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志强非常气愤,他觉得自己很委屈。.就算对方有军方背景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也不可能把手插到地方上来,更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派人保护杨光。现在这样做无非是个姿态或者干脆说是在**裸地示威。
只要能把杨光抓到,难道那些军人还敢冲进看守所把人抢出去不成?难道陈小虎的伤是假的吗?
不服归不服,不忿归不忿,贺志强对他老子还是很崇拜,很信任的。他知道自己无论是经历阅历还是能力上都比不上父亲,他相信父亲安排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虽然不能亲手抓住杨光,虽然不能折磨那个长得比自己还帅的小白脸,但一想到能把帝王宫折腾得鸡飞狗跳,贺志强还是跃跃欲试,很是亢奋。
让贺志强很不爽的是帝王宫很猖狂,明知道得罪了自己还敢明目张胆地开门营业。根据事先安排进去的线人报告,人家内部歌舞升平,莺歌燕舞,一点儿紧张情绪或者异常变化都没有。
贺志强其实冤枉了管文秀,不是管大小姐不紧张,而是她紧张得忘了公司里的事,满脑袋都是在想如何能安抚好贺志强和陈小虎,如何能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公司管理层和普通员工对事情内幕也不是很清楚,更对杨光有着非凡的信任,根本不把昨晚的事情当回事,当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了。
杨光才是真没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他一大早就看到孔高德最贴身的两名武警小战士,也是跟自己学过一个月功夫的那两个战士,带着五六个人出现在自己住宅大门对面。七八个人老老实实就坐在一辆最小号的依维柯汽车里,也不打扰杨光。
发生在几个年轻人身上的事,其实从事情发生那一刻起注定就不仅仅是他们个人的事了。杨光信任孔高德的人品,也信任他的能力。
省委副书记是不小,但就这件事上,孔高德这个武警总队长扛他是绝无问题的。就算贺彪急红了眼狗急跳墙,杨光依然有太多办法对付他和可能发生的事情。
杨光相信贺彪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就不会是个蠢货,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人家不会干。人家是占惯便宜的人,人家是穿鞋走路有头有脸的人,不会和自己这光脚的以及孔高德这种吃生米的货色一般计较。计较不起是真的。
杨光可以去揍陈小虎,只要不死都无所谓。于法上是不对,可杨光不**。于理来说走遍天下他杨光都敢讲。你敢动手打我老婆,我怎么就不能动手打你呢?打得狠那是你活该,你长得不够结实。
可同样的道理,他不能因为揍了陈小虎再去招惹到可能上门的警察,那就没了理。人家警察就是吃这碗饭的,无论如何杨光打伤了人是事实,人家找上门也是应有之理。
把一帮武警小战士放在身边,如果有人上门,那无需杨光招呼,这帮战士会出头。如果警察再啰嗦,那就是他们和武警之间的纠葛了,和杨光无关。有本事你上报,有本事你把孔高德这个做事不靠谱的总队长撤换掉。
杨光并不想得理不饶人,他打了陈小虎给麦冬冬出了气,这就足够了。至于让孔上校派人来摆造型,那纯粹是防患未然和显露实力震慑对方的需要,他没想把事情搞大。
还是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杨光认为自己摆出造型,贺志强等人应该知难而退,可他没预料到贺彪这个老东西对自己的颜面如此看重,贺志强更是不识时务。
代号“利剑”的大清查行动在当晚九点准时展开,上百名警力分乘各种车辆向帝王宫呼啸而来。警灯闪烁,警笛长鸣,声势浩大,气派非凡。
带队的是省厅一位副厅长和中州市公安局一位副局长,主要执行负责人之一就是一身警服,意气风发的贺志强副总队长。
车队耀武扬威,气势汹汹的架势毫不掩饰,自然刚到帝王宫附近就被发现,近四十名武警立刻闪电般集结在帝王宫门前。
“同志,我们要对帝王宫进行治安清查,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贺志强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操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一本正经地对带队武警军官说道。
年轻的军官冷冷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道,“对不起,我们正在这里进行军事演习,请你们不要妨碍我们训练。”
两位最高指挥官当然是在车队最后面压阵,先锋官就是贺大队长,他一听对方这话就毛了,“我们常厅长是你们总队第一政委,这次清查行动也是他的命令,你敢不听?”
武警军官淡淡一笑,“对不起,我接到的是总队长的命令。总队长是我们的军事主官,按照条例,一切军事行动都要服从军事主官的命令。”
贺志强被气个半死,心说话,我都够忍让的了,不抓杨光就给足你们面子,难道真还怕你们不成?
