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唐糖睡不着，盘腿坐在床上。

今晚是难得的好天气，天上的星星一颗挨着一颗，月亮是尖尖的芽，全部都看得清。

高三那年，晚自习要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唐糖时常耍赖，一定要苏歌背她回家。苏歌通常不会拒绝，除非是困到站着都能睡着的状态。

她趴在苏歌背上，搂紧了他的脖颈，然后仰头看星星，找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找北极星。

苏歌不爱说话，一路上都是唐糖在叽叽喳喳，天南海北地胡乱讲，讲错了苏歌只会笑一笑，并不会嫌弃她什么，当然，也懒得纠正她。

反正，唐糖不会承认。

苏歌的力气大，走起路来慢且稳，微凉的风擦在脸上，很是舒畅。

唐糖靠着苏歌，头上顶着星星，傻兮兮地觉得自己就在世界中央，甚至以为不管以后再过多少年，肯定也都是这个样子。

再没有什么更想要的了。

唐糖趴在窗台上笑，笑了半天才想起来其实这些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恐怕苏歌都不见得记得，只有她还缺根筋似的守着。

这样想一想，就又有点沮丧。

唐糖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无聊，开始挪位置，起初还是慢慢的挪，一点点的来，后来干脆直接一个跨步到了墙边，耳朵也紧紧地贴了上去。

她的房间隔壁就是客房。

苏歌现在住在里面，只有一面墙的距离，大约手掌那么宽，比太平洋窄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不知道苏歌在干什么，一个大男人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唐糖忍不住要抱怨。

“咚咚。”有人在敲唐糖的房门。

是苏歌。

门外的人一定是苏歌。

唐女士是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的，从来不知道敲门是怎么回事，想要去哪里，直接推门而入。你告诉要她敲门，她还要反过来怪你毛病多。

不过，这么晚了，苏歌突然来找她是有什么事？

唐糖先是一头钻进被窝里装死，想要假装自己并不在房间里，憋气憋到满脸通红后又一把掀开被子，气哼哼地想，这是在她自己家里，她才是老大，要躲也该是苏歌老老实实躲着。

凭什么苏歌随随便便敲个门，自己就要钻被窝？！

借着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勇气，唐糖直接蹦到门前，可是，左手刚一搭上门把手，她立刻就又怂了，像是撒了气的气球，抱着膝盖蹲在门口。

开门之后说些什么好？要不要笑一下？头发乱不乱？樱桃小丸子的毛绒睡衣会不会被嫌弃幼稚？自己最近是不是胖了点？昨晚没来得及洗头发，头发油不油？要不要先换个衣服？顺便再画个稍微简单点的妆？

唐糖整个人都趴在房门上，门外悄无声息。

已经走了么？

再听。

真的走了？！

哇，苏歌这个天打雷劈的该死直男，怎么能连这么一点点时间都等不及啊，肯定交不到女朋友的。

唐糖难免有点失落。

“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再度响起，比第一次多敲两声。

唐糖唇角绽出一抹笑，这不是还在嘛。

这次不等唐糖再想三想四，犹犹豫豫，她的手直接越过大脑，不经任何指示就自动按下了门把手。

映入眼帘的是沾了水的胸肌。

是很健康的小麦色，线条分明，勾得人想要上手好好摸上几下，最好能拿手机照下来，每天舔屏。

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一块不多，一块不少，像超市柜台里摆放的质量上乘的巧克力板板，看着就很诱人。

劲瘦的腰间围了一圈浴巾，些微黑色毛发探出脑袋，十分嚣张地勾引唐糖的视线。

一滴水珠滑落，没进圈进的浴巾里。

“糖糖。”

苏歌叫她的名字。

唐糖不自觉地跟着吞了好大一口口水。

“咕噜。”

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唐糖做贼心虚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滴溜溜乱转。

这时，有水滴在唐糖的发顶，凉凉的。

唐糖一点点抬头，先是线条精致的锁骨、再是上下滚动的喉结、然后好看的下颌骨，最后是苏歌深邃的眉眼。

他刚才大概是在洗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沾了点雪白的泡沫没有洗净，仔细嗅一下，是一股草莓牛奶的味道。

跟唐糖身上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苏歌略微垂头，眼看着唐糖的脸颊一点点烧起来，红得要滴血，热气逼人。

“糖糖，”苏歌呼噜一把头发，露出刀削斧凿地脸颊，喑哑着嗓音道，“你能来我房间一趟么？”

去房间....去房间.....

