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马帮往事(四)
作者:岁月流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51

胡礼魁与王风大马锅头三人,小心的跟随着那汉子,心惊胆颤的。.虽然于那汉子有救命之恩。但是,就算你救了人家性命,谁人敢保证这汉子心中有没有歹意?三人依序的跟着,本来应该在最前的大马锅头落在了最后。身体最强壮的胡礼魁落在了第二位。到是最弱小的王风,紧跟着那汉子。

大马锅头战战兢兢的,虽然不抖瑟,但那身子,一看就象是在深冬季节,因为冷而引起僵硬一般。三人中,只有王风是最坦然的,步履轻松,一路行来,还和那汉子说笑说笑。

王风与那汉子交谈了一路。终于知道了那汉子的名字,以及一些缘由。

这汉子名字叫白云,住在白云寨。不是当地人。最早的时候,也是和王风一样赶马帮的,只不过为何流落在此,白云却就不言语了。

随后,就算王风再说什么话语,白云却不再说话了。除了点头摇头,气都不吭一声。讨了没趣,王风也再不言语。

这途中,胡礼魁虽然插了几句,但是那白云却根本就不理会胡礼魁,也不接胡礼魁的话头。就当胡礼魁不存在一般。让胡礼魁异常的尴尬,如果不是实在心虚,按胡礼魁的脾气,早甩手离去了。但是,在这里,胡礼魁就是不敢。因为,胡礼魁隐隐的感觉到,在那汉子的身上,传出股股呛人的杀气。胡礼魁担心,如果他一转身,定会被那汉子刺死当场!

白云寨,一个不小的寨子。

地处一独立山包的半山腰上。据险而守,就算真有人来攻,也极难攻下。建寨子的这边,地势稍缓。另一边却是悬崖峭壁,除非是能够飞岩走壁的猴子,能够攀援而上。还有就是展翅飞跃,其余的方式,除了从白云寨建起的那条安全小道,再无他法进到白云寨中。

走在那条去白云寨的唯一小路。胡礼魁边走边观察。胡礼魁发现,在那不远的小路上,竟然安排着数个暗哨。那些暗哨,都是隐蔽得极深,如果不是被白云请来,胡礼魁保守的估计了一下,就算胡礼魁带着盔甲,他至少也是死了十次以上了。似乎那大马锅头也发现了这些,方才还有些僵直的大马锅头,此时却是擦起了汗。并吸着冷气。

听到那般稀里哗啦的声音。白云很是不耐烦的回头看了几次。几次都差点出口怒骂了,但是迎着王风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又忍了下来。看那样子,分明就是在给王风面子。

看到白云如此,胡礼魁的心中顿时有些郁闷起来。如果这次是报救命之恩的话,胡礼魁也应当算一个。至少,去年把这汉子一起救回去的几个马锅头与胡礼魁都要算上一份。而且,救人的功劳,胡礼魁至少也要占了一半以上。胡礼魁算认为,凭他半路从一些大夫手中学来的应急之术,在那次救治中,可是起了极大的作用的。如果不是那些半吊子的医术,这汉子早就失血而亡了!但是,为什么这汉子有眼中,除了王风以外,就象天下人都是他的仇敌一般。如果不是那汉有有股让人极其害怕的锐利杀气,胡礼魁更想上去问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终于,进到了白云寨中。一进白云,胡礼魁与王风三人,顿时便发现白云寨的空地上。稳稳的摆着数张桌子。桌子上满摆着碗筷,中间稳稳的放着一大坛酒。看到大酒坛,胡礼魁便吸了吸鼻子,似乎一股极强的酒香,扑面而来一般。

那数张桌子的后面,站着近百人的一个队伍。为首的,是四个比胡礼魁还要强壮的汉子。看到白云进来,大叫道,“白云大当家好!”

“各位兄弟,请坐吧!今日,我白云等到了大恩人!是值得庆祝的日子。白云与众兄弟约定,不醉不归!”白云微微的点点头,算是回了众兄弟的礼。然后大声的宣布道。

“来,兄弟,请入坐!”白云和众兄弟打完招呼,便一伸手,朝胡礼魁王风三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王风与胡礼魁大马锅头依次的入了座。那白云也在那最上首坐了下来。

那众兄弟看着几人坐好,便纷纷的找到坐位。坐了了下来,然后抬头,看向胡礼魁几人的这张桌子。似乎是在等着训话一般。那四位站在最前面的壮汉慢慢的行来,与胡礼魁他们一起。刚好完整的凑成了一桌。

“兄弟们,开饭吧!暂不喝酒,先吃饭,垫一些底后,再大喝,今天不醉不休!”

