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胡昭一语惊众人,李立逞强试骑射 上
作者:书写千秋      更新:2020-05-09 18:05      字数:4431

却说灵帝金殿朝议,决意北击鲜卑,原本是遣臧旻、夏育二人领兵出征,后经王甫一番劝导,重新任命前护羌校尉田晏为破鲜卑中郎将,与臧旻、夏育二人一道领兵,只待开春之后,分三路出击北胡。灵帝诏令既下,朝廷各部府衙紧急清点钱粮,并征调三河骑士、关西精锐北上,联同北疆各处边军合兵出击,只是这一切显得有些匆忙。而天下百姓也是为之震动,议论纷纷,大多是翘首以盼,群情振奋,却也有人摇头哀叹,落寞失望。

这日深夜,王甫回府后,听下人说田晏正在偏厅等候,自得一笑,好似早有所料,当即前往相见。

“王公辛苦了,不知此番情况如何?”,王甫刚一进门,便有一人上前恭维施礼说着,此人正是王甫今日向灵帝举荐的田晏,此前因犯错被罚。

“杂家既然应承了你,自会办妥。你不知我等耗费多少口舌,才使得陛下决心出征鲜卑;还有,陛下已恩准你领兵出征,明日便加封你为破鲜卑中郎将,与夏育和臧旻二人共同领兵,杂家等为了你所托之事,可谓尽心尽力!”

田晏当即迎前笑道:“嘿嘿,有劳王公,在下早已备好些许礼品,不成敬意”。

说完,田晏拍拍手,让人抬上几口大箱子,王甫见此两眼放光,走至木箱前,随手打开一口箱子,只见屋内一时珠光宝气,璀璨夺目,王甫笑道:“田将军,太客气了,啧啧!”

田晏笑道:“应该的,应该的,王公为国辛劳,应得,应得,呵呵!”

很快,田晏就道别王甫,离开了王府,带着随从往府中前去。

田晏走后,王甫正翻着一箱一箱的珠宝,这时下人来报,说是何进派人送礼来了,王甫嘴角一瞥,自言自语道:“这个杀猪屠夫,倒还识时务,啧啧”,又让下人照单全收。

“将军,此等阉人真让人恶心至极,某真想一刀砍了这怪物”,田晏随从想起王甫那副嘴脸,将自己等人辛辛苦苦用命换来的金银,全部收下,不由气道。

“不要说了,某家何尝不憎恨这些阉人,怎奈现今宦官当权,段大人也不得不依靠宦官,更何况我等,罢了,明日我等尽早北上,点阅兵马,做好北伐准备,你也莫要再念叨此事了!”,田晏说完,举鞭打马,往府中赶去。

朝廷征召精勇,欲北伐鲜卑,诏令一出,沉寂已久的士人儒生再度热议起来。此时,颍川郡阳翟县,一处酒肆之中,人声鼎沸,一群儒生正相互考校,聊的热火朝天,其中就有因朝堂昏聩,一怒之下辞官而去的司马徽。

司马徽,字德操,颍川阳翟人,为人清雅,不仅学识广博,有知人之明,而且精通道学、奇门、兵法、经学,乃当世名士,于颍川一带甚有名望,被庞德公誉为“水镜先生”。

“方今宦官当权,荼毒忠良,我等熟读百经,却无能为力,着实可恼,可恨、可叹”,司马徽想起党锢之祸,不由恼恨异常。

“呵呵,德操不必如此气恼,诸位皆身怀大才,只是未有机遇,不过我坚信邪不胜正,终有云雾散尽之日,到时清风徐徐,天下贤良尽可入朝为政,共创盛世”,司马徽话音方落,在座诸儒顿感落寞,一旁的庞德公见此,紧忙出言劝慰道。

庞德公,字尚长,荆州襄阳人,乃荆襄隐士,才学渊博,享誉士林,却淡薄名利,不愿为官,常年隐居乡野,与妻小居住于岘山南沔水的鱼梁洲岛上,以耕作为业,闲暇之余,读书操琴自娱,一家子其乐融融,几十年从未踏入州城半步。

司马徽小庞德公十岁,敬佩庞德公才学,视若兄长,称庞德公称为“庞公”,“庞公”之名由此而来,而庞德公也极为赞誉司马徽才干,称其为“水镜先生”,司马徽因而得此美名。

这庞德公虽隐居山野,却也喜好交友,饮酒畅谈,与荆襄、颍川一带的名士亲密友善,过往颇多,如襄阳名士黄承彦。

黄承彦,高爽开列,为沔南名士,南郡大士蔡讽之婿,所来往者就是世家名士。而蔡家乃是荆州大族,蔡讽之姐乃张温之妻,长女嫁于黄承彦为妻,有子蔡瑁,父子皆有才干,知晓兵法,精研水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突然司马徽瞥到末坐的颍川人胡昭,见他不过十六七岁,却淡定自若,面色平静,不由好奇问道:“这位少年才俊,不知何处人士?”

