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鲜卑大举寇三边,吕布单骑冲敌阵 上
作者:书写千秋      更新:2020-05-09 18:04      字数:4464

熹平五年(公元176年),冬季,鲜卑首领檀石槐亲率十万轻骑,兵分三路,寇扰幽州、并州、凉州三处边郡,四处烧杀抢掠,边疆震动,连连告急。鲜卑兵锋锐盛,汉廷边将实难抵挡,朝廷又无援军派来,只得大举南迁,鲜卑趁机夺占北疆数郡。

是年,圪卜都尉吕良(字继北)奉度辽将军臧旻之令,弃守圪卜城,率军民撤往曼柏县,归属并州刺史丁原帐下,吕布也随父亲吕良南撤。

吕良率军一路南撤,怎奈随军百姓过多,行军缓慢,而鲜卑轻骑来去如风,疾行在后追击,终是被鲜卑轻骑追上。

“吕将军,大事不妙,胡虏追兵已至后方二十里”,吕良正烦扰间,忽闻属官高槐来报。

吕良抬首一瞧,只见前方军民队伍绵长,行速缓慢,顿感焦灼,转首望向身旁魏渊,咬牙吩咐道:“魏渊,你且护着百姓向曼柏撤退,本校尉亲自率军迎战胡虏追兵。”

“诺”,魏渊知晓事态紧急,不敢有所迟延,急忙领命而去,高槐此时也点出一千精骑,来到吕良身前,拱手道:“校尉,一千精骑点拨完毕,还请发令。”

吕良微微颔首,策马至军前,正色喝道:“本将也不多言,鲜卑追击甚急,尔等须随我阻击追兵,旦有怯敌后退者,立斩不赦。”

“愿随将军死战”,这千余精骑大多跟随吕家父子已久,家中妻小老幼无一不受过鲜卑人的荼毒,况且吕良自己也留下阻截,哪敢不应命拼死效力。

随着吕良一声令下,千余汉骑拨转马头,直奔后方鲜卑追兵。不及片刻,鲜卑轻骑映入眼帘,吕良抬首一瞧,只见鲜卑轻骑不下千余人,且个个装备精良,不似一般鲜卑轻骑。

“未想到区区数载,鲜卑人已披上铁甲,手握钢刀,难怪檀石槐四处搜掠汉人铁匠、大肆收购铁器,长此以往,鲜卑人必定越发善战,只怕中原坚城也难以抵挡”,高槐瞧了一眼前方列阵完毕的鲜卑人,细细打量半晌,讶然道。

“北胡野心勃勃,常偷学我汉家技艺,用于强化自身,朝廷若不早日除去这一大患,迟早北胡南下,必然乱花泱泱华夏”,吕良摇头叹息一声,策马至阵前,手举铁矛,大喝道:“众将士,鲜卑胡虏屡犯我汉疆,杀我百姓,掠我资财,烧我房屋,毁我田地,此番鲜卑追击迅疾,后方便是圪卜城中百姓,大多是你等家小,今日若不死战,家小难保,本将誓与胡虏不死不休,尔等若有胆怯者,休怪我军法无情。”

“杀光胡虏,扬我军威”,高槐随后大呼一声,众将士纷纷放声高喊,一浪盖过一浪。

那一边的千余鲜卑人早已列好阵形,领军之人乃是檀石槐心腹爱将,名为都云,蛮力惊人,擅使一根狼牙棒,常为先锋破敌,骁勇异常。

都云瞧瞧眼前千余汉骑,听着汉军阵中的声声高呼,满心不屑,回首瞥了眼身后军士,大笑道:“鲜卑儿郎们,我等乃是大汗麾下亲军,待遇丰厚,今日不杀光前方汉军,我等誓不回营。”

“吕良,今日我就取你首级,用你头骨盛酒”,都云一见己方军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满脸振奋,舞动狼牙棒,大喝一声:“杀。”

都云当先出马,千余鲜卑人随之而动,呼啸着冲向汉军,吕良毫不示弱,铁矛一挥,千余汉骑迎头杀上,一时间人吼马嘶,刀矛相交,金戈铮铮,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吕良,纳命来”

吕良刚劈死身前一名鲜卑骑兵,忽闻身后一声高喝,急忙回首,只见都云手执狼牙棒,迎头砸来。

“怕你不成”,吕良挥动铁矛,策马迎上,举矛上挡,只听哐当一声,这狼牙棒势大力沉,砸的吕良闷哼一声,气血翻滚,手臂酸麻。

都云一见吕良气力不如自己,冲着吕良一通乱砸,吕良顿感不妙,长矛差点脱手而出,哪还有还手之力。一旁高槐瞥见吕良只有招架之力,情势危急,甩开边上鲜卑人,抡刀策马来救,与吕良合战都云,却也是战不下都云。三人你来我往,过了十余回合,都云越战越勇,高槐、吕良被杀得冷汗直冒,不得不咬牙苦苦撑着。

