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谁也不知道的背后,这个故事仍继续发展。
顾大妈打心底,也只敢在心底牵挂的孙子——刘宁,上小学时,已不记得父亲和奶奶的长相了。
在他记忆中,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只有母亲一人。条件放宽些,还有那些在母亲上班时陪伴自己的爷爷奶奶,这些爷爷奶奶里不包括他那幕后英雄的亲奶奶。刘宁的童年算是快乐的。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满院子的人都对他亲切,那些当明星的装乖卖傻无非也就求个这效果。母亲除了不许他问父亲的事外,其余各方面都是个完美妈妈。小刘宁最喜欢捏着母亲的衬衣睡觉,在汪妈妈温暖的怀抱中,从没感到过夜晚的寒冷。
刘宁长得像母亲,五官清秀,开朗的性格。爱笑,爱说,懂礼貌。看着儿子一天天地长大,汪一直不忘以教育者身份提醒刘宁要懂得感恩。母子二人生活平静如水,与邻里之间关系一片和谐,惟有心底那一层永远也抹不去的阴影,使汪不愿再接触其他男人。
这个年纪的单身母亲永远有无数人追在后面要她再婚,汪不例外也逃不过这一劫,娘家和不少同事拼了命地劝她趁着年轻再婚,原因千篇一律是重组一个完整的家庭好过日子,也不知道真再婚了对这些人有什么好处。汪也知道,不完整的家庭对儿子的成长不但不利而且有负面影响,光靠自己一人的收入也无法保障儿子以后的学业和生活。眼看刘宁就要读初中了,汪终于听从父亲的安排,与一名四十岁的经商男子定了相亲的日子。
汪没想到,之前对男人还只是不愿接触,此次近距离的谈话,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拥出了一阵恶心感。看着面前男人厚重的嘴唇上下开合,满下巴的胡渣,闻到他身上时不时传来的烟草味……汪感到四肢冰冷,心底那道强迫自己不去碰触的伤口突然扩大了许多倍,一个模糊的影象仿佛出现在眼前。一刹那,汪对前夫的强烈恨意突然涌上心头,嘴一张,吐面前男人一身,接着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汪才知道自己在相亲中无故晕倒。而那个连面容也没看清的男人以为遇上个身患宿疾的,早已头也不回地走了。
汪父暴跳如雷,认为一向健康的女儿是故意装病,好把自己带来的相亲对象气走。汪没有解释,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家。汪母悄悄来了个电话,说汪父一口断言,女儿要是不找个有钱人再婚,就算饿死也不让回家。汪听完默默地挂断了电话。从那天起,平日开朗坚强的汪就像变了个人,恐惧于与任何男人的接触,就连对在自己怀中长大的儿子也失去了以往的亲切感。汪越看越觉得,儿子那双眼睛长得太像他那姓刘的亲爹了。母子每次眼神接触,汪都匆匆避开。小刘宁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突然被妈妈讨厌了,一般小孩受到这种委屈都只会哭,刘宁相对好一些,知道哭着跑去找平日和母亲最要好的同事何老师。何老师打电话向汪母问清了事由,硬拉汪到医院检查。医院诊断结果,汪患上了重度神经性忧郁症,需要长期静养和药物治疗。
在何老师的帮忙下,学校为汪办理了病退,并每月补助一定的生活费。得知女儿病了,汪父的态度终于缓解,同意汪母把女儿接回家中照顾。跟汪母回老家的前一天,汪去银行取出了刘当年留下的8000元钱,回家大吐了一场。
汪将这8000元加上自己的积蓄共5000元一起交给了何老师,流着泪央求好友帮忙照顾自己的儿子。何老师刚结婚不久,没有子女,答应汪一定照看好刘宁。其实无须多言,长久以来,这所教师家属院里的很多人都愿意将刘宁当成自家孩子照顾。然而懂事的刘宁并没有太多麻烦别人。他很快学会了自己洗衣、做饭、打扫屋子。除了学习成绩略有下降,从班上的数一数二降到了前十名左右外,刘宁已经是一个能够自己独立的少年了。
很多人都暗暗指责,就算生病,汪的离开对幼小的儿子也实在太不负责任了。刘宁对母亲却一句怨言也没有。他当然很想妈妈,也像其他很多不能在父母身边生活的孩子一样,晚上会在被窝里哭泣。可是他知道,不能让自己的任性给生病的母亲再添麻烦。除了让何老师帮忙交学费和每天买菜时顺便带一点回来,刘宁用母亲留给自己每月不多的生活费包揽了照顾自己的全部责任。他从不和同龄人攀比,很偶尔才买一点零食,不买任何玩具,甚至不在任何人面前掉眼泪。
这些事,顾大妈和刘一杰都不知道,但他们应该很想知道。
就在这样的不知不觉中,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寂寞的孩子。
不是每个寂寞的孩子都有王子微的衣食无忧,也不是每个寂寞的孩子都有能遇上同类的幸运。一个与寂寞签下契约的孩子,如果不如寂影坚强,不如辉夜聪明,那他在今后的成长中究竟能不能战胜寂寞呢?