“哦!”白云才说完,众人便大声应道,那声音象气浪一般,吹得三人的衣袂忽忽的有些闪动。

大家全都是汉子,吃饭的速度自然极快。风卷残云般,所有的饭桌转眼间便成了一片狼藉。甚至有人打起了饱嗝。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处在核心处的白云王风他们这一桌。

胡礼魁极是奇怪,平常吃饭不比他胡礼魁慢的王风。不知道怎么的,此时吃饭的动作却是极慢。所有人都吃完了。包括害怕至极,平时吃饭如猪吃食般叭叭响,在这里象只温顺小猫吃食的大马锅头都吃完了。王风还在细嚼慢咽,一点都不着急,一点都不惊慌,依然如故,慢慢的吃着。

胡礼魁本以为白云要发怒了。在传言中,土匪头子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一有不他们意的地方,不是杀就是砍。绝无一个人好过的。但是,极令胡礼魁奇怪的却是,那白云没有表现出一点愤怒,面带着微笑的看着王风慢吞吞的吃着东西。直到王风吃完,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正准备让众兄弟来敬酒。王风却忽然抢先一步,站了起来。朝众人挥舞着双手。

“众位兄弟,我王风有一言。先请白云大当家及众位兄弟听一听。恕在下直言,如有不妥,任打任杀,绝无怨言。我乃一穷困书生,因家太贫,功名未能就。半途改行,从事赶马帮一行业。众人都知晓,赶马帮来天下第一苦差事,挣的都是血汗钱。俗话说得好,赶一年马帮脱三年皮。连粗莽汉子都要脱三层皮,那我这白面书生,手无缚鸡力之人,就更是可想而知了。可以说,别人脱一层皮,我王风至少得脱两层皮吧!”

那些汉子,听王风文绉绉的话语,似乎听得极是困难,但最后那些,众人却也听懂了,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当然,大家也是知道的,让一介文弱书生来走这茶马道,估计走一半就不错了。王风走完全程,这些汉子也极是佩服的。

“王某熟读四书五经,深知与人为善之理。同时,对佛学也是稍有涉猎,更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理。所以,当时白云大当家有难,伸手一助,也在情理之中。只能说明,前世之中,我与白云大当家有一些未了之缘,此生注定会要相遇,相见相识。”

“相逢即是有缘。只要两人相见了,那就是缘份。我与白云大当家也是有缘的。只不过,情境不对而已。我们相见时,我醒君未醒。白云大当家为人所害,身得重患,奄奄一息的躺在那林中。作为一个有良心之人,都会出手相助。只不过是我王某时机恰当。凑巧而已。”

“所以,白云大当家所说的谢救命之恩。此一饭足矣,也不用记挂心上。酒水那就免了,王某身单体弱在先,不胜酒力在后,在这些给大家谢罪了!”

说罢,王风重重的一揖。如果可以的话,王风可能会拜倒在地的想法都有了。但是,出乎意料的,王风一番说完,却换来了一阵平静。就连那方才还是呼呼吹动着的风声,都停歇了一般。

听着王风说的这些话,胡礼魁脸上满是震惊。以胡礼魁与王风两年多来的密切相处,胡礼魁以为他已经非常了解王风了。那一番话听完,胡礼魁才发现自己错了。他胡礼魁并没有完全的了解王风。就算真是了解,也只是皮毛而已。

难怪王风吃饭那么慢,原来如此。胡礼魁终于恍然大悟了。

白云微笑着听完了王风的话语。脸色从刚开始的略有感激变成了佩服。的确,人都是现实的。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这样想,只要自己救了别人,定要去沾些人家的光。如王风这般的,却极是少见。别人都学没有开口,就把自己所救之人想给予的回报一股脑的推卸掉。不说这人怎么样。就是作出这番决定,也是要下极大的决心的。

“众兄弟,王风兄可是君子。这般谦谦君子,众位兄弟难道还不表示点什么嘛?”白云笑着说道。但是,白云的那些兄弟都是粗莽汉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理解了白云的话外音。再加上喉中酒足升腾,众汉便迫不及待的抬起酒碗,就要喝酒!

“真是的,都是粗莽汉子。意思都说得那般明白了还是不懂!”白云看到,苦笑了一下,低声的朝王风表示了歉意。却又抬头,大声说道,“刚才王风兄可是说得很清楚了。不胜酒力,就你们心急,先鼓完掌再喝!”

那些汉子听到白云如此说,也不害羞,但也不能置白云大当家的话于不顾。只好恋恋不舍的把酒放下。颇不情愿的举起双手,重重的啪啪啪鼓了一会。然后忽地停下,眼睛直瞪瞪的盯着酒碗,仿佛再也拿不开一般。

“白云兄,再让众位兄弟忍酒,那就是我过意不去了。话不多说了,一切尽在酒中。来,众兄弟,大家举杯,我们喝!但是,有个前提,王某就喝一口,众兄弟干了,因为王某真的不胜酒力!”

那些汉子听到,岂能放过如此机会。也不管白云大当家了。当场举起碗来,象征性的举了举碗,猛地一抬头,把酒灌了下去。哈的长吁一口气,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真是的,王风兄,你这也太善解人意了些了吧!”白云大当家抱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