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新跟各所的专案组成员联系了之后,告知了聚会的地址,还没下班就骑着自行车跑到了人民路派出所等魏敏。见到魏敏换了衣服从所里出来,他兴奋的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我们这儿了?”魏敏好奇的问。
“我怕你路不熟,过来给你带个路。”冯建新说。
“你不是说了具体地址了么?我一个土生土长的阳江人,还能迷了路啊。”魏敏笑着说,
“我不是关心你嘛。”冯建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行了,赶紧走吧,别让陈局等着急了。”魏敏催促冯建新道。
冯建新一路慢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讨好的跟魏敏聊着天,等到了饭店,一桌人就差他俩了。
“建新,你怎么这么慢?你不是认识地儿么?”大庆责怪的说。
“他啊,看着挺壮实,骑车跟个姑娘似的,那叫一个慢啊。”魏敏笑着说。
大庆听魏敏这么说,也猜到了冯建新的小心思,催促道:“看看你们俩爱吃什么,再去点个菜,来大家把酒满上。”
冯建新怕大家说错话,再弄点大庆伤感,来之前在电话里嘱咐了众人。众人也都小心的跟大庆说着宽慰的话。
大庆也怕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大家的一片好意,主动端杯向大家致谢道:“谢谢你们的关心,这次的任务大家都完成的很出色,只有我自己的疏忽让行动变的不完美了,跟你们没关系,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搞的挺开心的聚会弄的气氛那么紧张。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陈小花,我闺女你们都见过了,我就不介绍了,等她再大点会说话了,先让她认识你们这些叔叔阿姨。来,一起为我们的相识与合作干杯。”
众人看大庆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又都是同龄人,也就放开说话了。
冯建新小声对魏敏说:“陈凡这人心思重,表面上没什么了,其实心里的负罪感还深着呢,悠着点说话啊。”
大庆看到冯建新同魏敏耳语,逗弄着说:“建新,你说我什么坏话呢?别总嘀嘀咕咕,你也不怕一嘴的大蒜味儿熏着人家魏敏。”
魏敏圆嘟嘟的娃娃脸让大庆一下子就说红了,害羞的低着头。
冯建新咧嘴开玩笑道:“大庆,咱俩还用背后说你坏话?当着面照样说。”
“大庆?谁是大庆啊?”挨着大庆坐的董芳华问。
“那是我的小名儿,我和建新一年上的班,这里除了我老婆,就他知道我这个小名儿。”大庆解释着说。
“冯建新,你看看人家陈局,你们一年上的班儿,人家都副局长了,你还在所里不招人待见呢。”常胜利笑话着冯建新道。
“我那叫不招人待见?我那叫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搞小团体,把精力都放在为人民服务上。”冯建新说。
“还一心扑在工作上呢?我看你是一心扑在魏敏身上了吧?”董芳华笑着说。
“你们能不能有点正经的啊。”冯建新语塞道。
大庆看众人都准备逗弄冯建新了,怕魏敏招架不住这么多张嘴,赶紧换了个话题说:“苗红,你怎么不说话啊?咱们这个组里的人就属你腼腆,我除了让你帮着写报告,都不敢带你出任务。”
苗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说:“陈局,对不起啊,我平时搞户籍工作,也确实没什么特长,我妈也总说我内向,不爱说话不好。”
“你们几个所为什么派了你们过来啊?要是全派女孩子过啦,抓人都费劲儿,也不知道你们所长都怎么想的。”大庆随口说道。
“还怎么想的?自己辖区的治安都忙不过来,他们要是给您派去骨干,自己所里因为警力不够出了事算谁的?要不是他们有这样的私心,我们仨女的哪有这样的机会跟着您立功啊。”魏敏接话道。
“立功?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总共就抓了俩人,还让我儿子差点丢了命,说是干儿子,在我心里跟亲儿子没区别。虽然市里也表扬了咱们,可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啊。”大庆又伤感起来说。
“对不起啊,看我,又说错话了。”魏敏自责的说。
小花听着他们说话,自己边吃边给安安喂饭,看到大庆又难过起来,打断了他们的话对大庆说:“你今天帮春红姐办了她家的事儿了么。”
大庆知道小花也是在故意岔开话题,收起了刚刚悲伤起来的心情,琢磨着问魏敏道:“你知道你们所管的工人文化宫那里的事儿么?”
