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恶战湘江(二)
作者:唐家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459

1944年的7月是一个酷暑难挡的季节,钟剑率补充团正行进在从双峰到衡阳的山路上。由于正值雨季,连降大雨,道路泥泞湿滑,再加上日军小股部队的不断袭扰,部队行动缓慢。钟剑和弟兄们经常是被淋得浑身透湿,满身泥水。

血战宁乡之后,钟剑率部随第24集团军与西路日军第40师团、独立第12、17旅团在湘乡、湘潭一带展开连番恶战,死死的咬住日军,使其不能顺利的南下助攻衡阳,并顺势增援衡阳。

日军第40师团师团长青木成一中将的任务是迅速南下,保证日军进攻衡阳部队的侧翼安全。但中**队却如影随形,始终无法摆脱,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这种情况从在益阳交手后就一直如此。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一再催促的话,他倒很愿意与王耀武这样的中国名将及他所统率的王牌军一较高低。

他并不认为横山勇的决策是正确的。在他看来,只有彻底击溃像第24集团军这样装备精良、战力强悍的中国王牌部队,才能更好的实现战役目的。但横山勇却要他甩开中**队的纠缠,以果敢的决心,快捷的速度直插衡阳以西,阻止中**队增援衡阳。为此,他不得不逐步撤出主力,以小部兵力迟滞中**队的进攻,而以主力迅速南下,于7月5日攻占了衡阳西北的战略要地渣江。同时他也付出了代价,第235联队几乎全军覆没,联队长小川忠二大佐负重伤。

王耀武将军发现了日军的企图,不等战斗结束,就命令第74军迅速南下,尾击日军,以打通救援衡阳的通路。而此时,在日军三个师团的攻击下,衡阳形势已万分危急。钟剑率补充团作为全军前锋,奉命于7日傍晚之前赶到曲兰一带,完成攻击准备。

此时,钟剑内心十分焦急,军法如山,他清楚不能按时到达的后果。据说,一些作战不力的部队军官有不少受到了严厉的制裁,有的已被判处死刑。其中包括丢失长沙的第4军军长张?能中将。而王耀武更是以治军严厉而著称。

因此,他只能不断的催促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弟兄们不得不忍饥挨饿,冒雨前行,终于于7日下午5时赶到曲兰。在击溃了日军小股部队之后,开始巩固阵地,但掉队士兵达到三成。钟剑以一部向纵深前进,主力休息整补,陆续收容失散士兵。

8日清晨,失散士兵基本归队。钟剑率主力向永丰方向攻击前进。此时,其第一营在白马坡与日军一部激烈交火。由于日军顽强阻击,我军一时无法前进。钟剑到时,第一营已攻击数次,均无法奏效。钟剑命二营营长张长水向右迂回包抄日军,同时以炮火压制日军。

下午2时,一营营长丘德明亲自率队向日军发起攻击,很快突破了日军前沿阵地。与此同时,二营也在敌侧翼打响。日军腹背受敌,防线被我军迅速突破,被迫向永丰方向逃窜。

下午4时,补充团到达永丰以西的杨家场一带,与日军第236联队第3大队遭遇,双方发生激战。

自会战以来,钟剑与第3大队曾数次交手,使之伤亡惨重,并击毙其大队长高桥浩二中佐。但第302团也付出了巨大代价,几乎全军覆没。此次再度交手,双方都不敢大意,倾尽全力拼死争夺。战至10日下午,得到增援的补充团终于拿下了杨家场,推进到永丰外围。

防守永丰的是第236联队约2000余人,日军依据地形布置了三道纵深达10公里的严密防线。第51师以优势兵力向日军发起了猛烈攻击。由于日军战术灵活,利用地形较好,我军直到15日才彻底占领永丰。但这时防守新桥的第132师迅速溃败,使敌独立第12旅团一部迅速南下,威胁我军侧背。两路日军同时向我反扑,永丰又重新沦入敌手。我军伤亡很大,只得重新退守杨家场一带。此时,我第24集团军各部与敌第40师团战事陷入胶着状态,进展缓慢。

