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真人听到妖妃所吟的诗,叹了一口气,问翼觉道:“当年你定要下山成就一番大事,甚至不惜叛出师门,如今却又作如何想?”
翼觉合什低头说道:“王图霸业不过转眼云烟,功名利禄只是镜花水月,英雄豪杰不免一死,如今弟子死而复生,已不会再留恋这些了。”
真人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也算经历了磨难,当看破了红尘,自可修行去了。”他又转头对妖妃道:“洪秀全屠戮太多,已入魔道,有违当初之愿,该有这多劫数,罪也不全在你。但你滥杀无辜,培养此等邪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就在此废了道行,重新修炼去吧。”
妖妃脸色越发煞白,忙跪下,哀求道:“小女子修炼不易,佛门慈悲,还望大师饶恕啊。”
我听见妖妃求饶,怕真人和翼王一时心软,放走了她,赶忙高声叫道:“翼王可别放过了她!定要杀了这个妖孽,为天弟天兄们报仇!”
翼王摇了摇头,说道:“天理循环,我们昔日杀人太多,这劫数是躲不过的,就连我也免不了遭凌迟之刑,挨过了千刀万剐,方还清业债,得以重回师门修行。这报仇二字,早已不存在了。”
真人听见翼王这样说,连连点头道:“看来你真的已经放下了,若是当年就这般想,就不会惹出如此大的事来,白费了这十年之功。等回山后我自当禀告佛宗师兄,重新收你入门吧。”翼王听见真人这样说,竟然十分高兴,忙拜道:“多谢掌门师叔。”
真人又对妖妃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也罢,且用本门法宝试你一试,你如能自己解脱,自可离去。能否保全道行,则在你自心了。”
我以为妖妃还要求饶,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点头道:“若是小女子侥幸逃脱,还望大师手下留情,放小女子一条生路。”
真人让翼王带着我走到一旁,隔了大约五六丈之远。然后翼王将背上宝剑取下,交给了真人。真人接过剑来,将剑柄对准妖妃,问道:“你可准备好么?”
妖妃也将那个紫玉镯举起,对准那宝剑,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就请真人出法宝吧。”
真人微微一笑,左手在剑鞘上一拍,那宝剑发出一声清脆的长啸之声,一跃出鞘。我就觉得眼前猛地亮起一片银白的光芒,那宝剑如同一条银色的绸带一般,竟可以在空中盘旋回绕,将妖妃团团围住。
妖妃却是脸色平静,丝毫不慌张,一点看不出之前求饶时候的狼狈相。就见她念了几句,紫玉镯顿时光芒暴涨。那光芒射入我的眼中,我就觉得双眼一阵刺痛,大叫一声,连忙拿手捂住了,身子也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听得真人说道:“翼觉,快给这位施主施救,他挡不住拘魂环的摄魂光。”然后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按上了头顶,接着百会穴上一阵清凉,直透入脑中,双眼的刺痛便渐渐消退了下去。眼睛也睁得开来了,就看见翼王的手按住我的头顶,正朝着我微笑。
唉,眼前的翼王缁衣芒鞋,和昔日的装扮截然不同。唯有那双眼睛,充满了光芒,依稀还是那个指挥千军万马、傲然而立、卓尔不群、气度万千的翼王。我那时心中既是激动又是难过,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觉得翼王的另一只手在我背上不住地划着,像是在画图,又像是在写字。我仔细辨认了一会,发现翼王所写的翻来覆去只是简单的几笔,像是一个半圈和一个曲线,交叉围绕,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想翼王要这样瞒着真人告诉我,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我只得先记下再说。然后再看妖妃那边,那柄飞剑的剑尖正刺入玉镯的中间,像是被套住了,但要前进半分却是极缓,但是每刺入一分,玉镯的光芒就减淡一分,而妖妃的脸色也白一分。再看真人右手指着剑柄,脸上却是姿态悠然,仿佛没事人一般。