然而在交战地后方,十二岁的吕布早急不可耐,对车内黄氏恳求道:“母亲,父亲正在后方苦战,孩儿前去相助父亲,杀尽胡虏。”

“虎头儿,不可鲁莽,你年纪尚幼,若是身赴险地,非但不能相助你父亲,反而成为你父亲累赘,你且好生待着”,黄氏板着一张脸,出声喝止道。

“母亲,孩儿一身本事,便是魏渊、高槐两位大人联手,也非孩儿几合之敌,有何可惧”,吕布说完,瞥了眼身旁护卫,双手张开,一把将护卫自马上抱下,轻轻一跃,跨上战马,抄起车上方天画戟,对黄氏告罪道:“母亲,待孩儿前去杀些胡虏,再来向您请罪。”

黄氏话未出口,吕布早已策马而去,黄氏顿时心急如焚,忙唤来魏渊,前去追赶吕布。

“这该如何是好?”黄氏正急的团团转,一旁的三女儿吕采(小名三娘)紧忙劝慰道:“母亲,虎头五弟天生神力,七岁之时,就能独自骑马入山射猎,从无空手而归,捕获无数野狐山鹿,便是那幼年小马驹,在五弟手中,犹如玩物,双手举过头顶,逗乐玩耍,对五弟窦氏轻而易举,想必应能助父亲一臂之力,母亲稍安。”

“是啊!母亲,三姐说的对”,吕良四女吕黛(小名四娘),也是附和道:“虎头儿五弟力大惊人,大人们都逮不住的山羊,五弟双手一伸,山羊乖乖就擒,五弟可厉害了。”

黄氏怎能不知吕布神力,想起吕布九岁那年,随着自己前往补红湾拜见吕布外公,外公自是杀羊款待,哪知羊群见到吕布,发狂一般,难以逮住。吕布却是不管其他,纵身扑进羊群,生擒两只,夹在腋下,旁观之人无不为此惊叹。吕布外公见状大喜,当即送与好马一匹,及祖传方天画戟一把。自此,吕布日日与马为伴,习练画戟,爱马如痴,习武成狂,马不离胯,戟不离手,再未习读诗书,也是惹得黄氏大为恼火。

“你二人知道什么!”黄氏回首怒瞪二女,斥责道:“虎头儿年纪尚幼,未经战阵,若是有所闪失,吕家香火何人可继?”

二女紧忙闭嘴,相视一眼,低头不语,黄氏眉头紧锁,抬首朝着吕布远去的方向望去,急的直跺脚。

此时,战场上,吕良、高槐二人拼死力战,却依旧敌不过都云手中狼牙棒,二人被杀得胆战心惊。

“开”,都云瞥见吕良二人气喘吁吁,心头一喜,全力挥舞狼牙棒,一棒狠狠砸下,吕良二人急忙刀矛并举,向上格挡,哪知都云气力如此惊人,随着哐当一声,二人兵器脱手而出。

“哈哈,吕良匹夫,看某家取你狗命”,都云又是一棒,直取吕良,去势凶猛,吕良、高槐急急拔刀来挡。

“胡虏,休伤我父”

正当吕良陷于绝望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暴吼,震聋欲耳,都云为之一惊,狼牙棒稍稍一顿。

“逆子”,吕良循声偷瞧一眼,急的差点吐血,自己身陷险境,未想到吕布懵头冲来,气的大骂一声。

“嗖”

吕布一见父亲头上狼牙棒将要落下,急忙取出弓矢,挽弓一箭,直射都云,都云紧忙回棒挡开箭矢,大骂道:“黄口小儿,一会非将你。”

都云话未说完,早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吕布一杆方天画戟,左刺右挑,碰着就伤,挨着即死,周遭鲜卑轻骑犹如饺子下锅,哗啦啦落下马来。

吕布一见周边净是军士,心忧父亲安危,也顾不得敌友,双手挥戟,绕身横扫,一路冲到吕良身旁。

“好小子,有些本领”,都云不禁赞叹一声,单手执棒,朝着吕布一棒挥去。吕布冷哼一声,双手变单手,上扬画戟,随手一动,轻松架开狼牙棒。这可把都云吓得不轻,未想到这少年这般神力,这一戟震得心神一动。