这些事,也许只有命运才知道了。
听了一阵来自楼上的,不知是故意开着门让人听还是怎么的,字字句句都清晰的对话,寂影听出顾大妈的儿子此番不是来借钱的,是想接自家亲妈去深圳一块儿住的,邀请得很真诚。一个人到了这地步还能有这孝心算不容易了。而顾大妈的回答是不同意,拒绝得很淡定。至于为什么不同意,这就不知道了。
接下来窃听就被打断了,客厅里的辉夜和王子微开始就顾大妈不愿去的原因各自发表意见。二人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开口即争,一争即吵,一吵起来之前靠理性维持的和平全数荒废。论口才,辉夜胜王子微一筹,理论上这两人一吵起来王子微只有挨骂的份。好在每次这两人吵架都有个具体内容。之前的内容是寂影,王子微占个情绪优势,年少轻狂的一扯上爱情就容易激发潜力,所以能和辉夜打个平手。这次的内容王子微比辉夜多知情一点,占据主场优势,因此也不分上下。二人的声音像升旗越来越高,寂影在自觉应该去阻止和不想起床之间做了番抉择,惰性战胜理性,选了后者。心想顾大妈要是听见就让她听去,好歹可以记住以后说这种私房话要关起门来说。
寂影看了看那只悬在半空的瓶子,瓶里的液体已经滴光,连接瓶子和手上针头的那根原本白色的管子现在是鲜红色,鲜红的液体正自下而上进行着欢快的流淌运动。寂影仔细观察后,确认那红色液体是自己的血,正纳闷输液输完了是不是都要倒抽瓶血给医院还回去。这时,辉夜和王子微一齐推门进来。
两人吵架归吵架,总算还记得房内有个病号正在输液,难得可贵。一进门,王子微就被鲜血淋淋的一幕吓得不能动弹。辉夜也吓了一跳,好在吓得较轻。要是两人刚好都晕血,寂影今天就阵亡了。
辉夜几步上前,拨弄几下,那些血又乖乖回归了寂影体内。
拔了针头,手背上漾起巨大一块淤青,寂影活动一下手腕,除了有点麻没别的异常。辉夜揉了揉寂影右手,说:“没关系,过几天就好。”
寂影失血复得,回味一下,很意外自己的血出走和回归竟然都这么爽快。
王子微惊魂初定,走到寂影床边蹲下,不知是因为关键时刻没帮上忙还是输给辉夜,显得有些失落。
寂影摸摸王子微的头,觉得全身疲劳,疲劳得不想说话。一个男人什么不做还觉得累是件丢人的事,因此寂影只允许自己身体在生病时撒这种娇。输完液后眼皮沉沉的,极想睡觉。
下午辉夜出门上班,继续面临那个所有人面临了好几天都没面临出进展的难题。
潘朵拉已在公司内部明文提醒,**人间是个危险之地。起先文下得比较文明,用语较轻,搭配之前的案例整一部悬疑预告片,引得公司一些本没去过的年轻人纷纷前往探索。这些好奇宝宝的下场分两种:一种口袋空空回来,一种鼻青脸肿回来。之后陆风再次发文件强调,严令禁止本公司人员出入**人间,违者给予罚款至开除的重罚,这下才没人敢去。在辉夜看来,没人去的原因是有兴趣的人已经全部去过了,被诈被骗也经历过了,就算没后面的文件也不会去第二次了,葛叶的复仇算是成功了。
大劫之后的潘多拉在陆风看似起到作用的文件下一片祥和。除了刚被骗的比较萎靡外,其余所有人都一副洗心革面忠于革命忠于党的精神面貌。大家都觉得陆董下这两个文件是关心员工,对这样的陆董倍表忠心,丝毫没想过自己的惨剧正是被自己尊敬领导的家事连累的,若有朝一日知道,不知是个什么想法。陆风表面忍辱偷生求得安稳,私下拼命要楚和想办法帮忙出这口气。楚和不敢拒绝陆风不敢招惹真葛叶,只能先拿自己员工模拟出气,弄得常年和谐的Beepub几乎成了人心最涣散时的潘朵拉。Beepub众人成天面对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发呆,不知怎么做才算帮陆风出这口气,人工呼吸算不算?恶性循环上传下达,一层接一层,层层无奈。
有人提议:最简单的方法是一把火把**人间烧了,连人一起,这样以后再没人找陆风麻烦,一劳永逸。
但祖国告诉我们,这方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