我对翼王小声说道:“妖妃这次可跑不掉了,翼王快出手诛杀了她罢。”翼王却笑着摇了摇头,指着真人说道:“我师叔在此,还是一切听他的发落。”
我见翼觉不肯出手,怕时候拖长,妖妃趁机逃走,知道此刻正是她的生死关头,绝不能分身出来应付别的事情,于是便拔出腰间的小刀,摸到妖妃背后,直朝她刺去。就听得翼王在后面大声喊道:“万万不可,快住手!”我只当没听到,直向前冲,刀尖朝着妖妃后腰疾戳,眼看就要刺入,忽地右手手腕一紧,已被翼王牢牢钳住,接着手中一空,那把匕首竟被夺了去。那个时候在军中,翼王常常指点我武术,这招空手夺白刃他曾经教授过我,我也知道该如何反夺。就用左手去点他虎口,他手腕一沉,兜了一个圈子,我便点了个空。
我知道不是翼王的对手,但也气愤至极,此刻右手被制,便左手握拳,尽全力打向妖妃的后背。没想到翼王一用力,将我扯了开去,直直跌出了好几步,坐倒在地上。
翼王为何妖阻拦我,我大惑不解,一跃而起,大声道:“翼王,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这妖妃?你要听你师叔的,我可不用听!”翼王也不说话,捡起一颗小石子,对我说:“你拿这石子儿扔下看看,别打要害。”
我不知道翼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接过石子,瞄了一下,便朝着妖妃的胳膊打去。我是天王的贴身卫士,武功虽然不及翼王,但也不弱,那小石子出手后,也有“呜呜”的破空之声。
那小石子刚碰到柳妃的手肘,就发出“啪”地一声,竟爆裂开来,炸成粉末。我觉得自己手肘一阵剧痛,仿佛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掳起衣袖,看到手肘后方老大一块乌青,像是被人用飞石打的。
翼王低声道:“她敌不过我师叔的飞剑,给自己下了护体的咒术,会将受到所有的伤害反弹回去。你刚才若捅她一刀,现在死的就是你自己了。”
我这才知道,刚才差点就踏进了鬼门关,吓出了一头冷汗。翼王又悄悄在我耳边说道:“适才我画的是那年我藏在四川的宝藏的位置,你可曾记得?”我点了点头。翼王笑了笑,接着说道:“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人。他日若再有义士像我们一样,立志于推翻鞑子,你见他若是个可信之人,就将这笔宝藏资助了他罢。”
我望着现在的翼王,心中感到有些惨然,这是他最后的愿望,我一定要尽全力帮他实现。
“那么,智南大师。”崔元之十分好奇地问道,“你找到了能够托付宝藏的人了么?”
智南笑了一下,点头道:“这个当然是找到了。大约二十年前,我在福严寺住持的时候,有一对姓林的堂兄弟,福建人,来本县堂叔家游玩,小住了几个月,天天来寺里游玩,也很爱与老衲交谈,遂结成了方外之交。他们二人都是少年豪杰,又是上过洋学堂,很是了得。更难得是这二人从小均有大志,哥哥觉民十三岁就参加科举,写下‘少年不望万户侯’后便挥笔离去。后来他们东渡日本留学,暗中结识了一帮豪杰,均是忧国忧民的热血男儿,准备密谋在各地起事。我听闻他们的经历,就将宝藏所在告诉了他们,算是我代翼王的资助,以竟当年我们天国未能完成的功业。后来他们多番磨难,终得成功,如今也是换了天下。可惜这两位兄弟却不幸早早地身殒,只留下芳名流传千古了。”说到此处,不禁唏嘘。
袁度见气氛有些伤感,忙叉开问道:“那么黄龙真人毕竟降伏了那妖妃没有?还是让她给逃走了?”
智南摇头道:“当然不会给她逃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黄龙真人是和合门数一数二的高手,妖女法力低微,岂会是他的对手?”
崔元之又问道:“那个什么和合门到底是佛门还是道门啊?怎么翼觉是和尚,却叫黄龙真人掌门师叔?”
