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择木
作者:海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667

第十九章择木

高陵君在途中按宋义所说放慢脚程,数日后果然听到项梁死讯。.不禁对宋义佩服之至。听闻楚怀王熊心迁都彭城,执掌国柄,刘季项羽吕臣等人同心辅佐,声势复振,于是改道彭城,入见怀王,传达齐王使命。怀王依礼接见,谈完国事之后,高陵君说及宋义有先进之明,怀王听闻,才知宋义之能。待得宋义归来,怀王乃召宋义,商议拒秦政策。宋义仍持西进主张,谓必须择一良将,剿抚兼施,进止有法,方可成功。怀王大喜,遂留宋义居侍左右,随时与议。一面遣回齐使,令他复命。待齐使去后,乃遍召诸将,会议攻秦。

怀王道:“秦暴虐,天下怨之已久。二世尤为无道,自速危亡。武信君西进,所过皆克,不幸中道失计,忽遭败挫。然我大楚乃秦之世敌,武信君虽死,我大楚实力损失并不大。各地烽烟四起,章邯已然向北进军,无暇南顾。本王拟继续西征,誓灭暴秦,何人敢当此任?”

诸人皆在下议论纷纷,然并无一人敢出来应命。怀王复朗声道:“诸君听着,今日无论何人,只要能麾兵西向,首先入关,便当立为秦王。”话音未落,即有一人出列,长躬谨声应声道:“末将愿往!”众人一看,是沛公刘邦。怀王微笑着点头,刚想允之,忽然又有一人厉声道:“我亦愿往!须当让我先去。”说罢昂然向前,立于沛公之前,乃是项羽。

两人统要西行,反弄得怀王左右为难,俯首沉吟良久。

项羽说道:“武信君战死定陶,籍与暴秦乃是国仇家恨,不死不休!末将乃项氏子侄,我家世为楚将,今愿请兵数千,捣入秦关,复仇雪耻,就使刘季愿往,末将亦决与同行,前驱杀贼。”

怀王思索良久,方沉声道:“汝二人都能同心灭秦,尚有何言?现且整理本部兵马,择日启行。”

刘邦项羽,奉令而出,各自准备去了。待众人退下。令尹吕青向怀王进言道:“项羽为人,凶悍残忍,攻襄城月余才得破入,他因怀恨城中百姓助守城池,纵兵屠戮,直把襄城百姓,杀得一个不留!攻城阳之后又下令屠城,全城百姓任其残杀。项羽所过地方,无不苛酷,如此凶暴,胜于暴秦!怎能令其统军?况我大楚,自起义以来,陈王项梁,皆非帅才。以暴易暴,不足服人,所以终归败死。今既定议攻秦,不应单靠武力,须得一忠厚长者,仗义西行,沿途约束军士,慰谕父老,非至万不得已,不可加诛。百姓苦秦已久,若得义师前去,除暴救民,自然箪食相迎,无思不服。为大楚计,为大王计,项羽决不可遣,宁可独遣沛公!沛公宽大有名,必能克秦。”

怀王道:“我知道了!”返入内室,大费踌躇,自思羽若不遣,是自背前言;若遣令同往,必至所过残掠,大拂民意。想了多时,究竟是不遣为佳。

次日升堂议事,沛公项羽,都来禀请出兵的日期。怀王顾语项羽,叫他暂留彭城,不必

与沛公同行。项羽不禁暴躁起来,正要与怀王辩论,外面有人入报,说是赵国使臣,前来求见。怀王正恐项羽多言,急命左右召入赵使。赵使踉跄进来,行过了礼,便将国书呈上。怀王虽做过牧童,究竟幼时读书识字,未尝忘却,况且天资聪敏,一习便熟,所以看到来书,就知赵使来楚乞援。原来秦将章邯,移兵攻赵,赵王歇使将军陈余,出兵抵敌,吃了一个大败仗,退至巨鹿。赵相张耳,奉赵王歇入巨鹿城,令陈余屯营城北,保护城池。章邯在城南下寨,就棘原筑起甬道,两面迭墙,俾通粮路,自督兵士攻城,昼夜不辍。城中当然危急,不得不遣使四出,分道求援。怀王将来书阅毕,传示诸将,惹得项羽雄心勃勃,又想去攻杀章邯,替叔报仇。当下请命欲行,怀王说道:“此行正要烦君,但须有人同去,方慰我心!”遂即命宋义为上将,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率兵数万,前往救赵。

