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论法(续)
作者:男儿落魄亦自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22

华夏的历史,说来可以分为三个部分,其大略形成可以这样表述:无法的时代――有雏形而中断的时代――无法的时代。

先秦的时候,按照历史学家的分类,属于奴隶制的井田王朝时代。在这个时代里,王冠下的奴隶主们掌握者社会话语权,这一时期的法,其实是以掌权阶层口头形成的一种契约般的社会意识。杀伐决断是一种法,武王伐纣也是一种法。这时候的法,是掌权阶层和自然规律的糅合表现形式,天有阴晴,人有好恶,因此,这一时期的法最多算是一种“术”和“势”的语言表达形式。

这其中的术,就是一个阶层控制其他阶层的手段和行事方法,所谓的权谋之术、为上之术,讲的就是这个。

而势,最大表现的样式就是和自然规律“新陈代谢”差不多的一种社会形势。王权至上是一种势,一种非战争时期各阶层人等生活和生存的大势,在这一时期,王权即真理、王权即正义,就是这种势的表现。一旦有人违背这种势,也就是违背了天下共约的法。而战争时期的势,其实是人心。王权之下,民无歌尧贬纣之口,于是期盼有人能来应人心向背的“势”,即赏善罚恶。这种势,也叫法,是和自然规律中倒行逆施的事物必然要消亡的部分一样。

在这一时期,古老的阶层和新兴的以土地斗争为外在表现形式的阶层之间的矛盾,也在引导着整个社会要求一种公平的浪潮悄然兴起,于是产生了“有雏形”的法出现并存在一段时期的时代。

这个时代,从诸子百家的法家出现开始,到伟大的秦王朝结束,术和势之外,另一种约束而催动社会前进的“法”正式产生。

在这一时期,法即权利的“势”、吏治的“术”以及强行约束社会秩序的“法”的综合物。以慎到、申不害和商鞅法家三派为始,韩非子的论法为末,这场起自法家内部而绵延至整个社会运转的“法”进城,已经打开了国法和天下法的大门。

但被历史学家们称之为封建主义的东西,在法初露峥嵘没有多少时间的某一个时期,以“天子”的形式出现并规范社会秩序的一种“王法”代替了具有自己的尊严和规矩的“法”。王法,即王者之法,出于口而至于口,这种法,并不能算作法,只能当作“顺”和“逆”来理解。

但在这一时期,一种依存于法却又独立在法之外的社会规范也逐渐成熟了。儒家的学者,在“外儒内法”的王朝起落中逐渐取代了法家的地位和作用,以一种高标准的道德要求形成“君子”的无形规范。

这一时期,民智仍未开启,道德规范的要求,也并不能做到在社会范围内替代法的作用,况且这一时期的社会,也没有成熟到仅以道德标准就取代法的作用的地步。

并且这种道德要求,标榜“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同时又强调“刑不上大夫”,更没有将整个社会人等纳入范围,这种法,是“有法的时代”那种法畸形发展之后的一种产物。

乔南松不仅沉思,他的理念中,法是一道模糊的影子,他还徘徊在“情有可原,罪无可赦”和“罪无可赦,情有可原”的争斗中,仍然对“人情大于王法”蕴含的社会正义和法律正义处在矛盾的考虑之中。

无法的时代,世情规范社会,这种社会形态早在几千年前就被淘汰了,一个阶层掌握话语权而决定社会走向的时代,决计是不适合现在这个更标榜自由和民主的社会的。

有法的时代,也就是人和罚斗争的时代,也被证明尽管在现在看来也很有现实作用的法是仍然不够的。

最后的无法的时代,一个掌握社会行进过程中有特权的阶层宣扬的社会规范,也被社会遗弃在历史的尘埃之中,高标准的希望和要求,尽管失败的最大原因是社会产品和社会人数量和质量上巨大的差额的缘故,但想想这个社会,乔南松认为也是不适合做自己论法的主题的。

那么,法该怎样论?

乔南松急速思考着,廖老向几个跑步的老伙伴摇摇手示意不要打扰,让那几个老教授更纳闷吃惊了。

廖老毕竟是曾经的掌权者,他如今手里掌握的资源太多了,莫非他要考虑培养一个后生上去?无缘无故的,他出于怎样的考虑才做的这个决定?

廖老深谙人心,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自己和乔南松有交往的事情,恐怕过几天忙完招生工作的学校领导就会听到耳朵里去,只怕那些人也是各有所思,大部分也认为自己要找个接班人罢。

摇了摇头,廖老意味深长地笑了,他能给乔南松的,不是这些,尽管这些也能给,但他不会给。

“毕竟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教书匠。欲栽大木柱长天,理解的人只怕也不多喽。”一边等着乔南松的答案,廖老望着刺眼的阳光这样想道。

如果有人问乔南松他最擅长的是什么,恐怕乔南松也答不上来。但他确实很会去思考问题,半天的思考,仍然不能很好地回答这个问题,廖老都准备让他多考虑一段时间了,忽然乔南松眼前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大字,正是那一个黑体的法字。

这个字密密麻麻望定自己飞扑而来,乔南松额头鬓角都是汗珠,蓦然一声喊往后便倒,廖老一惊急忙要去查看,却听他轻轻“咦”地一声,颇是惊喜。

于是守住了手脚,廖老心头不解:“这贼小子难道这么短时间里真能想出点名堂?”