施中诚军长严令第51师在19日前必须突破日军防线,攻占永丰。同时调第58师一部前往增援。然而,在日军的严密防守下,我军的数次攻击都无法奏效。至18日,仍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周志道师长忧心如焚,召集各部官长商议办法。在会上,钟剑提出,以一部兵力向东渡过湘江,向北绕行后再渡至西岸,抄袭敌后,配合主力击溃当面日军。但这是一个冒险之举,湘江以东日军重兵集结,要在敌后穿插,两渡湘江,谈何容易,搞不好会全军覆没。但出此之外已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周志道师长命钟剑率补充团完成这一任务,于19日上午在敌后发起攻击。

18日夜,湘江东岸漆黑一片,鸦雀无声,只有江水还在静静的流淌。钟剑率精选的800名弟兄伏在岸边的芦苇丛中,向北眺望,没有发现什么动静。钟剑决定由侦察连长胡国华先率60余人乘橡皮艇渡江,侦察对岸敌情。能偷渡最好,实在不行,就强行突破。

夜幕中,胡国华带弟兄们登艇,迅速向对岸划去,不一会就消失不见。这时,钟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显得十分的焦急。

不一会,看到对岸亮起了火光,看样子没问题。钟剑一挥手,弟兄们纷纷冲向江边……

半小时以后,弟兄们全部渡到江北。据胡国华介绍,日军只有十余人驻守,并睡得很死,弟兄们很快就把他们解决了。

钟剑让一部分弟兄穿上日军服装,走在队伍前面。如遇盘问,由会日语的弟兄答话。尽可能加快步伐,快速通过,不做过多纠缠。

随后队伍在当地老乡的带领下,迅速向南穿插。一路上通过了多处日军的防地,由于视线不清,都在巧妙应对下顺利通过,于凌晨4时到达指定地点。

这是一处偏僻的沙滩,身后广阔的芦苇隐蔽了部队的行踪。显然,日军并未料到我军会在此渡江,并未设防。

不一会,全部渡到西岸,向预定地点疾行。(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在拂晓之前赶到了指定地点。钟剑选择了一片较隐蔽的树林让部队休息整顿,并派人前出侦察。

一小时后,侦察人员报告说,日军就在距此三里的盘溪村驻扎。据老乡介绍说,盘溪距永丰仅三里地。钟剑将具体情况通过电台发往师部。不一会师长回电,命补充团在上午十时正面打响后向敌侧翼发起攻击。

19日上午九时,第51师向永丰日军发起猛烈攻击,日军据险死守,双方展开激烈搏杀。在突破日军前沿阵地后我军攻击再次受挫。

日军第40师团第236联队以2000余人固守永丰,阻止中**队救援衡阳。联队长川崎雄次大佐以伤亡1000余人的代价阻挡了中**队达10天之久。

作为来自北海道的矿工世家的他来说,坑道作业是他的拿手好戏。他一边抗击中**队,一边构筑坑道,形成了四通八达,相互配合,火力凶猛的立体防御体系。并充分发挥作用,给中**队以巨大杀伤。

此时,川崎大佐正在前沿指挥所内指挥反击中**队的进攻。他身材瘦长,不苟言笑。青木师团长命令他坚守到日军攻下衡阳之后,同时答应给他增派援军,预计明日即可到达。他坚信,在严密的防御体系之下,只要有充足的兵力,再坚守半月不成问题。

就在他全力专注于正面战事时,情况却发生了变化。钟剑率部向盘溪之敌发动了突然袭击,一举歼灭了驻守的日军井上中队200余人,并缴获了日军存放的大量弹药。

听到消息,他脸色苍白,目瞪口呆。他认为是江北日军守卫不力,才让中**队能称虚而入。但作为一个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很快镇定下来。他判定,从背后突击的中**队数量不会太多,他决定集中兵力转头迎击突击之敌,击溃对方后撤到江北固守。为迷惑当面之敌,他决定先向正面大举反扑,再趁势撤走。

