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突然听到一个沙哑而古怪的老者声音传来:“各位请原谅,本老祖听到杀伐之声,本想过来看看热闹,谁知来晚了一步,没能及时制止大家的争斗,害得这么多人在横断山挺尸,实在是有愧!实在是有愧!”
转头看去,只一下驼背老头,正伸手在一个个死者身上摸着,手里还拎着个布袋,把摸到的佩饰、银两,甚至于发簪都收入了袋中,一边合手道:“如有叨扰,莫怪!莫怪!反正这些身外之物你们也带不走,就让我老祖好好替你们保管,你们就放心地去吧。”
没多会,便摸到了李越身上,李越既动不了、又说不出话,只能由着他在身上摸来摸去,老头从李越怀里掏出了铁券十能之首的金丝铁券,惊喜难掩,嘴角顿时咧开了,就着月光把金丝铁券凑到眼前仔细的瞅着。
“好东西!好东西!”
只见他俯下身来,又把手伸向李越的怀里。
李越不确定他有没有弯腰,因为他的背实在驼得厉害,脸基本上都是处在腰线以下的位置。
他看到了李越睁开的眼睛,惊了一下,忙伸手在李越的眼部轻轻拂去,李越感受到了老头砂砾般粗糙的手掌从面上划过。
“唉,这还是个孩子,怪可怜的!早点去托生吧!早点去托生吧!”
老头拿开手,发现李越眼还是睁着,但老眼昏花,又不是很确定,便将本来就伏的很低的脸,几乎要贴到李越的脸上。
李越看着他,把睛睛眨了眨。
老头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往后一屁股坐到了泥地上,整个上身才真正直了起来。
李越又把头缓缓地转向他,眼睛睁得更大了些。
老头稳了稳心神:“我断山老祖岂是怕鬼之人,传出去真是丢面子。”一边左右环顾了一下,道:“还好都是死人!都是死人。”
突地转向李越,抬手一指,惊道:“你小子不会是个活人吧?活人吧?”
李越眨了眨眼。
老头拍了脑门:“这下麻烦了,我这也算是发死人财,跟盗墓差不多,不过比盗墓提前了一步,要是被这小子传出去的话,本老祖的名声就毁了!就毁了!”
“我要不要杀他灭口?我要不要杀他灭口?”老头面色痛苦,一副十分纠结的样子。
李越心里咯噔一下,本想来了个救命的,谁知却是个催命的!可这老头不会真杀了自己吧?
老头又看了他一眼:“罢了,不过是个孩子,我可是断山老祖,干嘛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实在不行的话,就让他变成哑巴!哑巴!”
一边摇了摇头:“也不好,太残忍,倒不如用刚才收罗来的钱财收买他,封他的口。可是,万一他狮子大开口呢,那本老祖这大半夜的,不是白忙活?白忙活?”摇头道:“也不好!也不好!”
老头开始挠头了,把本来就够乱的头发挠得更加纷乱。
“不管怎样,不能放他走,先把他带回去,再与他慢慢协商,协商不好,再杀人灭口也不迟!不迟!”
拿定主意之后,老头伸手抓着李越的腰带,把李越便提了起来,说是提起来,在李越的感觉中,也不过整个身子的重量由地上转到了老头的手里,自己的后背依旧是贴在地上。
真看不出,这老头的力气倒挺大,抓起李越的身子,似乎没费一点气力。
老头提着李越走了,应该是说跑,速度很快,但李越眼中老头的动作却是走的动作。
由于老头腰几乎弯在地上,虽然提着李越的时候肘部向上弯着,但李越仍是在地上被拖走的,身下磕磕碰碰地遇了许多的石头、树枝什么的,触动着李越的伤处,让李越痛得几度昏迷过去。
老头哪管得了这么多,把李越完全当成了一个不值钱的破物件,终于跃过十多里地的山林,来到一个山洞里,这山洞入口处围有栅栏与柴门,老头一脚踹开柴门,进了山洞,随手把李越扔到了地上。
李越身体如被撕开一般痛疼,又昏了过去。
老头也不管他,仿佛根本就没他这个人存在,该吃吃、该睡睡。
而李越就这样昏昏醒醒,不知过了多久。
这一日,正值有阳光照进来,覆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受了温暖。
一只鸟儿落在他身边,还在他头发里轻啄了几下,又轻快地飞走了。
李起心道,看来自己的头发里定然生了不少的虫子。
头脑渐渐清明了起来。
试了试腿和胳膊,也能微微地抬起,但仍不敢做太大的动作,会牵起全身的痛感。
凭真觉,自己应该不会死了,李越放宽了心。
只是这伤,也不知何时能痊愈?
自己倒底被什么人打伤?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古林派的童长老是不是死了?被谁所杀?为何会躺在自己身边?而冒充往生盟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的目的何在?古林派到底出了什么事?往生盟会不会有危险?
李越有一大堆的疑问,带着这么多的疑问死去,他绝对心有不甘;让他带着这些疑问躺在这儿,他也不甘。
我必须要尽快好起来,要探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知道爹与天瑶他们有没有事!
现在没有人照顾,没有人给他处理伤口,也没有人给他敷药,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想到了以气疗伤,但他不会,他练的气都是青阳刀技之气,是对战之气。
或许可以试试,李越以意化气,将气引入到伤痛之处,结果被气一冲,反而触发了伤处,周身掠过一阵剧烈的痛楚。
气不行,那么意呢?
李越将意识凝结,目光内视,仿佛眼睛脱离了躯体,随着他的意念来到体内的伤处,他看到了自己胸口的碎骨,看到自己折断的肋骨,看到了半块骨尖直插在跳动的心脏中。
既然可以以意生刀,以意生成无相与有相面具,能不能将断骨接起,生成新的骨肉呢?
他先找到了折断的几根肋骨处,将意念集中,用意念将一根断骨的两处拉起来,对好,再催动意念进行骨肉增生,他似乎看到有一两粒新鲜的骨芽与肉芽长了出来,但突然全身的气力像泄去一样。
他开始大喘粗气,感受到精力的严重不足,并产生了强烈的饥渴感。
“死老头!死老头!”他转头看着门外晒太阳的驼背老者,拼命叫道。
老头虽然把他带了回来,但鉴于他本意也并非想救他,所以李越心中没有感激,称呼自然也就没那么客气。
老头气冲冲地颠进来:“你叫谁死老头呢?我是断山老祖!断山老祖!”
李越刚才用了太多力气,闭了闭眼,看在几乎贴到他脸上的老头,吃力地道:“断山老祖,能不能给我点水喝,给点东西吃?”
断山老祖想了想,奸笑道:“想喝水?想吃东西?没问题!不过你要发个毒誓!毒誓!”
“什么——毒誓——”李越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才把这四个字挤出来。
“不会把本老祖那晚的事说出去!说出去!”
李越嘴唇干裂,喉头发紧,涩涩地道:“什——么——事?”
“——”断山老祖眉头拧在一起,绞尽脑汁,半天没有表述出来,一顿足道:“你只需说:我绝不把断山老祖那晚的事说出去,否则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李越实在说不出话了,嗓子几乎要喷出火来,指了指旁边的水壶。
断山老祖拎了水壶过来,对着李越张开的嘴巴直灌下去,李越猛喝了几口,呛得咳嗽起来。
反身又吐了口暗黑的淤血。
断山老祖连忙往边上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