“有胆再接我一棒”,都云身为檀石槐帐下第一大将,怎能被一小儿吓到,高喝一声,双手齐齐发力,又是一棒击出。

“再接你十棒又如何!”吕布满眼不屑,单手化双手,顺手架住狼牙棒,继而双手一番,顺势一戟挥出,照着都云心口刺去。都云一见这少年如此悍勇,惊慌失措,急忙双手握棒,横在身前,架住长戟。

“滚下马去”,这时,吕布怒吼一声,双手猛然发力,长戟向着都云心口推去。幸好都云有狼牙棒横在身前,挡在画戟尖端,无奈吕布力大,都云一把被吕布推下马去,一口鲜血喷出。

“看戟”,吕布得势不饶人,催马舞戟,冲向都云,鲜卑亲卫一见主将遇险,急忙打马来救。吕布丝毫不惧,迎头杀上,手中长戟犹如蛟龙,势如猛虎,鲜卑亲卫无一合之敌,尽皆毙命于吕布画戟之下,都云趁机抢过一匹战马,逃脱而去。

“呜呜”

随着都云逃窜,鲜卑人的号角响起,一干鲜卑轻骑疾速退去,迅捷无比,吕布方要追击,却被吕良叫回,一顿训斥。

不一会,高槐清点完战损,不由面色一伤,忙向吕良禀报道:“将军,此战我军损伤过半,鲜卑人仅仅留下百余具尸首,未想到鲜卑轻骑已然如此善战。”

“本将若未猜错,这千余轻骑必是檀石槐亲军,所幸敌军已然退去,否则今日我等难逃一死”,吕良望着远处的烟尘,摇头叹息一声。

“呵呵,此次多亏少将军赶到,一杆方天画戟杀得胡虏肝胆俱裂”,高槐想起吕布骁勇,不由赞赏道。

吕良闻声,怒瞪吕布,喝斥道:“虎头儿,你怎敢私自奔往此处,你母亲可知晓?”

“母亲早就知晓,虽有劝阻,只是孩儿心忧父亲安危,情急之下,未得母亲允准,单骑赶来相助父亲杀敌”,吕布一听到吕良训斥,顿感无力,耷拉着脑袋,撇着嘴回道。

“哼!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吕良喝斥几句后,瞥见吕布一脸丧气,转而说了声:“不过今日幸好有你赶到,击败贼将,不仅救了为父,也救了这五百余将士,算是功劳一件,功过相抵,暂且不责罚于你。”

吕布闻言一喜,兴奋道:“父亲,孩儿今日初战,只觉得战场之上,才是男儿立身之地,还请父亲允准孩儿随军征战,既可诛杀胡虏,建功立业,又可为祖父报仇雪恨。”

“回去再说”,吕良瞧着吕布满脸激动,又想想吕布今日的骁勇,或许让吕布早日从军,可提早磨砺于他,使之日后成才。

正说间,魏渊领着几十精骑,匆匆赶来,见吕良等人无恙,这才安心,听闻吕布之事,免不得夸赞几句。众人随即赶上大军,一路撤往曼柏,而吕布也征得吕良同意,入伍随军,成为吕良麾下一名伍长,开始了他的征战生涯,也不知是福是祸。

此时,灵帝闻知北疆大乱,龙颜大怒,扬言要征调大军,北征鲜卑,然而朝野内外众说纷纭,战和不一,双方争执不下。

恰有城门校尉段颎,一心想要重振昔日威势,暗中修书与护乌桓校尉夏育,让夏育上书请战。

夏育本就好战,对夷族痛恨已久,向来主张诛尽夷终,边疆可安。当夏育接到段颎书信,不加思索,立即上书请战,言道:鲜卑乃北方胡虏,难以驯化,对大汉江山觊觎已久,屡屡侵犯边界;自臣上任幽州以来,鲜卑人已进扰三十余次,幸得边疆军民全力死战,才击退胡虏;然而鲜卑狼子野心,不可久留在世,臣叩请陛下,征调国中精锐兵士,出塞进行反击,不需一年,定能将鲜卑胡虏尽数擒获歼灭,北疆便可永世无忧!

与此同时,护羌校尉田晏在任职之时,肆意残杀羌人,导致羌人怨忿难消,再加上田晏向来倨傲,对凉州刺史孟佗素来不服,结怨甚深。孟佗方巧征伐西域大胜,再加上有宦官相助,正得灵帝欢心,孟佗当即纠结两州大小官员,联名上书弹劾田晏,朝廷信之,田晏因此被罢官。

田晏被罢官后,并无去处,便前往洛阳投靠段颎,在段颎的引荐下,田晏结识中常侍王甫,附身宦官一党。当田晏听闻灵帝有意北征,二话不说,急急备好资财,前往王甫府中,请王甫为自己疏通,再加上段颎举荐,好杀敌立功,官复原职,找孟佗清算旧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