正在指挥作战的周志道师长发现日军大举反扑,我攻击部队被迫后退。但日军攻势时间很短,向后收缩很快。经验丰富的周志道师长发现这不符合日军作战的常理,判断日军是在为撤退释放烟幕。于是命令部队向敌迅猛突击。

川崎在永丰以北的三湾和钟剑遭遇,展开交火。钟剑以逸待劳,守住了东西两面的制高点,布置了严密的火力,彻底堵住了日军的退路。

川崎面色僵硬、心急如焚,他明白,如不能迅速击溃当面中**队,后果将是致命的。他命令日军不惜代价,展开多路突击。并亲自赶到最前沿,指挥日军攻击。

日军为逃命不顾一切的疯狂进攻,我军伤亡很大。钟剑命令用缴获的迫击炮轰击日军,此时他是弹药充足,可以放手一搏。

随着密集的炮弹落入敌群,日军乱成一团,伤亡惨重,但仍然拼命冲击,我军防线渐渐不支,前沿阵地被敌突破。

此时,第51师主力赶到,向日军发动猛攻。同时,钟剑也带领弟兄们迅速冲进敌群,与敌人展开肉搏战。日军两面受敌,拼死顽抗。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震天。

看到中**队如潮水般涌来,川崎大佐已不抱任何希望。他命令参谋长古贺少佐指挥部队突围,随即拔刀自刎。

在我军强大的攻势面前,日军大部被歼,一部逃窜。我军重新收复永丰,进抵湘江西岸,与日军增援部队独立第12旅团隔江对峙。

我第51师与敌血战10余日,歼灭日军第236联队2000余人,逼近衡阳。

7月21日,我第74军、第100军向湘江东岸之敌发起攻击,战况十分激烈。第12旅团据险死守,以密集的火力封锁江面,我军几次进攻都无法奏效,同时损失了大量船只。

至24日,由于第40师团一部增援,我军仍无法渡江,且伤亡很大。此时,衡阳形势已十分危急。军委会电令第24集团军迅速增援衡阳,措辞十分严厉。

王耀武命令第74军向西绕道南下,趁敌空虚之际一举拿下祁东县城,从西南方向向衡阳推进。同时调99军增援第100军,以第79军攻击渣江,迂回夹击东岸日军。

第74军迅速由井头江南下,星夜兼程,于26日赶到祁东城郊。以第58师、第51师从东西两面同时攻击祁东。日军驻守的一个大队约800余人猝不及防,稍作抵抗便弃城逃窜。当天下午,我军收复祁东县城。

日军第40师团师团长青木成一中将闻讯大惊,但由于其主力大部正与我第7军、第100军等部作战,只得纠集第234、第235联队一部及骑兵联队共4000余人赶到鸡笼街一线,阻截我军,其师团指挥部部设于谭子山。

7月27日,第74军在鸡笼街、刘家河、麻田一线与日军展开激战。由于日军异常顽强,我军进展缓慢。至28日,仅仅推进了不到10里。施中诚军长万分焦急,召集团以上官长商议对策。

由于日军已全线占领了周围的制高点,我军每向前推进一步都异常艰难,而日军还有可能得到增援。采取何种战术以改变战局就成了关键。会上大家议论纷纷,但始终提不出什么办法。这时,周志道师长提出,能不能采用迂回战术夹击日军,以打开局面。

施军长觉得可以考虑,但问题是这一带地形险峻,多崇山峻岭,难以穿越。而且,由于日军的封锁,必须绕道而行。能不能成功翻越高山,在日军增援部队到达之前到达谭子山,的确成问题。究竟由谁来完成任务呢。会场一时沉默下来。

这时,钟剑站起来,要求完成这一任务。考虑到补充团上一次穿插的艰苦,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所以在这一次战斗中,补充团作为预备队,没有参加战斗。还没等施军长答话,周志道师长表情严肃的望着他说道:“你部上次作为前锋,连场恶战,伤亡很大,到底行不行?你不要意气用事。”钟剑神色坚定的说:“我团虽连连恶战,但弟兄们士气很高,一定能完成任务。如不成功,当战死阵前,绝不偷生。”