赵使先归,宋义等随后出发,行至安阳,顿兵不进。怀王深信宋义,不欲遥制,由他自

定行止,另遣沛公西行。

秦二世二年九月,沛公别过怀王,至砀郡招领旧部,共六千余众。以樊哙为先锋,曹参、灌婴、付宽为各营主将,开始西进,过了成阳杠里二县,连破秦军并击败秦将王离,因向昌邑进发。时已为秦二世三年了。

王离败走河北投章邯军,章邯令他带兵往攻赵国其他要地,并护住粮道。对于刘季的数千人马,章邯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下令各城严守,以杀伤贼兵为主,待得贼兵消耗殆尽,则不成气候了。章邯自己则带兵继续围困巨鹿。巨鹿守兵,日日盼望援军。求援书信雪片般向各国发出,章邯也不拦阻,因为他的心中,早就盘算着下一盘大棋:各地纷乱,若自己率军出击各处,必将此起彼伏,到头来不是累死也会被朝廷降罪而死。不如以巨鹿为饵,诱各国主力来援,自己就在这巨鹿之地,毕其功于一役!赵大将军陈余,将其数万兵力扎住巨鹿之北。张耳的儿子张敖也收代兵万余人而来。南方的楚派其北征集团,北方的燕派将军臧荼南下。田荣因为个人恩怨不愿意救赵,但是齐将田都背田荣带兵前来。张耳千盼万盼等来的救军,见了秦军的肃杀阵容后皆畏缩不前。张耳急得没有办法,派使者张黡、陈泽质问陈余。陈余逼得没办法,给张黡、陈泽五千兵力让他们找秦军练练去。秦军哪把这五千人放在眼里,片刻就把五千人杀个精光。张耳由于毫不知情,以致后来误会陈余杀其使者。看到这种情况,诸侯哪敢再行动,大家全都作起壁上观来了。

此时更加体现了章邯的战略计划,以巨鹿吸引天下诸侯,诸侯救赵,则带本部攻击诸侯,一举扫荡诸侯;诸侯不救,则拿下巨鹿,尽歼赵军,打击诸侯士气!秦军占据优势,扫灭诸侯,席卷天下将要再一次实现。摇摇欲坠,满目创痕的大秦王朝终于迎来了一线胜利的曙光。

宋义逗留安阳,不肯进兵,甚至赵使一再敦促,仍然不行。接连住了四十六日,部将

俱莫名其妙,项羽更忍耐不住,入帐道:“秦兵围赵甚急,我军既已来援,应该速渡黄河,与秦交战,我为外合,赵为内应,秦兵便可破灭,为甚么久驻此间,坐失时机呢?”

宋义摇首道:“大错矣!古谚有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秦兵攻赵,就使战胜,兵亦必疲,我可乘机进攻,何愁不破秦师。若秦兵不能胜赵,我便鼓行西进,直入秦关,还要去顾甚么章邯?我所以按兵不进,专待秦赵两军,决一胜负,方定进止,公亦何必性急,且住为佳。总之披坚执锐,我不如公;运筹决策,公尚不如我哩。”言已,鼓掌大笑。