“您指什么啊?”魏敏问。
“那里不是有个干的挺大的个体户么,弄着个游戏厅,还有舞厅什么的,最近你们所把那个游戏厅查封了你知道么?”大庆问。
魏敏听大庆问她这个事,有些为难的说:“陈局,我是搞户籍的,这些事儿根本就不清楚。我倒是知道点儿我们所里爱传闲话的人说过的事儿,但是这个也不能作数吧?”
“闲话有时候也不是空穴来风,你就说说吧,我听想知道的。”大庆继续问道。
“那个个体户好像叫刘辉,听说是阳江市的首富呢,但是这个人做事儿很低调的。他每个月都来我们所里送他们那里舞厅的门票,说话客客气气的,跟谁都自来熟似的,他们那里属于老百姓的大众娱乐,本来就便宜,门票也不值钱,所以我们也就都收着送人了。我们所的人们说,他那个游戏厅特别挣钱,好多人眼红呢,跟他合伙的人死在这次水灾里了。我也不知道是哪的关系,但肯定挺有门路的,想挤垮他,让他主动把文化宫的承包合同让出来,所以才有人借着拐卖儿童的由头把游戏厅查封了。”魏敏把自己听说的事情大庆慢慢的讲述着。
大庆听了,知道刘辉是让别人惦记上了,也有些替他抱冤,但又不好说明什么,就对魏敏说:“我知道了,看来我家的不幸遭遇这次也被别人利用了,打着我的私人芥蒂的旗号为难人家个体户不说,还想抢人家买卖。”
“您要是不说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听您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这个人办事有些阴损、恶毒了。”魏敏道。
“别您,您的了,咱们岁数都差不多,胜利比我还大两岁呢,你们私底下也喊我大庆就行了,这样说话自在。但是不能喊大庆哥啊,这是我媳妇喊的。”大庆跟大家开玩笑道。
董芳华凑趣道:“嫂子你和我们陈局可真都恩爱的,都有孩子了还用这种谈恋爱时的称呼,真是让我们这些单身的嫉妒死了。”
小花不好意思的说:“我们那里谈过恋爱呀,从小就一块长大,长着长着就长成一家子了,我都不懂什么叫谈恋爱,就知道生孩子、过日子,呵呵,现在就让生一个了,我总感觉我心里的好日子让政策给弄没了似的,我俩要是不进城,还能再要一个,那样也挺好。”
“你们这样才是最真挚的感情呢,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是幸福的回忆,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恋爱,那些所谓的一起看电影、逛公园,都是设计好的,说起来好听,其实并不美好。”许久不说话的苗红插口道。
几人一顿饭吃了很久,嬉笑畅谈中,各自都有了更深的了解和接触,年轻人在一起,也让大庆心中的阴霾随着他们的无忧无虑而淡了一些。
大庆第二天一清早去刘辉家找到了刘辉。刘辉开门看到是大庆,诧异而又高兴的说:“陈局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让我二哥他们喊我一声就行。”
“我还是自己跟你说吧,情况有点跟你想的不一样,我也得跟你澄清点事情。”大庆说。
“快请坐,我也挺想跟你交流交流的。”刘辉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你那个游戏厅不是我下令让人封的。前些日子我因为儿子的事,心里一直对小孩子有关的事情很上火,我估计我的这种情绪也顺带着被人利用了。查封游戏厅的是杨海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想这么做,总之有人想打你的游戏厅的主意,现在就我的分析来看,杨海庆也是在给别人办事。”大庆详细的说道。
刘辉跟大庆没有过多少接触,也不知道大庆这话实在推脱还是在讲事实,只好试探着说:“如果您说的是真的,您别多想啊,我是说如果,那一定是有人想翘我的行。我也不跟您藏着掖着,杨海庆那里我是月月上贡的,一个月三千,都是每个月定点放到杨海庆家的报箱里的,他不会拿着这么大的好处还要挤兑我,我敢肯定,他打着您的旗号干这个,肯定也是被逼无奈,我干不了了,他的好处也就没了,当然了,也有可能他看我来钱多,想挤掉我自己干。”
大庆听了刘辉的话,心想杨海庆也太过分了,拿了人家的还要毁人家,而且还偷摸的借着自己的旗号,于是建议刘辉说:“你直接去找杨海庆吧,就跟他开门见山的说,如果他要是一点儿也不吐口,你就说准备去纪委告他。只要他能做出让步,事情就好办了。”
刘辉看陈凡真的没有什么直接帮他的意思,也只好先按陈凡说的办了。等大庆走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人民路派出所找到了杨海庆。