施军长走过来,拍了拍钟剑的肩,高兴的说:“好一番豪气,我就把任务交给你。不过你必须活着完成任务。人员嘛,我再给你一个营,组成一个加强团。”

29日清晨,钟剑率补充团1200余人,向西绕道10余里,进入东西横亘的云山山脉。云山海拔约1500余米,多高山密林,地势险恶,常人往往难以逾越。

在向导的指引下,弟兄们翻山越岭,克服种种困难。有的地段山路险峻,仅容一人通过,下临深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得粉身碎骨。大家小心翼翼,弯腰侧身通过,饶是如此,还是有人跌下深渊,当场牺牲。

同样,在遮荫蔽日的密林中穿行也是困难重重,大家不辩东西,跟随向导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经常被各种尖刺戳得皮破血流,有的被树枝藤蔓绊倒跌得鼻青脸肿。经过两天多的攀爬,在30日黄昏时终于来到了位于谭子山东南的一座山头上。

向下望去,整个山坡坡度极陡,竟是杂草、灌木和碎石。向导介绍说,这里无路可行,只能顺坡滚下去。钟剑哈哈一笑,说道:“咱们死都不怕,还怕滚山坡。”说完,俯下身子,双手抱头,和身滚下。

20分钟后,大家全都滚到了山下。这时,相互看看,全都灰头土脸,衣裳褴褛。丘德明打趣说:“老子们都快成了叫花子了。”

经过短暂休息后,弟兄们又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行进,大约到天黑之后来到了小镇东南方的一片树林中。钟剑让大家休息待命,并派人前去打听情况。

不一会,侦察人员回来报告说,镇子里面驻扎了不少日军,大约有三四百人。在一所大院前戒备森严,周围驻满了岗哨,门口停满了各种车辆,好像还有几辆高级轿车。看样子可能是日军的一个高级指挥部。

丘德明笑道:“这真是磕睡遇到枕头,老子才嘴馋,马上就有肥肉送上门来了。没说的,干他一下子。

钟剑也觉得机会难得,决定趁夜突袭日军。他把队伍分成两路,从不同方向向小镇隐蔽开进。

还真让钟剑他们猜着了,这里就是日军第40师团前线指挥部。师团长青木成一中将和他的直属部队300余人就驻扎在镇上。

青木成一中将四十多岁,五短身材,满是麻点的脸上堆满了肥肉,一双不大的三角眼如鹰隼一般的犀利。五天前,他率部阻截第74军,设指挥部部于谭子山。此时,他已拥着慰安妇进入梦乡。突然,一阵激烈的枪声把他吵醒,连忙一把推开怀里的慰安妇,急忙穿好衣服,就一头冲出门去。

只听四面八方都是枪声,并且越来越近,并不时有枪弹飞来。这时,参谋告诉他中**队已包围了全镇,正在发动攻击,直属队正在抵抗。他不清除中**队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连忙上马,在几十名士兵的护卫下,向镇外冲去。一路上枪声连绵不断,火光冲天,不断有中**队士兵向他们开枪射击。在卫士们的掩护下,他慌不择路,纵马狂奔。终于冲出了镇子。

就在他向前狂奔之时,却被一队中国士兵们挡住了去路。卫士们拼命抵抗,与中国士兵激烈交火。就在他冲出包围圈时,一团火舌袭向他的后背,他晃了一晃,一下跌下马来。中国士兵正要追上,几名日军抢上,救了他落荒而逃。

半小时以后,钟剑带人冲进了日军的指挥部。只见鲜红的太阳旗还挂在墙上,桌上铺着一张军用地图,桌上的电报和文件印着第40师团司令部的字样。钟剑看到墙上还挂着一把指挥刀,伸手拿下,抽出来一看,寒光闪闪,刀把部分印着青木成一字样。“看样子这就是青木成一的指挥刀了。”钟剑笑着说。