乔南松四仰八叉地躺着,嘴角渐渐绽出和煦的笑容,喃喃自语道:“我有点理解了,真是奇妙的一件事情!”

廖老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乔南松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抹去鬓角的汗水,笑道:“法就是法,很简单的一个字。如果硬要解释,我只能说,它就是正义。”

廖老愕然,有点吃不透,嘴上道:“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谈大论呢,这么简单的话我也会说。你,乔南松,就一贼小子。哈,这定义多简单,而且明了。”

乔南松喜笑颜开在草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法字,廖老觉着有点别扭,道:“又犯病了,好好一个字,给你写的像流氓站队,胳膊肘都远远撇开了。”

乔南松摇摇头,道:“您老先别嚷嚷,这个法,拆开看就是水和去。什么是水?古人说民为水,所以,我认为法就是民的意愿对整个社会的作用。”

廖老沉吟道:“怎么说?”

乔南松指着那个字道:“法就是正义的时候,水佐社会。当法不能代表正义,民心就没了,写在社会面前的就一个去,这和瞅着不顺眼的人喊一声你给我滚没啥两样。”

廖老仍然感觉有些难以理解,想了想索性道:“你是怎么想的,一股脑都说出来。”

乔南松咬着一根草棍,眯着眼睛嘿嘿笑道:“真就这么简单,大概的定义就这么说吧。再说内容,不管东西方,法的演进过程都逃不开民众之间最低的社会底线、民众与民众团体的约定以及一个社会时期的社会道德。这三方面组成了法,任何一方残缺,法都不会健全。人性的劣根决定两个约定,而评判硬性约定之外人的行为的道德,虽然不会以规定规范的形式表现出来,但这方面必须作为法的重要组成部分。情有可原罪无可赦和罪无可赦情有可原的变换关系,人情大于王法的社会怜悯,是补充法不能触及的社会角落的一部分。”

廖老大概记住了他的这番话,一时之间觉着还是很难消化,但他也明白词不达意和过犹不及的道理,如果让乔南松详细解释,这番奇怪的论反倒会失去味道,只有自己理解出来,才能和乔南松达到思想上的共鸣。

吃掉乔燕带来的早餐,乔南松揣着写了一小半的读书笔记直奔图书馆,半路上碰到政治学院的老师,就见他半路截住道:“乔南松,你又翘课?”

乔南松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哪儿敢啊,我就是一块快乐的小海绵,正在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海洋里的每一滴水分。”

说完撒腿就跑,丢下那老师摇头苦笑,摊上这么一个学生,真不知道什么办法才能让他老老实实却课堂上拿到那轻松可得的百分之五的分数。

中午,屈婷婷打电话说今晚文娱中心招新工作要进行最后的部分了,筛选出来的三十多个新生,将在今晚挑选出十八个人进入文娱中心担任干事,问他是不是到时候去看一下。

乔南松想了想,屈婷婷那边南小荫嚷道:“老大,这几天胡耀东和蒋正文往咱这边跑得很勤,你可别掉链子啊。我们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宁愿落在你这张虎口,也不愿被那群色狼给吃喽。”

乔南松也觉着应该去看看的,胡耀东和蒋正文,无非就是从周老师嘴里得知自己这次会受到点打击而觉着他们以后会扬眉吐气才跑出来乱咬人的,对这种人,该让他们灰头土脸的时候就得下手。

乔南松明白一个道理,对不可能化敌为友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至少从此没有翻身的机会。假如时机成熟,让他们的灵魂和**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自己不会牵连进去,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个社会,找岗位的人海水一般,找盟友也到处都可以,对对手留情,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更何况,蒋正文这种人暂且不说,和胡耀东之间,乔燕是他们注定不可能调和的一个矛盾点,乔南松不用去考虑跟他以后的路怎么走。

于是答应了下来,让她们申请好教室之后通知自己一声。

刚挂断电话,乔燕又打过来了,径直道:“刘文静说今晚周老师和杨副校长都会去巡查咱们的招新工作,你多做点准备。另外,在昨晚的校党委会议上,你的入党申请被杨副校长当中否决了,张副校长没有说话,你也别急,咱们的时间还多呢,不怕没有入党的时机。”

乔南松笑道:“这个我倒不担心,现在就想另外一个时机的问题呢。”

乔燕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坏蛋,既然决定和你相爱,我就不会退缩。很多事情,我得先解决了,咱们的爱情,需要你努力经营,也需要我努力经营。你要记着,虽然路会很难走,但是,我爱你。”

乔南松一滞,正待说话的时候,乔燕道:“不要你现在说这三个字,你做的,我都懂,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的。女人说爱了,那便是爱了,没有什么多余的牵绊,你却不同。我说过,我等不起,但,我在等。”

女人的爱,可以是一见钟情的那种,这叫感性,或者叫飞蛾扑火。从自私的角度看,女人拿自己的青春去赌一场爱情,这是她们自己的事情。

但男人如果一见钟情了,大部分地时候就叫轻佻,也叫不负责任。负责人的男人,不会让一个对自己飞蛾扑火的女人拿一辈子最美好的时间陪自己去疯,很可能没有结果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