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家将终止在剑凡身上，我也是时候收回当初剑家答应我的东西了。”结晶语气轻快，像是碰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汪淼儿抬头看去，天空变成了淡淡的粉色，美的像是一场梦幻。剑凡就站在空中，挡在了飞船的面前，阻止飞船的前行。

穆夜和莫罡风距离剑凡比较近，两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到可怕的剑意以剑凡为中心扩张了开来。天空中的粉色开始旋舞，以飞船为中心变成了一个漩涡。

剑凡就只是背负着手，手里握着那柄粉红色的细剑。他的身影在狂风中凝立不动，像是巨浪中的一块礁石，看似随时会被巨浪吞没，但是实际上却是巍然不动。

突然，剑凡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他握着细剑的手伸到身前，轻轻巧巧地划出了一个圆，然后将剑高举过头顶，以开天辟地的气势斩下。

在这一刻，剑凡仿佛回到了几十年之前。在他面对那个妖皇的时候，那种决绝的心情，那种如火般燃烧的愤怒，那种心如死灰的冰凉……

一缕粉色的光芒掠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十秒过去了，剑凡和飞船彼此之间就像是被施了时间静止的魔法，一直停滞在那里。

最初的变化还是出现在了剑凡的身上。剑凡的身上突然爆出了大片大片的伤口，同时剑凡也咳嗽了一声，突出了一大口鲜血。他再也没有力气维持御空，直直地朝着地上坠落下去。

莫罡风和穆夜看到了，俱是大惊。穆夜的速度比莫罡风快上几分，率先接住了剑凡。将剑凡小心地放在地上，穆夜问：“您没事吧？”

剑凡勉强睁开了眼睛，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笑？明明应该，什么都没做到……莫罡风刚刚有了这个念头，就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轰鸣。

飞船那边突然传来了爆炸声，接着莫罡风和穆夜就不可思议地发现，飞船居然被斩成了两半。这两半切的极为均衡，似是刚刚从中线一掠而过。

火光开始在飞船的四处浮现。莫罡风和穆夜怔怔地看着飞船，又低头看了看剑凡，莫罡风率先讷讷道：“飞船……被斩开了？”

“好像……是的。”穆夜点了点头。

剑凡从喉咙间滚出了轻轻的笑声，这笑声渐渐地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狂，到最后变成了在山间不断回响的大笑。

但是这笑声又戛然而止。剑凡咳嗽了一声，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他的神情突然变得萎靡，再也不似当初那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了。

“前辈，您还好吧？”穆夜有些担心的样子。

“我好得很，好得很呐。”剑凡笑着，拽住了莫罡风的手，“把我……和她，埋在一起吧。”

“她？谁？”莫罡风不解。

“她在……微光森林里的一个湖泊旁。那湖边有一间小屋，你只要找到那个小屋就行了……在湖边，有一个墓碑，就把我，葬在……”剑凡说到一半，再次咳嗽一声，将血吐出来，“葬在，一起吧。”

“您别说傻话啊！”莫罡风大惊，赶紧查看了一下剑凡的伤势。

剑凡伤得很重……或者说，体表的伤其实都算不上什么，更主要的是剑凡过于锋锐的剑意对他自己造成的损伤。而常人如果内脏受到了如此伤害，大概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人总是要死的。”剑凡清清淡淡地笑起来，“我总算……可以，去找她了啊。”

莫罡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剑凡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突然莫罡风怀里似乎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莫罡风低头一看，那是八荒。

穆夜抬头看了看，突然拉住了怔神的莫罡风：“我们先走！这里不宜久留。”

莫罡风一愣，接着也顺着穆夜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看了这一眼以后，莫罡风就赶紧将剑凡抱了起来，然后开始跑路。

剑凡一剑将飞船斩开，飞船各处发生着爆炸，从天空坠落下来。

灵山山顶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亵不亵渎的问题了，穆夜和莫罡风带着剑凡直接跑到了灵山的山顶。

到了山顶，穆夜和莫罡风发现汪淼儿正瞪着他们。莫罡风一时之间有些无措，讪笑了一声：“少掌门，你，你醒了啊。”

“嗯。”汪淼儿将视线转移到了剑凡的身上。

“那个……”莫罡风也看到了银色的结晶，正想问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被汪淼儿打断了。

“剑老怎么样了？”汪淼儿问。

穆夜和莫罡风陷入了沉默。剑凡咳嗽了一声，喉咙间发出了“嗬嗬”的声音：“我怕是……不行咯。”

听剑凡的语气似乎并没有什么恐惧或是眷恋，只有释然和解脱。

“剑老，您……”汪淼儿站在剑凡身边，眼神一瞬间有些迷离。

天空中的粉色还没有褪去，伴随着飞船的烈焰，真的宛若一场盛世的终焉。

但是这梦幻般的场景之下，埋藏着的却是杀戮和鲜血。在飞船上也是无数条人命，虽然是对立面，但是敌人的生命跟他们也是对等的。

“没什么。”剑凡嘴角挑起，笑起来，“挺好的。什么都……挺好的。”

剑凡的眼神开始涣散。汪淼儿站着，沉默不语。

“你说，人这活一生，有什么意义呢？”银色的结晶突然发话了。

穆夜和莫罡风诧异地看了结晶一眼。

“这个问题，你问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你又不是人。”汪淼儿看了结晶一眼，语气平淡。

“当然有意义啊。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就都是有意义的。”结晶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汪淼儿刚想反驳什么，却是一愣。

这世间万物的事物，都有它自身所确定的意义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其实所谓的“意义”，大概都只是一个“主观”赋予的意义。你觉得它有意义，它就有了一份独一无二的意义。即使你觉得它没有，或许别人也会觉得有。

“嘿。”剑凡突然轻声和谁打了声招呼，那声音和语气，温柔得像是面对陪伴自己半生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