钟剑又看了看桌上的地图,上面详细标明了日军各部的进攻位置,兵力分布态势。这时,弟兄们从厢房内搜出了一名容貌端庄,但衣不蔽体,吓得瑟瑟发抖的慰安妇。“娘的,这老鬼子还真会享福。”钟剑命令妥善安置。

此战,歼敌200余人,击伤日军第40师团师团长青木成一中将,击毙日军福原中佐以下日军军官十余名,缴获大量日军机密文件。

随后,钟剑率部在日军侧后发起攻击,日军很快慌了手脚。

这时,参谋向施中诚军长报告:当面日军已有退却迹象。

“这一定是钟剑他们打响了。”施中诚一拍大腿,随即下令:命令部队全线出击,聚歼日军。

由于我军两路夹攻,日军支持不住,被迫溃逃,我军占领谭子山一线,距衡阳仅60余里。

根据缴获的日军文件,施军长及时调整部署,指挥部队迅速向衡阳外围的三塘发起攻击。经过一天激战,第74军于8月1日攻占三塘,击溃第40师团一部。与此同时,我第24集团军各部迅速逼近衡阳外围。日军第40师团主力回援,与我军在衡阳外围二塘、陆家岭一线展开激战。

由于日军第40师团师团长青木成一中将被我军击成重伤,日军不得不指派宫川清三中将为新任师团长。宫川清三率部在衡阳西北、西南15至20公里的七里山、两母山、板桥一线构筑阵地,堵截西线我军救援衡阳。

在军委会的严令下,我军不惜代价,连续猛攻,取得重大进展。至8月3日,第74军已到达距衡阳仅七八里的佘田桥、新桥附近。第62军已突进到衡阳西南郊的火车站附近,并重创日军第234联队。

钟剑率部与日军争夺新桥西北的王家营。王家营地势显要,是衡阳西北重要门户,拿下它,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抵衡阳城下。日军以一个中队400余人固守此处,建立起了纵横交错,相互配合的完善的火力体系。为了发挥火力优势,日军把遮挡视野的民房全部拆光,形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开阔地。我军的几次攻击,都遭到日军凶猛的火力压制,不少弟兄都牺牲在这片开阔地上。

钟剑急得直冒火,而日军的机枪仍在疯狂的扫射,弟兄们的鲜血已深深染红了这片土地。时间在此时非常的宝贵,早一点突破日军防线,就能早一点打进城去,救援万分危急的衡阳守军。而在日军的严密防守下,我军攻击却屡屡受挫。

钟剑决定从西北方直插日军侧翼,但同时需要对敌徉攻,以吸引日军火力,转移日军注意力,为侧攻我军创造条件。而徉攻成了此战中的关键一环,要攻得猛,攻得凶,才能完全吸引敌人。实质上是一次冒险的进攻,其危险性丝毫不下于一次真正的进攻,它意味着必须要负出高昂的代价。究竟由谁来当担这一危险的任务呢。

钟剑决定由自己来担负这一任务。当他对大家发布命令时,丘德明却要求由自己承担着一任务,并且毫不退让。他豪迈的说:“这几年承蒙团长看得起咱,把咱当兄弟看,咱感激不尽。现在情况危急,我不上谁上。你是识文断字的大学生,咱是大老粗一个。你比咱重要,将来还要靠你们这帮读书人。要死也是咱先,哪有营长不死,团长先死的道理。”

钟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动情的说:“你一定要活着。”丘德明咧嘴一笑,爽朗的说:“当兵的保家卫国,早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再说小鬼子也未必有本事能要我的命。”

在火力掩护下,丘德明带人从正面向鬼子阵地发起攻击,钟剑带人从侧面迂回日军。战斗十分残酷,正面攻击的弟兄们伤亡惨重,400人只剩下200多人,但弟兄们仍死战不退,跨过同伴的尸体继续攻击。丘德明更是身先士卒,手执冲锋枪冲在最前面,全不顾呼啸而来的子弹。而日军显然被我军决死的攻击所吸引,集中大量兵力反击我军。而钟剑趁势带人从侧翼冲上日军阵地,与日军展开激战。

