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我和你爱我,一样爱你。”
“还有吗?”
“有。”
“说说看。”
“你还要煮鱼给我吃。”
“只煮给你吃。”
“只是你,只煮给我自己吃。”
“那么你要去找锅才行。”
“难道你把锅藏在附近?”
“正是。”
燕碧城摸了摸下巴。
如画眨了眨眼睛:“你怕我把你骗走了,自己跑掉?”
“我的确怕。”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怎么带?”如画咬了咬牙齿:“背着我还是抱着我?”
燕碧城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如画瞪大了眼睛:“你说,你有没有?”
“我没有。”
如画开始盯着他的耳朵:“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如画的眼睛开始闪光。
寒光。
“不过我想起了另外一个主意。”他看着她的眼睛,急忙说。
如画舔了舔嘴唇:“什么主意?”
“我在想,那个锅,会不会藏在你身上?”
“我”如画顿了顿,忽然娇弱起来:“你”脸都红了起来:“不准过来。”她转身开始跑。
鸟儿都在睡觉还没醒。
马车和赶车的老伯,早就隐没在林荫里,并且在蹄声里走出了很远的一段。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还有还没睡醒的河,和河里还没睡醒的鱼。
如画跑得很快。
飞掠在风里。
他跑得比她还快,忽然就在她还没想到的时候,就把她捉进了怀里。
“三公子”她不再说话。
他也没空。
他们都很忙。
终于在他空闲下来的时候,她说:“你不要有人会看到”
他继续忙碌,所以她没说完这句话。
她用鼻子说了好几句话之后,用嘴说:“那个段轻云真的回家了?”
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就算他还要到处闲逛,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她看着他的笑容,微笑了起来:“你现在知道我身上没有锅了?”
“我噢知道了。”
如画把他的手摔了下去:“那么你还不去找?”
“我能不能晚点去?”
“你打算挨饿?”
“我不想挨饿。“他立刻说,并且很认真,很用力地摇了摇头。
如画在看着他,在笑着,却慢慢敛起了笑容,在眼睛里,浮出心痛,越来越多的心痛,终于在她的眼睛里盈满,盈成了泪水。
她伸开手臂,用力把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她的泪水,滴在他的肩头。
她用她美丽的翼,卷绕着他健壮的身躯,并且用她的泪水,去温暖着他的心。
她在他的怀里哀伤地哭泣着。”怎么了,如画“他紧抱着她,用脸颊擦着她脸颊上的泪,并且抬起头,看着碧蓝深远的天空,轻轻拍着她娇弱无力的背:“怎么了,如画”
他的神色,却安宁的就像正要入睡的婴儿。
“对不起,三公子。”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闭着眼睛,轻轻地说:“我的如画,又想起了什么?””我曾经多么残酷的伤害过你,伤害过我的三公子,如画“”不要说。“他慢慢摇了摇头,在她的肩上:”不要说,不准再说。“”如画“她的脸已经在偷偷的红起来:”如画不管怎样都不会让三公子再挨饿不会“
这是一个她早就对自己说过的决定。
现在,在春风和碧水中,在她自己的心痛和哀伤里,她把这个决定,红着她的脸,轻轻告诉给他。
他没有说话,却更紧,更温柔地抱住她,就像抱住了他自己的一个不能放开的梦。
他的神色,也像在美梦中的婴儿。”还在痛吗?“如画用自己的唇,在抚摸着他的耳廓,并且轻轻咬住了他的耳朵,一直在轻轻咬着。”不痛。“他梦呓着:”从来没有痛过。“
如画还在轻轻咬着,咬了半天,才轻轻放开。
放开的时候,他作了个鬼脸,并且皱了皱鼻子。
放开的时候,如画还是忍不住,在他的耳朵上重重咬了一口。
于是他知道,挨饿一事虽然看起来以后不必太担心。
红油顺风的事情,还远远没有完。
不论她要对他发脾气,还是要心疼他,她都会去咬一咬他的耳朵。
或者也不论她是在哀伤的时候,还是在喜悦的时候。
甚至,看起来这个嗜好,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嗜好的发作,通常也不需要理由。
也许他的耳朵长在他的肩膀上就是一个理由。
他相信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如画有意或者无意看到他的耳朵,都会激发起她的这个嗜好。
就好像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有意或者无意看见如画,都会激发起他的另外一个嗜好一样。
这两件事,看起来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于是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因为他发现他已经开始,已经变得,不大讨厌如画的这个嗜好了。
甚至还有点喜欢。
他竟然已经有点习惯了。
那么如画是不是也一样?
也有如此可喜的改变?
这个问题他没敢问。
有点喜欢,毕竟还不等于非常喜欢,以至于喜欢到要自己去找着被她咬个痛快的程度。
他决定要趁此机会发挥一下他自己的嗜好,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只让一个人过瘾。
所以这是一个合理的决定。
却听见如画笑了几声,并且是在鼻子里面的笑。
他立刻意识到,不应该继续把自己的耳朵如此这般肆无忌惮地放在她的眼前,这种诱惑恐怕她是很难抵挡的,于是他动了动。
只可惜他刚刚开始动,如画就立刻把他捉紧了。
就像小猫捉住一只正要飞走的蝴蝶。
碧玉倾城虽然厉害。
风景如画也不含糊。
于是他又叹了口气,并且凝足精神,准备应付随之而来的剧痛。
接着立刻他又放松下来。
依据他的丰富经验,这个时候应该尽量想着别的事情。
他开始想昨天晚上。
敲门之后,他就在盼望着老鼠,或者虫子也行。
蛇?
他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无耻。
虫子就好。
正想着
“三公子到底要不要去找那个锅了?“他听见如画娇弱温柔地说。
预期的耳痛没有来。
他有点失望。
他竟然有点失望。
他第三次叹了口气。
“我现在去。”他慢慢直起身子,又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亲吻了一下,然后就飞掠了出去,在欢笑声里,就像一只碧绿的燕子。
在这个冬天里,他迷了路,他没有飞去南方,他留在寒冷和冰冻里。
他却没有死去,他撑过了这一个严寒的季节,在一片不期而遇的温暖里,撑了过去。
现在,他终于可以在春天里活过来,并且活的如此欢乐,如此的自由和灵动。
如画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树丛里,她的脸上已经溢满了温柔,爱怜的神采。
无论如何,她无法拒绝他的瘾。
就像他无法拒绝她的瘾一样,他宁肯被她咬得大口呼气,连声痛叫,也不忍心推开她。
也许她咬得太紧,他根本没有办法推开她。
她呢?
她已经笑了起来,灿烂,并且美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