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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有朋笑了，胸有成竹地说：“这些我早就想到了，没什么难办的。”说完回身走进财会室。

“哎呦，周会计怎么不在？”苏有朋故作惊讶地问。

“她说有事先走了。”

“现在上边催着报账，她怎么可以先走呢？太无劳动纪律了。”苏厂长故意发作道。“其实账目已经核算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些账目存在些问题。”

“存在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呀，你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快说。谁违反财经纪律都不行。”

出纳这才仗着胆子说道：“周会计做的账里有六万多元现金支出没经过我手。那些进料我也没见到过。”

“你能说出这些话很好，知无不言吗。大家都像你这样关心厂子才好嘛。只是这些进料确实是因为当时厂子资金紧缺，是我靠面子赊欠的。既然当时没有钱，由我出面赊欠，就没有你的业务，所以只让会计做了账。不管是公家还是私人，办事就得讲信誉吗。现在厂子有钱了，总该还了吧。至于你说没看见进料，也许是进料时你公出办事不在家，也许时间长了忘记了。这事又不归你管，你没有账本，哪里都记得住。不管怎么说你这么关心厂子，都应该表扬。年前表彰先进时有你一个，红包也要加厚。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苏有朋理直气壮，柔中有刚的一番话说。

听得出纳顿时软了下来，“没，没，没有了。”

“那么既然周会计不在，你就下班吧。明天务必核算完毕。就这八个多月的账目，都整了快十天了还没完，让人家说咱们故意多磨蹭时日，好多拿补助费呢。”

出纳马上讨好道：“周会计走之前我俩已经核算完毕，所有账目都做好了。因为没请你审阅，就没敢签字。”

苏有朋拿过账本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还审阅个啥？我以前看过好几遍了，一点毛病都没有。再说了，我这个人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周会计一心为厂，是公认的好管家，她办事，我放心。既然没什么差错，咱俩就先签字吧。你家在镇里住，明天就不用跑这么远的路来上班了。十点钟你到镇财务所等周会计一起把表报上去就完事大吉了。然后你在家里休息两天不用来。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你和周会计够辛苦的了，我却没干什么，净闲着了。所以让周会计也休息两天。外行人不明白，其实核算这活计挺累人的，所以给你二人多加两个工。我守家就近的，这两天我一个人和守卫的值班就行了。明天、后天、大后天。从第四天开始就轮流值班了。”

说完二人先签了字。一起往出走时，苏有朋厂长还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好好干。你还不是党员吧。今年做了先进，入党就多了一个条件。等来年投入生产后努力工作，入党不成问题，全包在我老苏身上。”

对于乡下来说，割完地就开始吃两顿饭。现在已经是12月初，天很短了，一般农家三点来中就开始吃晚饭。周慧敏离开后并没有公事可办，而是直接去了二姑家。

自从进了砖厂，苏有朋并没有关照表侄拴柱子，而是周慧敏事事照顾这个表弟。升任后勤主任兼会计后，周慧敏立即建议苏厂长让拴柱子做仓库保管员，并帮助看护砖垛，协助卖砖。苏厂长为了表示对周慧敏的恩宠，总是言听计从，更何况拴柱子是自己的表侄呢。拴柱子得到了俏活，油水没少捞，心里着实感激这个表姐。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总惦着表姐。今天见表姐来了，马上到有猪肉的人家赊来一些。

周慧敏在二姑家用过晚饭，闲谈到掌灯十分，就告辞回到自己在厂部的独楼。正想开锁进门，猛然发现厂长室的灯亮了。原来，苏有朋打发走出纳之后，知道大事完毕，三万元巨款即将到手，而且马上就要采撷到那朵觊觎已久的鲜艳的野花，心中暗自欢喜。

苏有朋瞧瞧钟点，天已经过午，他知道厂子不会有什么事情，就交代门卫几句，走回家里，杀了一只开春时自家母鸡孵出的肥嫩的红公鸡，煺好后，又拿了一两多榛蘑，几个大土豆，一棵白菜。

“这几天会计现金核算汇总，连续忙了七八天，今天总算弄完了，厂子盈利26万。他们让我这个当厂长的请客。咱这里没饭店，出去买路又远，厂子又离不开人，只好在厂部自己做着吃。”苏有朋告诉完老婆这些就拎着东西走出家门，到村里的小卖店买了一瓶最好的白酒，一斤干豆腐，一包月饼，五个烧饼，两瓶水果罐头，以及做菜所需的作料，借了店里的一个编织袋，将东西包好后装进去，拎着来到厂部，放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时已是农家的晚饭时分，苏有朋也感觉饿了，心里算计一下，知道离自己预想的那顿夜宵还有近五个小时，便就着开水吃了三个烧饼，然后漱漱口，溜溜达达来到守卫室，躺在床上和门卫闲聊天。他想着美事，心不在焉地聊着，不一会就睡着了。门卫以为他累了，也没有惊动他。

六点十五分，周慧敏骑车进了厂门，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就骑车直奔自己的独楼。为了方便苏厂长睡觉，守卫室没亮灯，所以周慧敏不知道里边的情况。但她和门卫的说话声惊醒了苏有朋。

周慧敏骑车到独楼下将车子停好，刚要掏钥匙开楼门，猛然发现厂长室的灯亮了。周慧敏偶然心念一动，就没有开楼门，觉得应该先去问问厂长是怎么和现金解决的。

敲门走进厂长室，见苏有权正坐在桌边若无其事地喝着开水。“问题解决了吗？”

“我连哄带吓地一说，他连个屁也没敢放就乖乖地签了字。是了，我哄他说年前表彰先进时有他一个，红包加厚，并且还答应发展他为党员。啊呸，想地倒美。反正他也签了字，反悔不得。到时候评先进偏没有他，看他能怎地。”

“这可不行，宁可我不当先进，也得有他，而且红包必须加厚，加厚到足以令他动心。因为他毕竟掌握我们的底细。”说道底细二字，周慧敏不禁脸上一红，又巧妙地掩饰过去。“你虽说一时把他吓住了，可答应他的好处没得到，他万一翻脸怎么办？要提防狗急跳墙啊，何况还有明年呢。我们做的假账并不高明，经不起推敲，一旦调查起来就会真相大白。”

苏有权听了笑道：“到底是你心思细，想得周到，我老苏没有看走眼。好了，钱就要到手了，一人三万有零。我今天高兴，弄了些吃的，咱们先庆祝一下。”

“还是不要吧，这里就你我二人，好说不好听的。”

“这有什么，吃饭时将门卫也叫上。就说是你买的东西，原打算明天请客吃的。没成想被我看见了，正好因为忙，没吃晚饭，就先偏了。”说完苏有朋拎着东西来到独楼下面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