智南也接口道:“是啊,老衲也一直觉得奇怪。袁施主久历江湖,家学渊源,一定知道其中的奥妙。”
袁度知道崔元之从未涉足过江湖,对江湖上的术派所知甚少,而智南一介武人,当然也不知道这些术派的历史,于是便向两位解说道:“和合门是江湖上一个历史久远的术派,已经有七百多年历史了。那还是元朝蒙哥大汗在位的时候,当时佛道两门一直是争斗不休,道门仗着被成吉思汗册封过,大量扩张,到处宣传老子化胡说,霸占寺庙,改成道观,引起了大量佛家子弟的不满。宪宗八年(公元1258年),蒙哥就让亲王忽必烈在上都主持了一次佛道辩论会,道家以全真掌教张志敬为首,佛家则以那摩国师为首,另有萨斯迦教派法主八思巴、黑帽派的活佛噶玛拔希等高僧。其中八思巴大师才23岁,真正是天才少年,舌灿莲花,将道门驳得哑口无言,只好偃旗息鼓。这场辩论就是佛门大胜,自此全真教势微,再也没有当年风光。但当时也有人主张三教合一,认为‘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全真教创教真人王重阳就是持此论者,但后世传人却一味抬高道门,打压别派,终于树敌太多,反被打压。参加辩论会中有一位来自大理的高僧左黎大师,听完辩论后,发觉道门教义中有很多与佛门有暗合之处,便想要融汇贯通两教,藉此创建一种新的教派,将两者合二为一。所以带着门下弟子也不回大理,在苗疆四处寻找开山建派之处。当他走到广西镇龙山的时候,发现此处是东西两翼山脉的交汇点,也是龙脉的一个缺口,就在此定居下来,成立了和合门,意为和两家免除争斗;合两家以创新派。门下既收和尚,也收道士,分为两宗,轮流执掌门户。可是尽那位高僧一生,也未曾找到融合两派的方法,只能带着遗憾坐化,留下佛佛道道一帮弟子,好在弟子们都能秉承师父遗训,牢记和合二字,绝不内斗,轮流掌门,兼修佛道,倒也相安无事。智南大师所说的那个时候,想必是轮到道宗掌门,所以翼觉才会叫黄龙真人为掌门师叔。”
“哦,原来如此,这个和合门有和尚也有道士,倒也有趣的紧。”崔元之道,“那么后来妖妃是什么结果?”
分水墩上,黄龙真人与妖妃的斗法已经僵持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那柄飞剑也已穿过玉镯大半。看到妖妃的脸毫无半点血色,白得吓人,眼看长剑就要刺入她的心口,我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敌人终于要伏诛,担忧的是妖妃诡计多端,怕再起波澜。
果然,妖妃见情形不妙,知道是她末日到了,像是使出了最后的杀招,一咬牙,将一口鲜血喷在了玉镯之上。那玉镯本已是十分黯淡,被血一洒,立刻发出妖异的红光来,竟又将飞剑往回顶出了数分。
真人笑道:“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也好,看你还有多少血可以喷。”两手相合,中指竖起相抵,节屈如剑形,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叫做大日如来手印,是佛门的术法。那飞剑清啸一声,嗡嗡不绝,旋转着朝玉镯中间刺入。妖妃只得再喷了一口血,方能顶住。就这样,真人每结印一次,妖妃就喷一口血,这样反复了七八次。到最后妖妃身上已是血点斑斑,如同染了千万片桃花一般,身体已是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跌倒。翼王小声对我说道:“妖女败局已定,今天可是逃不了了。”我捡起匕首,握在手中,只要她道行一废,我就过去刺她个透心凉。
妖妃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用微弱的声音乞求道:“真人请手下留情啊。小女子愿降,任凭真人处置,只求能饶我一条性命。”
真人见妖妃投降,也就收了飞剑,然后说道:“这拘魂环邪气太盛,我要将它带回镇龙山去,与佛宗的师兄一起超度那些亡魂,你把它交给我吧。”妖妃身子一震,看样子十分地不舍,但又不敢不依从,只得乖乖将那紫玉镯献上,看样子愤愤不已。真人接过那个紫玉镯,放入怀中,又说道:“之前我便说过,要废去你的道行,从头修炼,可否?”