胡昭闻言一惊,转首看向黄承彦,见黄承彦微微颔首,胡昭紧忙起身行礼,恭声说道:“晚辈姓胡名昭,颍川人士,有幸随恩师来此,就坐末位,敬听诸位大家教诲,若有不到之处,还请恕罪。”

“呵呵,此乃我新收门生,颍川胡昭,诸位以为小徒如何?”黄承彦瞧着胡昭言谈举止,颇为大方得体,抚须笑道。

“既然是承彦兄之徒,想必定然有不同之处”,司马徽一听是黄承彦门生,好奇心大起,望着胡昭,打量半晌,点头赞赏几句,转而向胡昭问道:“胡昭,你平日喜好作何学问?”

胡昭回道:“晚辈平日喜好为政之道,研习治国之理,闲暇之余,常磨练书法,如行书、草书、隶书,其中最为偏爱隶书。”

“哦!倒也是博学之人”,司马徽点点头,轻吟一声,而上座的庞德公忽而问道:“胡昭,既然你喜爱隶书,何不在此写上几字,我等也好开开眼界。”

“诸位皆是当世大才,胡昭才学浅薄,岂敢班门弄斧,在诸位大家面前献丑!”胡昭客气一声,毕竟自己年少,诸人皆是名士,可不能一时孟浪,丢了恩师黄承彦的脸面。

黄承彦本就对胡昭极为赏识,知晓胡昭年纪虽轻,然书法造诣,确有独到之处,就抚须笑道:“胡昭,你且写上几字,让在座诸位予以指点,也好日后再进一步。”

“学生献丑了”,胡昭说完,随即铺展开笔墨纸砚,屏气凝神片刻,手握毛笔,沾上墨水,洋洋洒洒,用隶书写了七字。

“治国安邦平天下”

司马徽、庞德公一瞧,啧啧称道,司马徽笑道:“黄公之徒,确是不同凡响,这七字大气磅礴,笔势如虹,劲力豪放,果真是名师出高徒。”

“呵呵,小徒才学浅薄,论起书法,怎能与在座诸位相比,不过是班门弄斧,让诸位见笑了”,黄承彦抚须而笑,心头自得不已。

几人客套一番,庞德公转而又对胡昭问道:“胡昭,你这七字确是不错,不知你志向如何?”

胡昭闻言,暗暗瞥向黄承彦,见黄承彦微微颔首,胡昭这才敢上前行礼,恭声回道:“在座诸公皆有经世之才,胡昭钦佩异常,学生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诸公宽待。”

“无妨,尽可直言不讳”,司马徽点头笑道。

胡昭接着缓缓说道:“学生之志身为简单,诸公皆有大才,学生日后欲辅助英主,尽用诸位之才,以求治国安邦平天下,造福天下万民。”

众人闻言,颇感惊奇,独有黄承彦笑而不语,并非黄承彦淡然自若,而是他早已知晓胡昭志向,才并未惊讶。

司马徽一听,愣了半晌,继而又是问道:“胡昭,治国安邦平天下,说来轻巧,行之艰难,依你之见,何以为之?”

胡昭思虑半晌,答道:“无他,三字而已,人、财、名。”

庞德公略作停顿,转而问道:“何为人财名?”。

胡昭早已思定,立即回道:“所谓人者,一为民心,二为贤才,三为军队;古人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向,得天下,民心背,失天下,先秦一统六国,威震海内,短短二世而亡,非忘与汉高祖、楚霸王等人之手,而是忘与天下民心;二则人才,一人成木,难以成林,欲成大事,须尽纳天下良才与帐中,不论贫贱,是才而用,用人不疑,疑人慎用,用尽天下能人之才,昔日高祖尽用诸人之才,终成就大汉基业,否则得民心,却无贤臣良吏,终难兴盛;三则军队,得民心者,顺应天命,再以贤才治之,治国之道也,然治国亦需安邦,文可治国,武可安邦,须得虎狼之师,帅将之人统之,威慑诸边,使其不敢犯,文武之道乃一体。”

