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的处境想象可知,在家里,父母用忧郁的眼光告诉他,他们报孙子的愿望是多么的强烈;出席朋友的饭局,他们老用揶揄的口吻说:“还是独身?别老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了”,一个和自己多年同学,一个在省法院工作的铁杆朋友劝戒最为毒辣和富有幽默感:“1997年,香港就要回归了,你要拿婚姻作献礼,”及至98年都过了,这位同学回来欢聚时,口气特别严肃地说:“你不能把问题带到21世纪啊!”,当然是真的到21世纪,杨天确乎还独自一人;从**的角度讲,倒不是说他的男性功能有什么问题,而是关注他的责任心,在这点上,以前单位的领导亲自出面劝导最能说明,杨天多年工作却一直受冷遇和排挤,除了不是党员这个重要而几乎唯一的条件之外,这也是是一个最为关键的因素,所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嘛,还有,老话说的也十分到位――“无女不安,无猪难家”,要知道,一个没有婚姻意愿的人,在领导眼里,是可以称作眼中钉的,因为从中,就可简易与便捷地揣摩出他不愿接受约束和管理的思想倾向,属于典型的怀疑主义者。而怀疑主义者历来是政府的天敌,政府向来只会喜欢顺民和愚笨的臣服者,所以,谈自由、规划个人理想、主张私人追求等等,这都是组织管理、摈弃个人自由的制度下一个十分排斥和忌讳的东西。所以客观给杨天支招的话,可以替他说得很明,是招了公门大忌。
再从婚姻和异性的角度来说,杨天不是当然天生嫉恨女性,仇视婚姻,不愿负起最起码的人口再生产责任的那类人,相反,象他这样血质的人,对异性、对漂亮女人怀抱有一种天然的热爱,对男欢女爱与异和一直热望不已,只有他本人知道,一个事实上已经破碎了的梦,却一直停留和环绕在自己的心内,隔久弥新,在日日渐去的时光长河里,在往往的不经意中,时时来刺痛自己,唤醒自己。
其实,在后面的几年里,杨天还是交了一些女人的,要知道,对于漂亮女人,杨天总是克制不住地喜欢。于是就认识了一个叫黎云惠的女人,这个事实上结过婚的女子,确乎风情万种,很有让人无法割舍的意思。
在同居的不到两个月时间里,杨天第一次走入另外一个女人的真实生活。“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那说的是历史和治理事务的经验,从个体思维的方向来看,与叫黎云惠的这个女人共出一室的结果,居然意外而彻彻底底地撕破了杨天以往对所谓漂亮女人的种种幻觉。现在,杨天清醒地发觉,女人作为动物人类另外的一种性别,全身显露着的,是学术上称为“脂肪”的皮肉,之下是可怖的白骨,再往里,就是五脏六腑和裹着在内称“消化物”排除体外则叫“大便”的污物,照直说,除了生殖器官从形状到功能的区别,和男人真正并无什么两样。所以她们睡觉也磨牙打酣,也拉屎放屁,于是,在杨天的世界里,以前对女人的千种新奇、万般热爱,立时化得消失殆尽,剩下的是作为一种同类动物观察性的理智。
这样**性的失望,当然不能马上刻薄地表现出来,推己及人,容人而后方可容己,杨天自然明白,生活与人,原来就是这样的啊,只有我们具备了宽容和淡然的心态,也才能逼近生活的本真。但可叹、可惜的是,这个叫做“黎云惠”的女子,对自己的面容和吸引力实在是自负得很,每当男人投过眼光,她立时几乎就出“搔首弄姿”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