妖妃一咬牙,只得点了点头。真人就拿了黄符一道,贴在妖女额头上,刚要念咒。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咒下留人!”我第一念头便是妖妃的帮手到了,怕救了妖妃去,忙抢上前一步,拦在前面,将匕首对外,严阵以待。
我抬头,只看见一个披着绿色斗篷的女人站在树枝上,斗篷遮住了大半了脸,看不清样子。妖妃看到那女子,惊喜地叫道:“师父,师父,快来救我。”
黄龙真人一脸凝重,看来那个女人应该是一个极厉害的角色。我听见真人高声道:“原来是神女宫主亲自来了,老道未能迎接,还望宫主不要见怪。”那个神女宫主也高声说道:“黄龙,我们神女宫并没有得罪你们和合门,为何对我门下弟子如此逼迫?”那声音冷冷的,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傲气,似乎并没有把真人放在眼里。
我也不知道那个什么神女宫有多厉害,但是看到真人听到她的问话,神色里似乎带着些慌张,但是随即平静下来,笑着说道:“老道可不敢逼迫宫主的弟子,只是这位柳姑娘在太平军中似乎做了些滥杀无辜,伤天害理之事。所以老道也就倚老卖老,教训她一下。”
宫主冷笑一声说道:“我的弟子犯了事,自有我处理,何需你越俎代庖?”说话一点都不给真人情面。这时候翼王大声叫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俗话说家丑不外扬,焉不知宫主会护短,包庇纵容弟子?”
宫主好像被翼王的话激怒了,厉声道:“黄龙,你就是这样管束你们门下弟子的?!毫无长幼尊卑之分,你倒说说看,我神女宫何时成了邪魔歪道了?”
真人忙摆手道:“神女宫怎么会是邪魔歪道呢?宫主是误会了,江湖上谁不知道神女宫门规森严,怎么会去做伤天害理的勾当呢?柳姑娘在天京城里面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杀害妇孺,修炼邪器,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神女宫门下呢?就算是以前是神女宫门下,一旦宫主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将她逐出师门。堂堂名门,怎么能容纳这种邪恶之人呢?宫主,你说是么?”
我听见真人的话绵里藏针,宫主听后,也只得点头说:“那是自然。倚霜,我让你埋伏于天京城内,是为了协助曾国藩剿灭长毛。你且一五一十跟为师讲清楚,是否真的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妖妃哭道:“弟子只是一介女流,深入虎穴,里应外合,没有死在洪秀全手上已经万幸了,怎么还敢害人呢?师父千万不要听他人胡言乱语啊。”
宫主轻轻一抬脚,也不见她有何动作,就已经飘然落在了地上,离我还不到三尺。我偷偷看去,她的斗篷压得很低,好像存心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样貌,只露出几绺乌黑的头发,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卷成一个小筒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古怪的事物。她上前几步,伸手按住妖妃的肩膀,低声说道;“倚霜,你老实告诉师父,在天京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要是真的做了,师父秉公处理,绝不包庇你;若是没有做,师父也不会让人冤枉你的!”
妖妃自然是连连摇头,将做过的坏事推得一干二净。我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要不是一边的翼王拦着,我早就冲上前去一刀捅死她了。宫主站起身来,对真人说道:“看来这事一时难以决断,不如让我带她回去,详加审问,再给你们一个交代,你觉得如何?”
真人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恭敬地说道:“那就这样吧,相信宫主一定会秉公处理的。毕竟柳姑娘是神女宫的弟子,和合门也不方便太深入,希望宫主明辨,不要辜负了那数万惨死的冤魂。”
宫主鼻子中“哼”了一声,好像对真人的话非常不屑,只是冷冷地对妖妃说道:“倚霜,你胆子也不小啊,偷偷拿了拘魂环,想要来取太白珠,你对真龙气也很是上心嘛,我倒小瞧你了。”
妖妃身子突然一阵颤抖,抱住宫主的腿,哭道:“师父,我知错了,你就饶了我罢。”宫主脚一抬,将她踢开,然后把脸扭过去,不再看她,望着天上的月亮说道:“我救你下来,是不想我们神女宫的人被和合门任意欺负。可是你背叛我,暗中鬼祟行事,我最不喜欢这样的弟子。这清理门户的事情,还是要由我亲自来执行的。”
宫主突然对妖妃翻脸,我大是奇怪,简直摸不到头脑。刚才百般袒护,要从真人手里救下她,而现在却严如寒冰,想要置她于死地。不过看到妖妃害怕的样子,我感到十分痛快。宫主又对妖妃说道:“我已经替你找好接替的人了,你也不需要挂念这件事了。”她把怀中的包裹解开,原来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正酣然入睡。
妖妃连连摇头,尖声叫道:“师父,师父,我的接替人要我自己的来选的,你给我点时间吧,给我时间,我会去选的。”
宫主将婴儿一边再重新包好,一面轻声说道:“她叫王璇霜,和你一样,都带个霜字。她一定比你乖,比你更听话。我们神女宫风霜雨雪四大弟子各有护身神剑,你那把玄霜剑将来我也会传授给她的。你说好不好呢?”