“杨所,我来找你什么事儿估计你也知道,我这人也有朋友,我知道你什么想法,说吧,你到底想怎么着?我现在一不违法二不犯罪,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去纪委告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刘辉为了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事业,为了自己在水灾中遭受的巨大损失,丢掉了骨子里对公安的畏惧,壮着胆子说。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啊?你自己不清楚吗?贩卖儿童的案子在社会上有多大影响,新来的陈局为了这个案子,自己的干儿子都差点死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耍横,收起你那套流氓习气,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杨海庆说。
“我太知道了,陈局家俩孩子都是我媳妇大着肚子在产房接生的,我怎么能不知道他有多爱自己家孩子呢,可是人家陈局知道什么叫公是公私是私,人家也不拿着自己的那身儿皮当幌子,欺负我们这些有前科的人。你也不用跟我编了,我给你家送钱的时候都留过记号,也都安排人在你取钱的时候照过相,我不傻,你就等着纪委找你吧!大不了我也跟着你犯个受贿罪,到了里面,咱俩不定谁吃得开呢。”刘辉说完起身就走。
刘辉的话把杨海庆镇住了,他没想到刘辉认识陈凡,更没想到刘辉还有如此深的心机,居然还拍照,赶忙拉住刘辉说:“回来,你坐下,着什么急啊?我要是知道你跟陈局还有这关系,不早帮你了么?你们也是的,陈局昨天还给我打电话呢,他要是只说,我不就好办了嘛。”
刘辉听杨海庆的话,知道陈凡是真给他帮忙了,看来陈凡说的不假,于是装作胜券在握的样子说:“你说吧,什么时候给我把封条取了?”
杨海庆有些犹豫的说:“我也不瞒你,我也是受人所托,身不由己,你那个游戏厅现在我就能给你解封了。但是,你最好还是别干了,就算你把我告了,早晚还好有人来封你的游戏厅的。”
“我就是你们这些人眼里的软柿子?你觉得你们就肯定能拿捏我?大不了把我逼成以前的刘辉,我跟你们搞个鱼死网破。”刘辉青筋暴起的说。
“惦记你生意的人我惹不起,我也不能告诉你是谁,实在不行我帮你说说情吧,最好的方案就是你把一楼的游戏厅让给人家,如果你非要干的话,就在你的楼上干吧。”杨海庆无奈的说。
刘辉知道,自己一点也不让步的话,到头来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能继续经营总比让人家逼的一点活路都没有的好,强忍着心中的不平,咬着牙说:“你说的我勉强也能接受,你早点跟你的老板商量商量吧,我等你消息。”
等刘辉走后,杨海庆大着脑袋、哭丧着脸给一个人打了电话,说了现在的情况,告知了对方:刘辉愿意把一楼的游戏厅让出来,他自己去二楼开游戏厅。
对方似乎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觉得这样的结果不错,就让杨海庆去通知刘辉腾房子了。
刘辉等到消息后,跟杨海庆说:“以后你也别惦记我了,想发财你琢磨别人去!”
就这样,刘辉把游戏厅开到了三楼,把原来的旱冰场撤了,光剩下二楼的舞厅和游戏厅经营着。
安置楼的工地上,张彤和许建设手下的工人干的热火朝天,施工速度远远超过了建筑公司的工地。来检查工作的田处长边走边夸着两人。
“民营企业就是有活力啊,这才几天啊,进度就超过市第一建筑公司了,不错,不错,怪不得连我们局长都夸你们。”
张彤一边跟田处长说着奉承话,一边心想:李文慧真是个有道行的女人,自己拿着重礼去人家家里拜访完,第二天工地上的材料就都换成好的了,以后可要贡着这个祖奶奶才是,陈局能看上的朋友果然都非同凡响。
等送走了田处长,张彤回到工地上,看许建设正跟一个工头聊着天,走过去踹了许建设一脚,说道:“就知道扯,赶紧的吧,把这个活儿干完了,咱的大救星说有个好活儿给咱呢。”
“张经理,俺们能求你个事儿么?”工头说。
“什么事儿啊?”张彤问。
“我们都是前些年进城务工的农民,好不容易在城里安了家,现在家也毁了,厂子效益也不是很好,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工,我们能跟着你干么?”工头说。
