这份恐惧又会如诅咒一般为这张脸添上一种不属于活物的、无机质的美丽。
所以她连害怕都做不到,只能望着自己,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她低下头,目光经过勾着一脉花枝的素白手腕,被刻意留长的指甲上,靛蓝的颜色与她的发丝如出一辙,都是令人感到蛊惑的、危险的色泽。
“这不是我。”她听见自己这么说道,眼睛却只能望见嘴唇的开合。
缪斯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这就是你,我的主人。”
“去吧,去让他们看看你,如果他们在你的身上见到任何不好的东西,那都是他们的错,任何在美的事物中发现丑陋之处的人都是无可救药的。艺术没有道德与不道德之分,他们不配言说黑与白,善与恶,这是艺术,也只有艺术。”
绫小路琉璃摇头:“我不要他们看见我的脸。”
她将指尖抚上眉梢,光芒延伸,凝结成了一个水银一般色泽的面具,冰冷的触感,线条却极尽妍媚。
胸前的逆十字架上,一只纯银做的蝴蝶悄悄停落,深深地亲吻着黑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