丘德明见侧面我军攻击得手,兴奋异常,对弟兄们大喊:“团长已经得手了,弟兄们冲啊!”说完,不顾自身多处负伤,带头向敌人冲去。当他冲到距日军阵地100米左右的距离时,被日军的机枪击中,身中数十弹,身体一晃,就一头栽倒在地。

经过十多分钟的激烈战斗,我军攻占了王家营阵地。歼灭日军300余人,击毙日军中队长谷野少佐。而我军也死伤了400余人,一营营长丘德明壮烈殉国。

丘德明的死使钟剑异常悲痛。丘德明跟随钟剑多年,打过不少硬战,作战勇猛,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他生性豪放,关心体贴下属,和钟剑更是亲如兄弟。钟剑命令全体朝天鸣枪,以哀悼他和死难的弟兄们。

攻占王家营后,钟剑让部队稍事休息,待弹药得到补充后,将率部直捣衡阳。

此时,衡阳守军第10军与日军第68师团、第116师团血战四十余天,伤亡惨重,弹尽粮绝,已到了最后关头。 钟剑的老同学,第10军第190师副团长何钢中校奉命守卫衡阳西郊的天马山阵地,在杀伤了大量日军之后也伤亡惨重,团长阵亡,全团剩下不到300人。何钢右臂被炸断,仍指挥弟兄们与日军奋力搏杀。

眼看我援军救援衡阳有望时,战局突遭逆转。由于我军电令为日军破译,日军已确知我军部署,再加上东线我军阻截不力,使日军援军第34师团、第58师团赶到,主动权已转移到日军一方。得到增援的日军以第40师团、第58师团、第17旅团向我军反击。已突至衡阳火车站附近的第62军遭日军包围,伤亡惨重,经血战后被迫突围。第74军、第79军在日军的猛烈反击下被迫转入守势。

在击退了我外围援军后,由日军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亲自指挥,集中第58师团、第68师团、第116师团共5万余人向衡阳发起总攻。8月6日,在拼死抵抗后,第190师副团长何钢中校与全团官兵壮烈殉国。8月8日,守军放下武器,衡阳陷落。

随后,日军以优势兵力向第24集团军发起反攻,我军被迫后撤。补充团奉命掩护第74军主力转移。

钟剑率补充团共600余人在衡阳以西的三塘一线布防。8月10日,日军第234联队以1500余人猛攻补充团阵地,我军与敌展开激战。

日军第234联队联队长竺原成次大佐身材高大,凶残而傲慢。特别是在击溃了第62军后更是目空一切。他命令全线进攻,快速突破守军防线,以追歼中**队主力。

但他发动的数次进攻都被打退,还损失了200余人,阵亡了一名中队长。他不得不承认,他过于轻敌了。他决定等炮兵部队到来后再一举摧毁对方阵地。

此时,钟剑的大脑也在飞速的运转。他觉得,对于优势之敌,如一味死守,可能会招致更大的损失。刚才日军的失败,是由于轻敌所致。接下来,日军会展开更加疯狂的反扑。战场的暂时沉寂后面可能会有更大的阴谋。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反客为主,主动出击,以麻痹敌人,打乱日军的部署。于是钟剑决定集中兵力突击日军中路,得手后再迅速后撤。

在集中迫击炮对日军实施轰炸以后,弟兄们如下山猛虎,呐喊着冲向日军阵地。日军没有料到中**队会突然反击,一时阵脚大乱,慌忙后撤。我军前进了500多米,击毙大量日军。钟剑看到在敌群中有一个穿黄呢军服的日本军官在指挥日军作战,于是调来两门迫击炮,瞄准轰击。

竺原成次大佐遭到中**队的突然反击,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指挥还击。就在他挥舞指挥刀发布命令时,几发炮弹从天而降,把他和几名士兵送进了地狱。

趁日军还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时,钟剑早已率队撤离。等日军对我军实施炮击后冲上我军阵地时,却发现早已空无一人。

钟剑率部在节节抵抗后,于8月15日转移到渣江、永丰一带。这时,全团只剩下300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