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枫如画叹了口气:“但是她也许并不真的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才会只留下一个线索。”
“楚飞烟说的情景,在花无色和她谈话的那个深夜,花无色大概已经知道有谁要对她不利,她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真的发生,以及何时才会发生,如果她不肯定这是一件什么事情,也不肯定是什么人,她应该不会如此惊慌。”
“也许她只是知道有人要对她不利,并且她已经也看到了迹象,她只是还不知道是谁,所以她没有和楚飞烟说太多,这岂非也很合逻辑?”
“花无色知道很多极可能没有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她知道的大部分秘密都是关于某一些人的。”燕碧城说:“所以,我宁愿相信她是在怀疑某一个人,且有了很多证据,而并不只是针对某一件事情。”
“而且这个人很危险”枫如画说:“所以她才会如此惊慌你说的有道理。”
燕碧城却笑了起来:“我们说的每一种可能看起来都很有道理。”
“难道她当时知道的这个人,就是童铁?”
“也许是。童大帅在江湖上的确是一位很有声望的人物,尤其是从上一次击败风云帮之后,所以这种可能性很大,尽管看起来难以置信。”
“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我们也该想到。”枫如画说。
“是。”燕碧城的声音有些疲倦:“我们现在猜测的这些,全都是因为那封信,而五花八色门是被风云帮屠灭的,这是一个简单的事实。”
“如果”枫如画说:“如果楚飞烟说的全部都是真的,那么风云帮复出的这件事情已经牵连到了童铁。”
“看起来是。”燕碧城叹了口气:“这又很合理。”
“也许风云帮屠灭五花八色门,真的只是出于狂暴,也许的确有人要在五年前就要对付五花八色门,却没有出手,或者已经被花无色解决了,或者花无色的怀疑只是多疑,也许那封信只是有人伪造的。”
“你是说也许风云帮屠灭五花门的事情同五年前花无色的担忧之间并无联系,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首先我不相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其次”
“其次你本来就一直说,这一次风云帮复出可能并不简单,是吗?”
“是。”燕碧城说:“所以我不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巧合,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计划或者阴谋。”
“而且”燕碧城说:“如果这件事情和别的人毫无牵连,那么伪造这封书信的只可能是风云帮,但是他们追杀五花八色门的举动看起来并没有想做什么掩饰,那么他们又何必要伪造这样一封书信嫁祸于童铁?”
“也许那封信是花无色早就留在那个客栈里的,而她出于一些原因,并不想让楚飞烟立刻知道真相,但她却想错了,也写错了名字,等到她真的被灭门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写出真相,而且也许她并不真的知道真相。”
“那么”燕碧城笑着说:“那么她为什么不写的详细一些?”
“我不知道。”枫如画做了个鬼脸:“你说说看。”
“我也不知道。”燕碧城叹了口气:“我只知道我的脑子已经要裂开了。”
“那么”枫如画转了转眼睛说:“我们为什么不尝试把这件事情想的简单一些?”
“那么”燕碧城转了转眼睛说:“童铁并没有死,他只是借风云帮的手除去了五花八色门,为了某一个原因,他甚至不惜坐视自己的家人被尽数屠杀。”
“或者童铁已经死了。”枫如画叹着气说:“因为某一个原因,被杀了。”
“即便如此。”燕碧城说:“我们还是没让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多少。”
“是没有。”枫如画说:“但我想我们至少已经理出了这件事情的几种可能性。”
燕碧城顿了顿说:“你更愿意相信哪种可能性?”
“我”枫如画叹息着说:“我想童铁已经死了,但是在五年前,甚至更长时间以前,他曾经参与到了一个阴谋中,这个阴谋同五花八色门有关,却被花无色发觉,所以花无色才会如此惊慌,安排下楚飞烟这条后路。后来因为这个阴谋的一些变化或者目的,五花八色门和铁壁门都被屠灭,花无色和童铁也都已经被杀。”
“你呢?”枫如画问。
“我的看法和你一样,尽管我并不愿意如此去想。”燕碧城沉思着:“除掉铁壁门和五花八色门的都是风云帮,而风云帮出手的原因,实际上颇为复杂,并不仅仅是复仇或者是残虐。这件事情这样去想,很符合我现在一直在怀疑的,所以很有道理。”
说完他又叹息:“但是事情的真相,也许更加离奇,并不是我们此刻可以想到的。”
他有些感慨。
是的,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想到这些,难免让人感慨。
只可惜他只感慨到一半,就立刻变成了感叹。
感慨和感叹的区别究竟有多大?大概没有人会比此刻的燕碧城更加清楚。
帮助他深刻区分这个差异的,是除了语声到处都和他一样的枫如画,看起来就像他的孪生兄弟。
“刚才在楚飞烟的房中,你一句话都没有说,在林子里也不说话。”枫如画忽然转了话题,笑着问:“为什么?”
燕碧城想了想,却一直沉默着,因为他想不起来他要说什么。
他并不觉得这个新话题很突然,因为他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毕竟深更半夜他们两个在房中的事情,枫如画大概已经和他知道的一样清楚。
所以总是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才比较合理。
对于一件即将发生的合理的事情,最好的办法是先闭上嘴,即使你很不喜欢这件事情。
所以燕碧城的嘴已经闭的很紧,他同时还知道的是,他闭不了多久。
枫如画唇角的笑意几乎已经比妃儿还温柔:“可惜半夜里你们也没点上灯,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的眼睛却没有一点温柔的样子。
也没有一点可惜的样子。
显然她也不会真的愿意知道燕碧城觉得她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点灯?”
这个问题,燕碧城没有问,他还没有那么蠢,尽管他很想问。
“昨天晚上我和冷锋去看花房,你们两个是怎么度过那一段时光的?”
时光这个词用的很不错。
“我们只是喝了杯酒,吃了颗葡萄。”燕碧城叹了口气,他知道她很快就会让他开始说话,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实在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没有顺手做点别的?”枫如画笑着问。
“那段时间很短。”燕碧城说:“要做别的应该也来不及。”看样子燕碧城有点想要强嘴的意思。
“嗯。”枫如画点了点头,用一种很有同感的样子说:“快乐时光总是让人觉得短暂。”看样子枫如画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对峙。
“但是我回来的时候,为什么楚飞烟的样子看起来很有些得意而且动情?我猜你也该知道她的眼睛闪着光是什么样子的。”
“我呃知道。”
枫如画笑了起来:“你的确知道,你们两个在客栈饭厅里面眉来眼去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是吗?”
“不是。”燕碧城说:“我没和她眉来眼去,从来也没有过。”
“其实有过也没什么,和你们半夜在床上的事情相比,眉来眼去真的没有什么。”
“而且今天下午在树林里,楚飞烟一看到你就急着脱衣服。”枫如画说:“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燕碧城苦笑着说:“树林里她看到的是你,不是我。”
“你难道以为这有什么区别?”枫如画的牙齿已经咬紧,燕碧城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经开始在回忆她在树丛里的经历。
他知道让她继续想下去,即使自愿挨饿也未必能过得了关。
好在他自己极少咬着牙齿说话,也从来不知道如果自己咬着牙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看着枫如画他已经知道了。
不过他还是很怀疑,自己的眼神会不会像此刻的枫如画这么丰富多彩,所以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在这个瞬间他却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发生在他这一次带着盒子要上路的前一天。
这件事情发生在碧玉山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