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则明一副惶恐无措的样子,如果不是被绑着,估计这会就要双手护胸了,韩怀秋觉得就滑稽,心道:“什么德行,还以为老子要非礼你啊。.”
他冷笑一声,手刀凌空劈了个响,一字一句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要你的小命了。”
郑则明大吃一惊,两腿立刻就哆嗦起来,嚎叫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要杀我,你就不怕朝廷降罪吗。”
韩怀秋用刀背磕了他脑门两下,一脸鄙意的说道:“醒醒吧,傻子,你那杜留守早就出卖了你。是他亲自去向宗留守请命,请求砍了你这狗头,以正军法。”
郑则明吓得脸色惨白,当此正是秋风凉爽之时,而他竟是汗如雨下,片刻间便将衣衫尽湿。
“不可能,绝对不可,你说谎,我可是杜留守的亲信,他不会不管我的……”郑则明疯了一般的狂摇着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一边的牛皋瞧着郑则明这副熊样,不由仰天大笑,兴奋道:“总算老天有眼,恶人终有恶报,痛快,痛快啊,哈哈——”
韩怀秋看着他这副熊样就厌恶,便也赖得再跟他啰嗦,手刀高高举起,欲要行刑。
那郑则明到了这般地步,哪还顾得了什么尊严,当下哀哭道:“韩大爷,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去向宗留守解释一下,他老人家大慈大悲,说不定会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啊。韩大爷,求你了……”
“到了下头,跟阎王爷去求情吧,看他老人家饶不饶你。”韩怀秋低喝一声,再无犹豫,双胳一抡,刀锋横刀而落。
一颗浑圆的脑瓜,便是就此落地。
杀人的滋味,还是那么令人回味啊!
将郑则明处以极刑之后,韩怀秋亲手为牛皋解了绑,抱拳道:“这两天让牛兄受委屈了,这桩事我已向宗留守禀明,他老人家已判了刘晦山和郑则明的死刑,你这口恶气也该出了。”
牛皋也是堂堂的好汉,能甘忍受这般屈辱,为的便是挣一个公道,眼前韩怀秋不负他的信任,牛皋既是欣慰又是激动,当下便是躬身一拜,道:“韩统领大恩,牛皋我绝不敢忘,他日有机会必加倍报答。”
韩怀秋淡淡一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事情也解决了,想必你的弟兄也等得着急,赶紧回营吧,宗留守特意给你拨了十车的粮草,已经候在门外,我送牛兄出去吧。”
于是他二人大笑出门,待出得府门时,果然见门口停了数辆装满粮草的马车,李政正在那里清点着数目。
临别之时,牛皋忽然想起什么,又道:“韩统领,我听说中牟军出了一位英雄好汉,此人独身一人刺杀粘罕之子,接着又献上奇计,坑杀银术可,烧毁金人粮草,令粘罕数万大军,不战自退,这等英雄好汉,牛皋生平最是钦佩,如果韩统领认识此人,不知将来可否为我引荐结交一下呢。”
牛皋这一番话,却令韩怀秋听着相当的受用,但他还未开口,李政便是笑着叫道:“你这眼睛可真拙啊,我问你,就我韩大哥这般的胆色智谋,整个中牟军还有谁能比得上他呢。”
牛皋先是一怔,接着便听出了他言下之意,脸色不由一变,惊道:“韩统领,莫非你就是那位英雄?”
这个时候,韩怀秋也没必要再隐瞒,过度的谦逊也不是他的风格,当下便坦然道:“英雄谈不上,不过你所指的那个人,确实是韩某。”
牛皋愣了足足有五秒钟,上上下下将韩怀秋重新打量了一遍,神色间尽是惊异之色,但最终,却又尽化为敬仰之色,他急是再度躬身,万般恭敬的说道:“牛皋有眼不识泰山,英雄就在眼前,牛皋竟然没有看出,真真是羞煞人也。”
韩怀秋忙将他扶起,笑道:“杀虏乃职责所在,谈不上什么功绩,更不敢妄称英雄,牛兄这般大礼,我韩怀秋可受不起。”
牛皋强抑着内心的激动,道:“能结识韩统领这样的人物,我牛皋这辈子算是没白活了。他日韩统领若是有差遣,牛皋粉身碎骨亦所不惜,告辞了!”
说罢,他一跃上马,抱拳告别,便是引着那十几辆马车离去。
目送着牛皋远去,韩怀秋心中亦是感慨良多,神思半晌,却对李政等道:“咱们也走吧,我也该去新位置赴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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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十一月,金人南侵的三路大军,中路军中牟受阻之后,只能南下抢掠唐邓各州,西路军在陕西为西军所阻,东路军取道山东,转攻滑州,但却为八字军王彦所阻,久攻滑州不克,战争进行到这个阶段,逐渐进入到了相持阶段,东京的形势渐渐趋于了稳定。
韩怀秋被宗泽任命为副统制,转眼已是一月有余,他所在之军,正是宗颖为正统制,跟随在宗颖手下月余,他也学到了不少带兵治军的方法,期间又得刘子羽赠送了几本兵书,昼夜苦读,颇有心得。
是日,韩怀秋按例与宗颖一同前往留守府,向宗泽报告近期的防务情况。这一段时间,宗泽的病情已大有好转,不久之前更是亲自巡视了东京周围七县的防务状况。
当韩怀秋到达时,留守府中已聚集了不少各军的高级官员,宗颖虽乃宗泽之子,但宗泽治军向来不问亲疏,宗颖也如其他将领一样,上前行礼,并将近期的军情一一禀报。
宗泽精于军事,对于各将所报,往往能从中听出要点,及时的给予相应的指点。而那副留守杜充则是丝毫不懂军事,却总喜欢不懂装懂,妄加指点,众将明里不说,私下里却多有耻笑于他。
正当军事会议进行到一半之时,忽然卫兵匆匆来报,说是宗泽次子宗芳从行在归来了。
宗泽共有两子一女,这宗芳乃是次子,不久之前,他奉了宗泽之命,前往南京行在,呈递他关于奉请皇帝回銮京师的奏书。
宗泽早盼着宗芳及时回来,能够为东京带来好消息,当下便急令将之传入。
过多不时,一位风尘仆仆的青年匆匆而入,也顾不得喘口气,便要行礼,宗泽忙是将他扶住,迫不及待的问道:“宗芳啊,官家有没有回复,他打算何时回东京啊?”
“父帅……”宗芳一脸难色,似有难言之饮。
众人一看他这情形,多半又是和前几道奏书一样,碰了官家的钉子。宗颖生怕父亲听到坏消息,气火攻下,又如上次那样病倒,忙道:“毕竟金人未退,东京形势尚未安定,官家暂时不打算回銮也可以理解,父帅,你切莫太过担忧,我想官家他始终是要回来的,毕竟祖宗的陵寝都在这里,他不可能不回来呀。”
宗泽面色苍白,摆了摆手,沉声道:“宗芳,官家怎么说的,你就如实道来吧。”
宗芳叹了一口气,道:“回父帅,我此番去南京,并未见着官家。”
众人皆是一怔,宗泽道:“怎么,难不成官家还对你拒而不见?”
宗芳摇了摇头,道出了个在场之人,无不震惊的消息:“几当我赶到南京之时,方才得知,早在我到达的三天之前,官家已经带着朝廷迁往扬州去了。”
“什么!”宗泽一场惊呼,只觉头脑一蒙,如遭晴天霹雳,霎时间是天晕地转,那苍老的身躯,晃了几晃,便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