羽忿忿而出。少顷有军令传出道:“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强不可使,俱应处斩!”这数语明明是指着项羽,气得项羽七窍生烟,恨不得手刃宋义,立即渡河。那宋义全然不睬,且遣子襄往做齐相,亲送至无盐地方,饮酒高会,自鸣得意。会值天气严寒,雨雪纷飞,士卒且冻且饥,不得一餐,独宋义堂皇高坐,与诸将豪饮大嚼,谈笑生风。项羽虽然列席,胸中却说不出的烦躁,但借酒浇愁,喝干了数大觥。待至酒阑席散,宋襄东去,宋义归营,约莫是夜餐时候,士卒都一齐会食,羽独无心下膳,自出巡行,听得士卒且食且谈,互有怨言,不由的激起宿愤,乘机欲发。即与士卒言道:“我等冒寒前来,实为救赵破秦起见,为何久留此地,不闻进行?今岁饥民贫,营无现粮,尚饮酒高会,不思引兵渡河,往就赵粟,合攻秦兵,反说要乘他疲敝。试想秦兵强悍,攻一新立弱赵,势如摧枯,赵灭秦且益强,何敝足乘?况我大楚新遭败绩,主上坐不安席,尽发境内兵士,属诸上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今上将军不恤士卒,但顾私谋,这还算得社稷臣么?”大众听了,虽未敢高声响应,但已是全体赞成。项羽窥透众意,方才归寝。

第二天,众将入帅帐点卯。宋义宿醉未醒,项羽入得后账,从人见其气势汹汹,目光赤红,皆不敢近前。项羽赶走从人,拔出宝剑,一剑枭下宋义首级。他提了宋义的头,对将士说:“宋义背叛大王,勾结齐人谋我大楚。我奉大王之命,已经将其处死。”说着,将宋义首级扔在帐下。众将大惊之余,皆畏服。因士卒们大多是项梁的老部下,宋义在将士中本来没有什么威望。大伙见项羽把他杀了,都表示愿意听项羽指挥。乃相与共立羽为假上将军。使人追宋义子,及之齐,杀之。使桓楚报命于怀王。怀王因使羽为上将军。

此时,沛公率军攻昌邑不克,转至高阳。刚刚安营下寨,军士来报有一叫郦食其的儒生来访。沛公正在洗脚,因战事不利,心中烦躁,再加上素日里最烦儒生夸夸其谈,遂喝令;“吾不见竖儒,叫他滚蛋。”不一刻,军士回来,脸上还有个掌印,哭奏道:“那人听了,斥骂主公无礼。我推他,反而着了一耳光。那人说他不是儒生,是什么‘高阳酒徒’,又让我来报。”刘邦正听了,觉得有趣,就令人带那‘高阳酒徒’进来。自己任由两个侍女揉捏着脚,不由得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正享受间,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刘季也不睁眼。听那脚步正走到帐里,停了下来。刘季微微睁眼,瞅了一眼,是个身着儒袍的老头,衣服上还有些污渍。这年头骗吃骗喝的越来越多,人心不古啊。刘季正想着,却被一个破锣一样的嗓音吓了一跳“足下不是想要诛暴秦吗?为何用这样傲慢的态度对待长者?你是想助秦攻诸侯呢,还是率领诸侯破秦?”

刘季大怒,骂道:“你这个奴才老儒!天下的人同受秦朝的苦已经很久了,所以诸侯们才陆续起兵反抗暴秦,你怎么说我帮助秦国攻打诸侯呢?”

郦食其说:“如果足下决心聚合民众,召集义兵来推翻暴虐无道的秦,那就不该用这种傲慢之态来接见长者。”

于是刘季立刻停止了洗脚,穿齐衣裳,把郦食其请到了上宾的座位,并且向他道歉。郦食其谈了六国合纵连横所用谋略,刘邦喜出望外,命人端上饭来,让郦食其进餐,然后问道:“依您看来,今天我们的计策该如何制定呢?”