“老李啊,国家的厂子多好啊?退休了有退休金拿,你们跟着我干,我可没办法给你们拿退休金啊。”张彤说。
“我们哪里能指望厂子里的退休金啊,我们造纸厂人太多了,一多半都是闲人。别的我不懂,我就知道一亩地能养三口人,饿不死也吃不饱,你要是非让一亩地多养活三口人,那早晚六个人会为了一口吃的打起来,就是打不起来也会有饿死的。我们老乡有愿意在厂里耗着的,可是我不愿意,我会瓦工、也会些简单的木工活儿,现在盖了一段时间楼,图纸我也能看懂,我想自己干了。”工头老李说。
“可是我们的公司也是刚开张,万一用不了你们这么些人怎么办?你们跟着我们有上顿没下顿的算怎么回事儿?”许建设也好心的说道。
“两位经理,你们给我们盖安置楼,我听说还是垫钱开的工。我们的工人嫌材料不好,不愿意给自己家盖不结实的楼,你们也迁就我们了,冲你俩这人品,我们也愿意跟着你干。”老李说道。
“老李啊,听了你的话我,我感动啊,当了好些年流氓了,从去年年底给我们纺织厂的家属区改造开始,我们家的邻居们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跟我说话玩笑也多了。我就寻思着,干点正事儿真好,以前跟我哥俩不错的好多兄弟不愿意干这个建筑活,嫌脏嫌累,我们也没强留他们,眼看着自己的朋友越来越少,我自己都觉得活得有些出溜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到挺有意思,还主动往我俩这里凑。”张彤听了老李的话,有点没条理的说道。
“二哥,三哥说过一句话我特别认投,干仗敢一起杀,挣钱敢一起拼的才是真兄弟,就知道干仗的那是浑人,就知道挣钱的那是奸商,跟咱们这样的人都处不到一起。我整天在工地上呆着,我觉得老李带的这帮人才是三哥说的能一起干仗一起挣钱的兄弟。”许建设说。
“那行吧,老李,我怕我说大话以后兑现不了,咱们先抓紧把你们要住的安置楼盖完。朋友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大项目,人家老板指明要找民营的建筑公司施工,咱们新天地那可是阳江独一份儿的公司,等我去把合同跟人家签了,咱们就转战那个工地去,那可是个大活儿,要干两年多呢。”
张彤所说的大活儿,确实是个大工程。蔡嘉盛是东湖招商引资项目请来的第一位港商,在张宏图领着他转变了东湖交通比较便利的城市之后,他原本选定了省会常山投资。可是阳江水患发生后,省政府为了帮助阳江灾后的发展,给出了蔡嘉盛最优惠的条件,将他吸引去了阳江。
蔡嘉盛今年50岁,平时总喜欢带着一个金丝边的眼镜,说着一口很难懂的普通话。干了一辈子实业的他,准确的瞄准了大陆这个广阔的市场和廉价的劳动力,在国内政策刚刚松动一些的时候,成为了第一批来到国内投资的香港商人。
蔡嘉盛要投资的是一家新型建材厂,生产铝合金类的建筑装饰材料。投资总额近千万,他也成了阳江市政府最看重的财神爷。
蔡嘉盛选定江东的一片地之后,阳江市政府为他安排了市一建和市二建两家单位为他组织厂区施工,可是蔡嘉盛在参观了两个建筑公司的工地后,觉得不满意,看了两个公司的报价和施工方案后,觉得差强人意,于是和市里协商:设计方案我自己请人搞,建筑公司我想找一家你们所说的民营单位。
蔡嘉盛的要求可急坏了建设局局长高书阳,他哪敢让那些小个体户干这个工程啊,万一搞砸了,连他都要受牵连。再说了,这样体面的工程,要是给了民营企业,岂不是要给国有建筑企业脸上抹黑嘛。
一向很“尊重”儿媳意见的高书阳将自己的烦恼告诉了李文慧,李文慧说:“咱们市里不是着急给灾民盖安置楼吗?本来财政就紧张,不如趁这个机会找些民营企业来,把那些修修补补的小活儿交给他们,不能白给,要让他们交点保证金,当然了,要是他们真有那种实力大的,也可以分点儿安置楼让他们盖啊,检验检验这帮人的实力,要是干的好,就把他们推荐给那个港商不就好了。”
高书阳疼爱李文慧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儿媳既漂亮又才思敏捷,比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知道强了多少。高书阳觉得李文慧的话有道理,而且还有操作性,于是也就有了张彤他们20万保证金的事儿。新天地也才有了能从国有大建筑公司虎口夺食的机会。
李文慧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张彤几人,为了保险起见,他专门去了纺织厂的家属区,找到了马红玉家里。
“文慧,怎么是你啊?快请进。”马红玉开门道。
