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赵构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身边的这些兄弟,皆惟命是从,只是韩怀秋愿意,他可以轻易的要了赵构的命。.
天赐的良机就在眼前,韩怀秋岂会放弃,他简直要兴奋的放声高歌了,可是兴奋过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却忽然发现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
摆在韩怀秋眼前的路有很多条,首先,他可以将赵构献给金人,如此,则粘罕之怨不但可一笔勾销,还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当然,韩怀秋是绝不可能选这条路的。
他当然也可以将赵构一刀砍了,以泄心头之恨,但接下来,大宋朝将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因为没有谁能比赵构更有号召力了,各地只有各自为战,等着被金人一一消灭,而他韩怀秋,也将成为华夏覆亡的头号罪人,这条路,同样是一条不归之路。
那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历史上,不少人曾经这么干过,典型的如汉末曹操,南北朝西魏之宇文泰,唐末之朱温,可谓数不胜数。这些人无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一代霸世,但他们却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拥有着挟迫天子的硬实力,说白了,就是要权有权,有兵有兵。
而韩怀秋呢,手底下兵不过百,职位低下,可以说是要权无权,要兵无兵,单凭把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就想号令天下,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算计而死,所以,此路仍是不通。
韩怀秋又想挟天子不成,那么以赵构的名义,令其退位为太上皇,再立新帝呢。不过,就算是赵构这样的正牌皇帝,尚且立足未稳,难以放开手脚尽施权力为所欲为,那么再立新帝,只怕更加难以服众。
总之,这一系列的想法在深思之后都觉难以行通,这赵构捧在手上,反而成了烫手的芋。
李政听了牛皋的建议,却是手一摆,不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官家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明君,你让大哥向官家建议铲除奸臣,我看官家头一件事就是把大哥给铲了,还是不冒这个险了。大哥,别想那么多,就等着官家给你封赏吧,到时候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想做什么不成啊。”
李政一席话将韩怀秋激醒,他猛然是大悟,心道:“我真是犯糊涂啊,只因恨这赵构,所以就想着整他,却没想到借用他。李政说得没错,只有大权在握之时,才能为所欲为,到时候羽翼丰满之时,再想其他也不迟。”
当下韩怀秋面露欣慰之色,对他三人道:“我自有主张,你们放心吧,你们所想的,有朝一日,我一定都替你们办到。”
牛皋等闻言大喜。
却说两艘战船,顺江而下,直抵镇江府。虽然已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赵构心有余悸,只怕金人又过江追来,故而一直不敢下船,准备随时再逃,只令镇江府将一干用度送上船来。
赵构逃出升天之后,这才念及尚在扬州的文武大臣,遂才令韩怀秋带着几艘船回扬州接应。
然而,一切都迟了。
金兵在赵构逃离瓜洲渡后不久,便是长驱直入,攻入了扬州城。扬州城本有数万守军,但一直疏于戒备,以至于区区五百金人攻打之时,数万之众竟是不战自溃,五百金兵便是奇迹般的杀入扬州,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
而就在赵构离宫后不久,黄潜善等大臣们得到了康履给的消息,这些人非但不整军迎敌,反而也学着皇帝的样子,丢下扬州城数十万军民,各自逃走。是以当金兵杀入城中时,朝廷重臣们大都幸运的逃走,只留下些可怜的炮灰任金人宰割。
中午时分,韩怀秋的船抵到了瓜洲渡,那里,已是令人惨不忍睹。
由扬州城逃出来的数万百姓拥堵于渡口,将河岸十数里挤得密密麻麻,但官府早将船只征走,故在这个时候竟无一艘船可供他们渡江。
于是,不断的有人从扬州城南逃而来,人越挤越多,岸边的那些人被后边的所推,成百成百的被推落下江中,岸上江中是惨声不断。
而在这时,数百金骑从扬州城追杀而至,如切菜砍瓜一般,将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砍死,人们因此更加的惶恐,拼命的往岸边逃去,如此一来,挤拥更甚,成千上万的人,不是被自己人践踏而死,便是被推入江中溺死,金人刀锋未至,而宋人死伤已是无数。
望着瓜州渡的惨状,韩怀秋等人的脸上尽是悲愤之色,牛皋怒气填胸,长刀奋然出鞘,叫道:“娘的,快靠岸,老子要上岸跟金狗决一死战。”
一旁李政忙是劝道:“消消气,消消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这般情况,咱们可不能去送死,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嘛。”
牛皋也是气极而已,心中自也知这时上岸,只是枉送性命而已,又气又是无奈之下,那刀狠狠的砍在了长船栏上,恨恨道:“都是那些可恨的奸臣,害死了这么多百姓,他们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么。”
天打雷劈,那只不过是百姓们自我安慰罢了。
韩怀秋沉叹一声,道:“瓜洲渡已经不能靠岸了,咱们去上游扬州城看看情况吧。”