郦食其说道:“您把乌合之众,散乱之兵收集起来,全部也不满一万人,倘若以此来直接和强秦对抗的话,那就是人们所常说的‘羊探虎口’啊。陈留是天下的交通要道,四通八达的地方,现在城里又有很多存粮。我和陈留的县令很是要好,请您派我到他那里去一趟,劝他向您来投降。他若是不听从的话,您再发兵攻城,我在城内又可以作为内应。”

于是刘邦就派遣郦食其前往,自己带兵紧随其后。县令决心死守,郦食其遂大谈守城之道,县令大喜,令人设宴款待。郦食其酒量惊人,灌醉县令后杀死他,打开城门,刘季就这样攻取了陈留,得到了许多兵器和粮食,投降的士兵也有一万多,一时间声势大振。刘邦赐郦食其为“广野君”,任命其弟郦商为将军,统率陈留守军,刘季率大军继续西进。

到了白马,攻了几日,城不能下。刘季召集诸将议事,探马来报,秦将杨熊正率领着一只军队,昼夜兼程向白马杀来,城中守将也得到消息,正蠢蠢欲动,准备与杨熊夹击沛军。

刘季意识到,若不迅速作出反应,必将陷入两面夹击,坐以待毙。若分兵迎击,兵力又太单薄,难以致强敌于死命。于是沛公下令,放弃攻城,立即掉头主动前去迎击杨熊的大军。

杨熊原以为刘邦尚在白马城外,因此没有作丝毫迎战准备。兵马正行进间,却遇到了刘邦大军奋不顾身地厮杀过来。杨熊军队招架不住,乱了阵脚,一直败退到曲遇的东边,才止住颓势,杨熊重振队伍,返身迎战刘邦。刘季军士气正盛,秦军甲械齐全,训练有素。两军混战成一团,一时间杀得难分难解。

刘邦正在山头观战,忽然他脸色骤变,大叫一声:“不好,中埋伏了!”众将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原来从杨熊军队的左后方,突然涌出一只劲旅,旗帜鲜明,军容严整,正分开杨熊的后军冲入阵内。

刘邦正准备传令后退,这时他的左右突然高声叫道:“主公,快看!”

刘邦仔细一看,顿时惊呆了。突入秦军的队伍,势如猛虎下山,杀得杨熊的后军落花流水。于是,刘邦命令击鼓进军,一时鼓声动地,杀声震天,杨熊兵败如山倒,无奈只能逃走。

刘季下山,寻找着援军的主将。忽见一匹枣红战马自援军阵中飞驰而来,刘邦的双目突然光芒四射,喜出望外地惊呼:“先生!子房先生!你真是从天而降呀!哈哈哈哈哈……”

他快步向张良迎去。张良跑近沛公,正要躬身下拜,刘邦伸出双手急忙扶住他,只顾说:“免礼了!免礼了!”

二人相携对望,一时无言,不知该说什么的好,只是互相望着发笑,眼角都隐隐噙着泪水。

是啊,自去年五月一别,如今又是来年的暮春三月了,相别已快一年。戎马倥偬,风谲云诡,生死未卜,刘邦是何等思念张良啊!

张良拥立韩王成后,在颖川郡占了几座县城。由于兵力薄弱始终未成气候。秦朝的大军一来他们又退走,一去他们又卷土重来,如潮涨潮落一般,立足未稳,疲于奔命。张良始终苦于韩地人口稀少,总感到无所施展。他曾数度遭遇杨熊,但终因实力悬殊,不得不避其锋芒。得知沛公率军西进,正是里应外合战胜杨熊扩大势力的大好时机,于是他把这一想法禀告了韩王成,谁知韩王成却怕受到刘季控制而坚决反对。

张良望着他竭尽全力扶持起来的这位韩王,不禁悲从中来。如此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只知抱残守缺,不思进取;只知贪图享乐,不顾黎民死活。这就是他苦心辅助的君王吗?