“不错,文武二者,孰重孰轻,皆需依时势而为,想必日后武事定要兴盛”,庞德公点头笑了声,脸上却是挂着几丝愁绪,也不知所思何处。

胡昭见在座诸公并无异样,庞德公、司马徽二人面露赞赏,黄承彦一脸自得,便又接着说道:“所谓财者,乃取财、用财二者也;取财之道,非是加重税与黎民百姓,须得励精图治,开源节流,荒漠化为良田,商贾行与天下,工坊昼夜不息,人口繁衍,百姓富庶,人主爱惜民力,不奢侈浪费,则国库充盈,国家富强;然擅于取财,更应长于用财,取之于民,用之与民,所得之财,赏与有功之臣,赐予军中将士,兴旺民间诸业,则文臣不贪墨,武将不惧死,军卒肯用命,百姓享安康,国家兴盛可期也!”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忽而司马徽起身问道:“那你所言名者,作何解释?”

胡昭回道:“所谓名者,乃贤德之名,仁德之声,广布仁德与百姓,尽显贤明与天下”,胡昭说完,便朝着诸人一拜,缓缓退至座位上,立于一旁。

“啪啪”

却在此时,旁边桌位上,早有主仆二人观察已久,忽然那主人拍手称奇,向人群走来。只见那主人一身儒衫,文质彬彬,举手投足见颇有儒雅之风,待其走到众人身边,行礼道:“诸位有礼了!”

众人当即还礼,黄承彦问道:“贵客方才拍手称奇,不知为何?”

那儒雅文士轻轻一笑,望着胡昭说道:“方才一时间好奇,听闻此子谈及日后大志,方才此子所言,颇令我好奇,故而忍不住拍手称奇,失礼之处,还请诸位恕罪。”

黄承彦摆摆手,并未有所不满,反而问道:“不知贵客如何称呼,今当去往何处?”

那主人答道:“不才姓贾,名诩,字文和,乃是武威姑臧人,本因公务前来颍川办差,今番闻得鲜卑侵掠边疆,武威亦将受其所害,故而欲将家中老小迁居他处,恰巧赶路劳累,在此歇息片刻。”

庞德公笑道:“呵呵,贵客何须担忧,如今陛下下诏,不日将遣夏育、田晏、臧旻三位将军,分三路出击鲜卑,颇有当年汉武帝北击匈奴之威,依我看来,鲜卑必将被平定,何需迁居”。

贾诩轻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待他日鲜卑平定,我再回武威亦可,怎能将家中老小置于交兵之地?”

胡昭听完贾诩之话,双眼一转,当即想起自己近日也在市井之中,听闻过出击鲜卑之事,还特意向人打听相关诸事,便上前向贾诩和庞德公一拜,说道:“请恕学生无礼,今听贵客之言,似有不愿留在武威之心,莫非贵客认为此战难克鲜卑?”

众人听罢,俱是一惊,庞德公当即说道:“陛下久为鲜卑所扰,今番也是下定决心,依我看来,此战定可击破鲜卑”。

贾诩却是对胡昭更为好奇,思虑片刻,说道:“哦!那你以为如何?”,司马徽、黄承彦、庞德公也好奇瞥向胡昭。

胡昭见此,只得昂头说道:“学生以为此战难胜,昔日汉武之功并非如此轻易可得,汉武帝之所以击破匈奴,功在五者:

一则经文景二帝励精图治,大汉国富民强,钱粮充盈,良马无数,人力充足,兵源优良;

二则武帝雄才大略,刚毅果断,为政勤勉,任用良才,拔卫青、霍去病等人与行伍之间,授决策大权与出征之将帅,将士信服;

三则武帝在任,精选良马,选拔体健军士,日夜操练,又有卫青、霍去病等世之名将所率,故而汉军铁骑精锐善战,夷族不敌之;

四则北击匈奴非一战可定,武帝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先后以河南之战,河西之战、漠北之战三战定乾坤,河南之战解长安之危,切断匈奴左右,分而制之;河西之战断匈奴右臂,使得西部安定,通商西域;漠北之战,大破匈奴,匈奴远遁,再无犯汉之力;

五则时匈奴内部不定,人心不齐,难以尽心共事,以我汉军铁骑上下一心,北击三心二意之匈奴,如何不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