那个时候月光亮亮的,但是我却觉得那宫主极其阴森可怖,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我突然觉得妖妃有点可怜,面对即将来临的必然死亡的结局,她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她只是呆呆地望着宫主怀中的婴儿,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真人一拉翼王,对宫主高声道:“那我们告辞了,神女宫要清理门户,我们不便在此观瞻。”宫主轻轻笑了一声,对真人说道:“我就不送各位了,不过请把拘魂环留下。”我看见真人脸色猛地一变,拿手按住了胸口,我知道玉镯刚才就是放在那里。
宫主走上了一步,继续说道:“怎么?和合门也想要这拘魂环?你们刚才不是说此乃邪器么,堂堂的和合门要这邪器做什么?难道也是对那真龙气有想法?”
真人似乎有点发怒,但还是克制住,说道:“无量天尊,我们和合门超脱物外,不亲红尘,自在清修,何须要那虚无飘渺的真龙之气?倒是那真龙气是不详之物,引得诸位同道之人大动贪念,都是泥足深陷。这拘魂环饱受戾气,持之有害,老道是想带回去与佛宗的师兄一起超度净化而已,并非是觊觎什么非份之物。”
宫主又冷笑了一声说:“都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说到净化,我们神女宫的小瑶池是天赐圣水,能净化一切邪气。不如我带它回去在其中浸上一浸,自然也能超度亡魂。何须劳烦和合门佛道两宗的大师呢?再说拘魂环也是我门下弟子所持,也应该由我来处置,你觉得如何?”
我听到那个宫主步步紧逼,真人不住地后退,不但把妖妃交还,而且又要把那个紫玉镯也给她。如果换做是我,早就和对方拼了,怎么能忍受如此羞辱?再看翼王,眼神中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对宫主怒目而视。
宫主好像也不在乎我们的敌意,还是用那种悠闲的语调说:“刚才你试过了我的弟子,我神女宫败了一阵。这样吧,这次由我来试你几招吧。你如能自己解脱,自可离去。能否保留拘魂环,则在你自心了。”她说的这句话就是刚才真人对妖妃说的,现在反过来奉还给真人,极具嘲讽。我想她既然知道之前真人的话,那必定早就已经在附近,但却看着妖妃与真人斗法,却一直没有现身,真的别有用心,妖妃的生死她早已不放在心上。
真人听见宫主这样说,大概也知道今天是避不过了,只好说道:“宫主既然这样说,老道再不动手就是对宫主的不敬了。但是本门祖师左黎大师曾经受过神女宫帮助,所以定下规矩,和合门下弟子不能与神女宫交手。祖师的遗训老道是不敢违背的。刚才老道一味忍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并非我和合门技不如人,不敢出手。”
我才知道这其中有这个原因在,难怪真人一再委曲求全,不和宫主起冲突,原来是恪守门规,不得动手,但是现在真人这样说,难道他想要违背门规?
(回目诗句出自[唐]许浑《春早郡楼书事寄呈府中群公》:“两鬓垂丝发半霜,石城孤梦绕襄阳。鸳鸿幕里莲披槛,虎豹营中柳拂墙。画舸欲行春水急,翠帘初卷暮山长。岘亭风起花千片,流入南湖尽日香。”)
从今日起,本书在君子堂每天更新2章,希望书友们多多支持。这段时间谢谢书友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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