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敏，你真不愧是会计，小账来得就是快。行，这事就交给你们俩去办。今儿个是腊月二十二，明儿个就是小年。明天你们俩就去镇上把年礼买好，该送的都送过去，我派村里的手扶拖拉机去帮你们送。我现在就打电话通知各村，让咱厂子的职工明天十点以后可以就近到镇上去领年礼，住在厂子附近的午后到厂部来领。到时候把账目记好给我就行了。”接着苏有朋又意味深长地说：“这事你们俩商量着来。反正镇里给的这一万元是奖励，不花白不花。”

小年这天，镇上的几家肉店、粮店、鱼贩子可谓生意兴隆。周慧敏算计一下小镇上的买卖情况，决定先把十个镇领导和砖厂七个值班的年礼买好。她和出纳先挑好肉买好，再挑选十斤一坨的刀鱼和面粉大米粉条等项。

因为用量大，店主都主动让些利，最后双方满意。但十斤一条的胖头鱼没那么多，周慧敏只选了三条好的，然后跟鱼贩子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终于达成三天内给北砖厂送去九条十斤以上的基本上般般匀的新鲜胖头鱼，其中两条算是回扣，所有的钱都先欠着，到时候一总给。出纳很佩服周慧敏的办事本领，知道这一上午不会白忙，心里乐滋滋的。

二人坐着手扶给镇领导们送年礼，得到了各位领导家属的笑脸相迎，而且无一例外地问了她俩的姓名，诚恳地表示以后有事尽管吱声。周慧敏和出纳心里高兴，她俩明白：虽说是厂子花钱，但人情却属于送礼的。办完了这件事，再给职工卖年礼时，好肉不多了，十斤一坨的刀鱼也所剩无几。

心眼活动的周慧敏就跟四家猪肉铺老板和两家卖牛羊肉的回回达成口头协议：由砖厂方面提供人数，肉店老板用卷烟用的白纸条开具肉票，盖上自家的戳子，砖厂职工年三十上午之前取肉，过期作废，肉店老板必须保证肉的质量，保证让每一个职工可以挑选到满意的肉，三十中午前来结算给钱；刀鱼照此办理。

到了十一点，家住镇子附近的职工都拿到了年礼或者礼票，采买年礼的事顺利完成，手扶拖拉机拉着周慧敏和五份年货回到厂部，出纳兴奋地骑着自行车跟随。“你先帮我把东西放到库里，然后把苏厂长的东西送到家里去。可是要记着，不该说的别到处乱讲。”周慧敏笑吟吟对手扶司机道。

“你就放心吧，周会计，我的嘴有把门子，最严不过了。”这一上午手扶拖拉机司机也没白帮忙，会来事、善于讲价的周慧敏也给他搞到了一份和职工相同的待遇。

等见到苏有朋，周慧敏笑道；“到底是乡下。就咱们一个厂子买这么点年货，就把各家肉店买空了。”然后简单汇报一下买年礼的过程。末了解释说：“我和出纳的一份，觉得没必要拉回来再驮回去，就寄放在亲戚家里了。哦，对了，一上午挺忙乱的，等午后忙完了事，我和现金再把账目誊写清楚。明天我值班，你到时候过来看看。”说完抛过去个媚眼，暗示苏有朋我今晚就住在独楼不走了。

已经和周慧敏多次暗度陈仓的苏有朋自然心领神会，“好吧！离年近了，村里事多，我先回去，这里的事就由二位代劳吧。”他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是想给二人留下足够作弊的时间和机会。上午有个司机是外人，下午自己若是在场，出纳就放不开手脚了。不如回家睡一觉，养好精神，晚上好去会巫山女神。

苏有朋走后，周慧敏和出纳将没领年礼的职工名单、几种票据以及毛巾等项放在守卫室，拜托门卫帮忙，然后一起去了财会室，从容地算账了。二人盘算一下：面粉24袋，大米17袋，回扣40元；刀鱼187坨，回扣150元；猪牛羊肉2452.5斤，得回扣150元；粉条170斤，回扣10元；累计回扣350元，外加两条10斤的胖头鱼，40斤猪肉，10斤牛肉，10斤羊肉，10条毛巾，6斤粉条。二人将钱和东西平分，加上自己的那份207元年礼，每人口袋里多了382元，赶上建厂以来七个月的工资了，还不算东西；分的肉足够过年了。

出纳心里很美，但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喜欢得寸进尺，尤其是对于钱财的需求，就像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从来没有足厌的时候。出纳这一上午，连钱带物，白得了二百多，可他的眼睛还盯着剩下的那3173元不放，叩问周慧敏怎么处理。

“买的各项物品一共花了5727元。你知道，这是按照市场价报的账，根本瞒不过厂长。但你也看出来了，厂长有意让你我二人得点实惠，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不会过问的。人应该知足哇，剩下的三千多块钱只能交给厂长处理了。”周慧敏知道出纳不满足的缘由所在，故意这么说，有意将他的军。

“可是厂长也说过：这钱是镇里给的奖励，不花白不花，省钱干什么，叫咱俩商量着来吗？”

“话虽如此说，可具体办法呢？”胸有成竹的周慧敏有意套他的口风。

一心念着钱的出纳没有旁的心思，他想了想说道：“咱们做个假账，就在送礼上做文章：除了东西，另外写上给每人300元。反正他们吃了咱的礼，有苦也说不出。大不了明年多给送点。”

“那么咱俩去找厂长说说看。”

“别，别价。”出纳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完全利令智昏，“我去只能砸锅。厂长肯听你的话，还是由你去说吧。只要事情办妥怎么说都可以。”说完出纳诡谲地笑了。

晚上相会的时候，周慧敏说出了出纳的想法。

“按说不离儿了，怎么还这么不知足。”

“谁怕钱咬手怎地。依我说，就照他的道儿走，只要封得住他的口就好。要有长远打算才行啊。”

听到周慧敏一语双关的话，苏有朋乐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得有长远打算才行。”说完又沉思了一会，“我觉得他的办法可行。不知你还有没有更高秒的办法？”

“什么样高妙的办法也经不住推敲，这事就这么办了。虽说这一万元奖励的事全厂都知道，可这是镇里给咱的奖励，全厂职工都得到了实惠。至于怎么花的，只有咱三人知道，这剩下的3173元平均分，一人一千。再给那个夜班门卫一百，好堵上他的嘴。咱俩的事能瞒得住别人，可瞒不过他。你没瞧见他见到我时笑得神神秘秘的样子，话中有话的恭维，你也得找机会敲敲他，让他放尊重点。还有，所有红包，买年礼用的钱就用剩下的那二十多万块砖走账，这样一来咱俩一人还能分上两千来块。剩下的73元吗，你处理吧。”周慧敏说完瞟了他一眼。

“这有什么好处理的，就都归了你这个甜甜的宝贝的了。有你这个宝贝帮我算计，还愁没钱吗？”说完苏有朋抱着周慧敏一顿狂吻。

二人自从有了那事，差不多有两个月了。头一次周慧敏感觉十分痛苦，强挺着才没有哭出声。翌日骑车到镇财务所报表，一路上下身很不得劲。结算完想回家，可想着临来时苏有朋吩咐她的话，还是坚持回来了。此刻账面上已经平添出六万有零，可以说三万多元已经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