于是战船改向沿大运河北向,船行至扬州附近时,其场面更是如修罗地狱一般,惨烈无比。
河岸边,尸横遍野,运河中,浮尸无数,河水为之血染赤红。扬州码头上,无数的船只因拥堵而不得驶出,内中装载着的宋廷无数财富,尽皆落为金人之手。而不远处的扬州城,则是烟气纵横,这大白天的,冲天的火光竟似要盖过太阳的光芒。沿河两岸,不时的有金人骑兵驰骋而过,驱赶追杀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宋人百姓。
能够逃命的,仅仅是一些朝中大臣,他们在闻知皇帝南逃的信息之时,第一时间奔到码头,抢先一步逃离,而待数十万百姓闻讯而来时,却因拥堵而无法有序幕的撤离,最终被紧追而来的金人屠杀殆尽。
数十万百姓,生存者区指可数。
望着运河上漂浮的尸体,望着扬州城滚滚的烽烟,韩怀秋心中是悲愤不已,当下便想回到镇江,将那赵构斩了。
正当他们愤怒难当之时,却见一叶扁舟徐徐而来,隔着大老远,船上那人便向他们挥手大喊。
韩怀秋神色一动,急道:“应该是侥幸逃出来的,快把船靠过去,接他上来。”
战船疾行,不多时便贴近了那艘小舟,船尚未靠稳之时,那人便是急着自己抓着绳索爬了上来,尚未站稳,便是一口官腔的说道:“你们隶属于哪一军,报上名来,本相要重重的赏你们。”
韩怀秋这时才看清这人是谁,嘴角边不由抹过一丝诡笑。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左仆射黄潜善。
“黄相,你年纪一大把,腿脚还挺利索的嘛,跑得挺快呀。”韩怀秋冷笑着走上前来。
那黄潜善本来以为这是一艘官船,正准备耍耍宰相的威风,忽然听到有人这般出言不逊,正待发怒,却才认出了说话那人是谁,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你。”
“是啊,正是我,黄相,你大概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撞上我吧。”韩怀秋语气越发的轻蔑。
黄潜善渐渐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他当朝宰相架子在,底气仍是十足,便是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往舱内走去,边还道:“少啰嗦了,赶快开船去镇江吧,本相还有军国大事要与陛下商……”
“商你妈个头啊!”黄潜善话未说完,韩怀秋已是飞起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黄潜善的裆部。
“啊——”那黄潜善完全没有防备,裤裆就这么被韩怀秋的铁脚狠狠踢中,那话儿是剧痛无比,几似断碎,直将黄潜善痛得捂着裤裆哇哇大叫。
韩怀秋这一脚着实解气,不光是他,周围牛皋等人也是畅快的大笑起来。
那黄潜善捂了好一会,总算是痛劲稍过,回过些神来,腾出一只手来指着韩怀秋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当朝宰相,本相定要向官家禀奏,诛你的九族!”
韩怀秋上前又是一脚,正踢在他的后膝上,黄潜善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韩怀秋冷冷道:“黄潜善,你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是谁,还敢排挤打压爷爷,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去见官家吗。”
黄潜善这时才清楚韩怀秋的用意,他哪里想到这样一个下级军官,竟然有这样的胆子,敢对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行凶。
“韩怀秋,你公报私仇,你算什么大丈夫。”黄潜善颤声骂道,亏他脸皮厚,这话也说得出口,全然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公报私仇来对付韩怀秋的。
“老子就是公报仇私怎么着吧。”韩怀秋蹭的拔出了刀,寒锋架在了他脖上。
那黄潜善吓得全身哆嗦,仅有的一点底气也彻底被击碎,脸色一软,软弱无比,讪讪道:“韩将军,我也是受了那杜充的蒙蔽,我其实是对你很赏识的,这样吧,我此番见着官家,一定向他保举你,你放心有,有我这个左相的举荐,你平步青云不是问题。”
“嘿嘿,你以为爷爷跟你一样蠢么。”韩怀秋将刀在他脸上刮来刮起,忽然间,神色肃杀无比,他将黄潜善一把拎到船过,令他面向那扬州而跪,恨恨道:“告诉你吧,爷爷今天杀你不为别的,只为数十万百姓的冤魂。”
黄潜善大为惊恐,急道:“韩将军,你误会了,其实那都是官家的意思,我也只是顺着他的意罢了,要怪的,我只能算了从犯,罪不致死,官家他才是主凶啊。”
黄潜善为求活命,便也全然没有了君臣之礼,将罪责一股脑的推给了赵构。
“到了下边,跟那些冤死的亡魂去求饶吧。”韩怀秋赖得跟他啰嗦,大刀愤然而下,哧的一声,一颗人头飞起,跌落水中。
数月以来,憋在心头的一口怨气,总算是出了,好不畅快。
扬州已失,韩怀秋虽杀了黄潜善以泄心头之恨,却也只得回到镇江。待上船去向赵构报告时,却见一群人正从船上下来,一问之下才知,原来他走后不久,皇帝就命康履将镇江的名医全部召了来。
上船时正巧撞见康履,韩怀秋便问道:“康都监,官家为何召这么多郎中来,莫不是龙体欠佳。”
康履瞧了一眼周围,见四下无人,便是叹道:“韩将军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说了吧。你有所不知,当日闻知金人来攻之时,官家正与那许美人行鱼水之欢,不想受此一惊,龙阳便再难勃起,官家正为此大为烦恼,故才召了这些郎中来诊视,谁知这些家伙都是些庸医,都没什么办法,唉!”
原来是这样啊,不就是受了惊,老二硬不起来了么。
韩怀秋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他的阿迪包,想起了他包中的那些现代而来的东西,其中一样东西,一种叫作伟哥的药,也许,现在就是用它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