去房间干嘛？！

唐糖立时做一个双手环胸的动作，往后猛跳一大步：“大半夜的，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苏歌将唐糖上下打量一圈：“你觉得你有什么好怕的？”

闻言，唐糖恨恨地放下手，用力一挺胸，口不择言道：“既然没什么你还那么喜欢摸。”

“小时候没见过什么世面。”

“看来确实是金发碧眼的大美女的胸脯比较软绵绵。”

话音一落，两人俱是沉默。

分明是话赶话就说到了这里，谁都不是刻意。

这样的安静最是折磨人，唐糖悔得恨不得自己掐死自己。

苏歌垂下眼。

唐糖从来不肯好好穿睡衣，第一、二个扣子从来没有扣死过，被她抬头挺胸的动作一撑，立刻爆开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白皙的皮肤露出来，明晃晃地招人眼。

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划过一遍，又一遍，脑袋不可避免地有点热，只想好好盯住唐糖。

半晌，苏歌清了清嗓，突然扭头往客房走，再不提要唐糖去房间的事。

这回反倒是唐糖，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苏歌果然在洗澡，独立浴室里的暖黄的灯开着，推开门，来不及消散的热气扑面而来。

就在这股热气里，苏歌指着挂在上方的花洒：“为什么它只出了一点热水，就变成凉水了？”

“......”

此时唐糖心里有几百句脏话同时在飚，又进而联想到方才苏歌的嫌弃，大有一种‘我连裤子都脱了结果你就让我看这个’的愤懑。

她闷不吭声地蹲下身，在浴缸后面找到几个红蓝扳手，依次转换位置，扳向不同的方向。

“好了，”唐糖拍手，“你以后就像这样弄就好了。”

说完，唐糖准备回房，苏歌在她身后，眼睛瞟向她的拖鞋。

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唐糖的拖鞋像是被勾住了，抬不起来，浴室的地板沾了水，滑得很，她不过稍微一挣扎就彻底失去平衡往后倒去，整个人栽进苏歌怀里。

情急之下，唐糖随手抓住了什么东西想要撑住身体，但是稍一用力，那东西就整个散了。

唐糖抓到眼前一看，是苏歌的浴巾。

见状，唐糖挣扎得更加剧烈，手脚并用，苏歌根本制不住她。最终两个人一齐跌进蓄满了热水的浴缸里。

唐糖的脸贴上苏歌的胸。

尽管苏歌刚才没穿上衣，怀抱仍旧是温暖的。曾经单薄的胸膛，现在也宽厚了不少，像是涂了整整一瓶的520，靠上了就拿不下来。

唐糖的睡衣浸了水，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娇小可爱的身材显露无疑，平坦的小肚皮软绵绵，热乎乎的贴上苏歌某些不可言说的部位。

那里，硬硬的，正在发生更多只可意会的变化。

唐糖的眼睛沾了水汽，湿漉漉的，望向苏歌好看的下颌线条。

苏歌的手落在她的肩上。

唐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了，什么都想不清楚，也什么都不想想，她攀住苏歌的肩膀，没有丝毫退缩，心里有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她是个实干派，一旦有了点什么想法，让唐糖仅仅是停留在想一想的程度是非常艰难的。

“苏歌你还喜欢我么？”

唐糖在抖，带了点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害怕，既想立刻听到苏歌的回答，又希望苏歌永远都别给她回答。

苏歌没有说话。

紧接着，他的手指动了，抚着唐糖睡衣上被毛绒衣料包裹的扣子。

唐糖紧张得粗喘，捏紧了苏歌的肩膀。

可是苏歌只是帮她把睡衣最上方的两颗衣扣一一扣好，而后轻轻拍打几下衣领处。

“唐糖，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要等在原地等你？”

“你是不是吃定了我那你没办法，只能认输？”

是啊，凭什么呢。

这话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给唐糖留。亏她原来还以为苏歌不善言辞，现在看来，最会用言语伤人的就非眼前这位莫属了。

criticalhit.

明明是在浴室里，水是热的，气是温的，可是唐糖还是打了个寒噤，瑟缩着肩膀，从浴缸里慢慢趴出来。

水哗啦哗啦地砸在地上。

唐糖赤脚走回自己房间。

她没能看见苏歌在她身后颓丧且懊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