想到这里,报仇心切,头脑发热的贺志强把手一挥,冲身后自己的部下喊到,“给我往里冲,别放走一个毒贩。”
其实过去中州的公安和军队人员也发生过冲突,多数都是公安吃亏认倒霉。但公安和武警的关系一直还不错,没发生过什么严重冲突,谁也没想到这次武警跳了出来。
贺志强虽然调任省厅时间很短,但平日很会笼络人心,尤其年轻一辈当中,他手脚大,肯花钱,所以也很有些威望。加上大家都知道他父亲是何许人也,都想巴结着瞅个空子,因此他一声招呼下勇士不少。
自己这边一百多人,对方只有三十多,差不多就是一比三的比例,还是在执行正常的公务,很多人也就壮着胆子跟着冲了上去。
年轻的武警军官根本不说话,退后一步的同时大手一挥,战士们嗷一声就冲了上去,二话不说,直接开砸。管他三七二十几,反正出事有当官的担着,执行命令就是了。
枪托奔着警察们的身体和脑袋就砸了过去,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群殴,不带一点虚假,更不是吓唬人的虚张声势。
武警战士一是敢打,二是能打会打。人家天天训练吃苦,警察天天灯红酒绿,两相一比差距就太大了。噼里啪啦,齐齐咔嚓,一阵哀嚎之后,警察全线溃退。
虽然是大冬天,可这是元旦之夜,也是法定假日,晚上在街上溜达的人还很多。老百姓难得一见这种规模的热闹,双方还都是穿制服的人,实在稀罕,个个儿伸长脖子,眼珠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看着。
好像从改革开放以后警察的声誉就每况日下,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似乎就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人民公敌,社会一大害。这次看到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警察被打,看热闹的中州市民竟然自发地鼓起掌来,无不拍手称快。
可怜的贺志强一个躲闪不及,被一枪托砸在脑袋上,大檐帽被砸掉了不说,头上还砸出一个大窟窿。鲜血顺着头发咕咚咕咚往外涌,小贺同志一摸脑袋,再一看手,眼珠一翻,这回真晕了过去。
昨天面对杨光那样的猛人他都能安然退去,可今天仗着人多势众居然一时头脑发热,还奋不顾身地冲在最前面,结果就成了这副德性。
厅长和局长同志还在后面谈笑风生呢,一眨眼工夫,自己手下被打倒十几个,其余的也望风而逃,狼狈不堪。
带队的两位领导虽然清楚这次清查的内幕,可他们却不知道帝王宫前有武警出现,更不知道人家就是在守株待兔,待他们这些兔子。
一听说这种怪事,二位领导二话不说,收兵回营,带头拉响警报撤离现场。
武警战士也只是把冲过来的这些警察打了回去,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贺志强在众人搀扶下总算没再挨两下,幽幽醒转后捂着脑袋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贺志强能哭就算不错了,他老子贺彪现在是欲哭无泪。谁能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大胆,公然武装对抗上百名执行任务的民警。
事情不仅如此,孔总队长在第一时间就得到现场的消息,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向首都总部做了汇报,称在今晚一次军事演练过程中遭到中州市公安机关部分民警的冲击和殴打。
这还了得,总部首长震怒,立即向三个办汇报,强烈要求平远省有关方面迅速缉拿凶手,惩办肇事者。
贺彪同志下午还不把杨光这个小青年当回事,可晚上就遭到了高层不分青红皂白的严厉批评。
可怜公安同志们吃了亏还没来得及喊冤诉苦,人家已经把状告到御前了。燕京方面接踵而来的严厉批评让平远省领导也叫苦不迭,把贺彪恨得牙根都痒。
省里主要领导对事件整个过程都非常清楚,知道当事双方的底细,也尽最大努力做了压制和调和工作,可谁能想到贺彪如此强硬,而孔高德更是又臭又硬。
孔高德接到杨光的电话后,当天上午就去省委和省政府找到两位当家人,坦言自己一位至亲遭到贺志强等人的挑衅,双方发生了冲突。放言如果对方再有报复举动,他将采取一切可能的办法回击。
孔高德的这种做法在很多人眼里当然是很无理很放肆的,说庸俗点儿就是不懂规矩,但对于柳大为和陈正风来说却并非如此。
老孔在客观上那是帮过两人大忙的,再则两位领导也知道武警部队正在给各省总队陆续升格。孔高德在这个关键时期,以上校的身份来到平远担任总队长,那毫无疑问背景足够深厚。另外孔高德年龄不大,在军内算是很年轻的高级军官,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如果说孔高德的分量和强硬姿态还不足以让两位省领导特别重视的话,那杨光这个小年轻的出现则让他们非常紧张。
孔高德为何突降平远,成为一省总队长,对两位领导来说记忆犹新。这个队长好像就是专门来解决当初渡边智引发的比武门风波的,而他身后那个隐藏的那个年轻武林高手更是充满了神秘。
杨光,中大学生,帝王宫副总经理,身高一米八五,相貌英俊,受过武术训练。这一切立马和那个神秘高手对上了号,两位领导怎么能不重视呢?
柳、陈,二位领导在过去那得称封疆大吏,一省父母官,在现在也是真正的高级干部。可他们同样明白,即便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也有很多人和很多事是不能接触到的。
出于这些原因,二位领导很是慎重,先是两人简单电话商议后,又分别召见其他两位副书记,四人取得一致后才召开紧急书记办公会。四人从不同角度给贺彪施加压力,目的就是想让他收敛一点,制止自己儿子报复对方。
两位领导失望了,愤怒了。
贺彪不但没有制止贺志强,而且还造成这么大的冲突,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婶儿能忍,叔也不能忍。
书记省长联手一致,很少见,不是没有。有共同的利益就会有一致的行动。两位中央委员从各自的角度同时向贺彪发难,并向燕京汇报了贺彪同志部分很不恰当的言行和其在此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两位大员同时要求贺彪对此事承担全部责任,而事情的真正过程却无人问津。到这个时候,贺彪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稳定压倒一切,没人想听他瞎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