为了韩国的发展,张良不得不以司徒名义,调动千余人马,直扑白马,正遇两军交战,于是张良便当机立断,带兵从杨熊阵后杀入。

“这是先生二次助我了。实是天授先生于我!先生还要再回新郑吗”刘季紧紧握着张良双手,眼中满是不舍。

张良心中一热,道:“自今而起,良这一身皆属主公!唯有一愿,愿主公成全。”

“成全成全。只要先生留下,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办到,都答应先生!”刘季喜道。

“良本韩人,现虽复国,然韩地贫瘠,韩国必不能持久。只要韩国不灭,良永为韩司徒!主公勿要授我以官职。若我能辅助主公平定天下,愿主公能保留故主血脉香火!若主公成全,良愿留于军中参赞军务。”

“邦不敢违先生所愿。在我军中,皆视先生为师。”

这时,探马前来报告沛公,杨熊已经败退到荥阳去了。沛公整顿好人马在曲遇郊外安营扎寨,曲遇令见沛公势大,遂大开城门,向沛公投降。沛公听从张良的意见,命曲遇县令仍然任原职。

当晚沛公与张良同榻而卧,与张良约定,利用杨熊败守荥阳的时机,助韩王成先收复被秦军攻战的县城,再图荥阳。令人意外的是杨熊兵败的消息传至咸阳,赵高闻报后大惊,激怒之下借二世胡亥的名义传诏,派遣使者星夜赶往荥阳,斩杨熊之首在军中示众。

刘邦在张良的配合下,转战韩地,一举攻下颖川,没有多久就夺回了十多座应属于韩的城邑。韩王成正恼怒张良不听王命,私自率军出战,却听闻沛公欲将攻下的韩地城池都归于韩王,于是高兴地赶到颖川拜谢沛公。刘邦在城里设宴欢迎韩王成。

沛公见韩王已有几分酒意,便开口对他说:“我已为韩王夺回了十余座县城,从前韩国的故都阳翟,已在我的掌握之中,再加上杨熊已死,时机已经成熟,如果韩王能答应我一个请求,我不要韩国的一兵一卒、一座城池,派兵护送韩王还都阳翟。”

韩王大喜,还都阳翟恢复祖宗社稷,正是他昼思暮想的美梦!他还时常在心中暗暗地怨恨张良无能,一年来还没有为他打下天下。如今沛公拱手相赠,岂不是喜从天降,有什么条件不可以答应的?慢着,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还是别把话说满了。

想到此处,韩王答道:“若沛公所请非关大韩社稷,寡人一定答应!”

沛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无甚大事,就是请韩王恩准,让子房送我西进入关,事成之后在下一定送子房回到阳翟。”

韩王成大喜,沛公一不要兵马,二不要城邑,三不要财宝,四还能带走碍眼的张良。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遂笑道:“一言为定。司徒就放心地跟沛公西去,若沛公喜欢,你以后就好好侍奉沛公吧!”

张良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低声应是之后,五体投地深深地向韩王成拜伏下去,平静地起身坐到了刘季身后。

韩王成笑道:“司徒何必如此大礼?又不是祭祀宗庙啊。”说着端起美酒饮了下去,眼睛已是不看张良。

张良微微苦笑,因为他自己知道,与大韩王室的情分,就此断开了。飞鸟未尽,良弓雪藏;狡兔未死,走狗已烹啊。

刘邦起身离席,来到韩王案前,也是恭敬地向韩王一揖。令众人皆大惊,韩王也惊慌失措地赶忙扶起刘季。刘季望着韩王,呵呵大笑起来。回身来到张良身前,也如刚才张良拜韩王般,五体投地地拜伏下去,张良急忙避身拜下,刘季却早已拉住张良,大笑声中眼角却已是泪花迸飞。萧何、曹参、樊哙、周勃、夏侯婴、纪信等人在刘邦的笑声中都是拜伏下去。刘季喝令道:“诸公起身,和我一样大笑!”诸人皆起身来到二人身前围着二人大笑,笑声中都是泪花迸飞。没有任何语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张良也情不自禁大笑起来,看着身边诸人,泯灭已久的热血在这笑声和泪花中不由得冲天而起。

倒是韩王成在一旁跟着莫名其妙的呵呵傻笑。张良分开众人,来到韩将申退之身前,深深一揖道:“诸事拜托将军了。”

申退之眼含热泪,重重点了点头。

喧哗声中,广野君郦食其手执酒盏,大声吟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