李文慧进了门,看到马红玉正给两个女儿做饭,也没有客气,直接说道:“马姐,我也饿着呢,方便的话给我也弄口吃的吧。”
“你看你说的,咱俩落难那会儿,你也吃过我做的饭,水平实在有限,你要是不嫌弃,我就给你也煮点面条吧。”马红玉说。
“你家里摆的照片是谁啊?你父亲吗?”李文慧看着桌子上小祭台上面的老人照片问道。
马晓霞接话道:“那不是我爷爷,那是我们纺织厂这片儿的一个老公安,就是陈凡叔叔的干爹。”
“哦,为什么不摆自己家老人的照片,要摆陈局家老人的啊?”李文慧不解的问。
“我们俩的爷爷?他都不搭理我妈,我们还认他干嘛?陈爷爷可比他强太多了。我们这里的住户都敬重陈爷爷,远的我不知道,就说近的吧,你知道他怎么死的么?闹灾的时候,纺织厂食堂给灾民做了点儿吃的,一帮子饿鬼疯了似的去抢,人群里有个找不到父母的孤儿,也饿的不行了,可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跟大人们挤着抢吃的啊,刚跑没两步就让人群撞倒了,陈爷爷看见了,为了救这个小姑娘,愣是趴在她身上,被那群不知廉耻的灾民踩死了。”周末在家的马晓云说。
“这样啊,那这老人可真是伟大,他当时为什么不喊呢,好歹也要把人群震慑住啊。”李文慧不解的说。
“我听医院的人说,陈爷爷本来就病重了,看着家属区那么多灾民,他出来找厂里,想让厂里把礼堂打开,先安置一部分灾民住下来,省的在家属区闹事,可是却出了这么个意外。”马晓霞说。
“那些灾民才该把老人的遗像贡起来才对!”李文慧听到马晓霞的话说。
马红玉端着面条,递给李文慧说:“陈老爷子以前帮过我,那时候我犯了错,被扣在公安局里,公安局让厂里来人领我,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被厂里开除了,顶多还算个已故职工家属,再加上大过年的,也没人愿意管我,老爷子听说了这个事儿之后,就给公安局打了电话,说了说我们家的情况,担保我回家过年了。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认识老爷子。”
马红玉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她知道有客人在,摸了摸眼泪说:“哎,不说这个了,你来有什么事儿么?”
“我就是跟你打听两个人,张彤和许建设。”李文慧说道。
马晓云听了,插话道:“阿姨,他俩是不是看您漂亮,欺负你了。”
“你怎么这么问啊?”李文慧说。
“晓云,你一个小孩子别瞎说。”马红玉对马晓云说道。、
“他俩要不是见色起意,怎么会跟女同志有什么联系?”马晓云说。
“你这孩子,你都没和人家打过交道,瞎编排什么?你妈我的名声就是被你这样的人编排坏的!”马红玉生气的说。
“马姐,那你给我说说这俩人吧。”李文慧说。
“其实没什么可说的,这俩人以前闹运动的时候确实挺张狂,年纪不大就恶名远扬。这些年可不一样了,我听人说他俩早就不干那些损人利己的事儿了,要不然也不会和那个死了的王刚弄掰的。你可能不知道,害咱们的那个王刚以前跟他们是把兄弟,后来可能是因为王刚狗改不了吃屎,他们弟兄不带他玩了。”马红玉说。
“哎,问了半天我也没弄明白这俩到底什么人。”李文慧叹气说。
“这还不好办?你问问陈凡叔叔就知道了,他俩特听陈叔叔的。”马晓霞插话道。
“算了,回头再说吧,反正也不着急。对了,马姐,我不是说要给你介绍个工作么,本来我是想你去我们财政局的招待所的,可是现在有个更好的差事,我跟你说啊,咱们阳江不是来了一个港商么?这个人叫蔡嘉盛,现在急缺一个本地人当秘书,以后他肯定要常驻阳江了,所以我想着你挺合适的,人家不要年轻小姑娘,就需要一个你这样在当地阅历丰富的普通群众。这个活儿不是当个秘书那么简单,他毕竟是港商,有些动向还需要有人盯防一下的,你可以拿两份工资的,市里给你一份儿,蔡老板也给一份儿。当然了,你可不能跟蔡老板说市里交代给你的任务啊。”李文慧说道。
“这个?我行么?”马红玉不自信的坏意道。
“没问题啊,你都能从王刚那种天性多疑的人手里跑了,报警让他伏法,就别说对付一个港商了。相信我,没问题。”李文慧说。
“妈,你干别的不行,但绝对有当双面间谍的潜质。”马晓云笑着说。
“穷孩子,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马红玉说道。
“妈,你去吧,我们俩都不用你管,你做饭真不如我自己做的好吃,你就挣钱去吧。”马晓霞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