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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希明!”
“到!”
工兵连长何光楷用威严中带了几分赞赏的目光审视二等兵,大声命令:“出列,领唱!”
向希明迈步出列,举起双手做了个打拍子的起手式,高声道:“风云滚滚,唱!”
“风云滚滚,东方黄狮一梦醒。[手打吧(www.shouda8。com) 疯子手打]同胞四万万,互相奋起作长城。神州大地好男儿,携手去从军。但凭团结力,旋转新乾坤,哪怕它欧风美雨来势颇凶狠。练成铁肩担重任,壮哉中国民!壮哉中国民!”
只有98名官兵,大多为新兵的工兵连以雄壮的歌声惊动整个大操场,令其他连队不禁刮目相看。这十多天来,原本是全支队最落后的工兵连一下子来了魂儿,基本科目的训练成绩“噌噌”地往上窜,直逼老兵最多的一营三个连队。
***,大清早的就给大家伙儿来下马威啊?
二连长方烔在队列前高吼:“弟兄们,昨天晨操,第一名是谁?”
154名官兵齐声回答:“一营二连!”
方烔斜眼看向工兵连队列,喊道:“打起精神,拿出第一名的气概,中国男儿,唱!”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长江……”
二连还未唱完,二营的队列又响起歌声:“万里河山,锦绣中华……”
各连一大早就开始斗气斗狠,只乐得董鸿铨心花朵朵开,却又不能露出半点笑容来,这么憋着着实有些够戗,可看看石铿,在那司令台上站得笔直,容色威严,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卫疆,把名单再给我看看。”
马建蕃立即拿出教导队预选名单递给董鸿铨。
董鸿铨指点着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问:“向希明,就是工兵连那个领唱的?”
“是!”
“挪到最后一名宣布。”董鸿铨记得向希明,这个学生兵是被何光楷、郭大个子胁迫到护**来了,还装了几天的病。后来不知怎么想通了,一下子从病号变成训练场上的小老虎,那股子疯狂的劲头令所有人侧目,须知独立支队的官兵们大多从小生长在大山里,早已习惯了吃苦耐劳。可跟向希明比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差距!这个学生兵娃娃有文化基础又肯动脑子,不仅仅把自己的训练劲头和科目成绩拿上去,还能带动全连官兵,让工兵连从全支队赶鸭子的位置上升到前五。就凭这个,教导队预选名单上的第一名非向希明莫属!
歌声稍息,值班参谋杨必显大声喝令:“全体——都有了!立正!稍息!下面,由支队司令部参谋处长宣布教导队预选名单!”
全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三千一百多名官兵都清楚,这一次能进教导队的只有120人,谁上?谁不上?大家都明里暗里较着劲儿,如今,较劲的结果就要出来了……
“罗大成、许虎、于得水、林四岷、韩二娃……”
工兵连的队列中,向希明紧张得攥紧了拳头,心中默数着数字,眼巴巴地看着台上那位展开文件拍子宣布名单的上尉军官,暗自祈祷从他嘴里迸出的下一个名字就是——向希明。
身边,郭大个子也在悄声数数:“107,108……”眼看着120人的名额就快满了,郭大个子的数数声颤抖起来:“112、113……119!”
马建蕃上尉收起了文件拍子,目光扫视全场。
完蛋了!向希明顿觉眼前一片黑暗,郭大个子早有准备,一把将他扶住,顺手在腰眼上狠掐一把。剧痛令向希明清醒过来——就算没上教导队,咱也不能在这里给工兵连丢脸!
“最后,我要说一个人。”马建蕃移动的目光留驻在工兵连队列里,他中气十足地说:“一个从北洋军投奔过来的新兵兄弟,在训练场上,他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以最高的考核标准要求自己,队列、射击、刺杀、条令四大基本科目的综合考核成绩位居全支队第一!在平时,他主动学习新军文并教授全连的弟兄,还给弟兄们讲1840年的鸦片战争,1894年的甲午之战,1900年的庚子事变……工兵连面貌一新!”
挥动着手里文件拍子,马建蕃卖足了关子,这才揭破其实全支队上下都心知肚明的谜底:“他就是教导队预选名单的第一名,工兵连二等兵向希明!”
尽管已经猜到了结果,向希明还是被一阵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
“讲评!”
随着石铿扯着嗓门的喝令声,全场发出整齐的“咔”声,那是3000多名官兵同一时间收拢双脚立正时的声势。
“稍息!”石铿对一个月来的基本训练成果是满意的,至少眼前这支军队与自己身在的那支军队相比,已经有了五、六分相似。“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基本科目的训练,目的在于贯彻基本的典、范、令,掌握了这些,战场上就多了几分活命的机会,就多了几分杀敌立功的机会!但是,一支军队从组织到战术都是严谨的、科学的、经过残酷战争考验的。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一名优秀的中**人,就必须了解军事科学!今天进入教导队的120名弟兄,他们将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接受更高强度的基础训练,接受军事地形学、筑城学、兵器学、测绘学、卫生学、军制学、马学、战术学和政治、历史、军文教育。与训练场上一样,所学每一科目都要考核,随学随考,不合格者立即清退出教导队!因此,你们要珍惜这次机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投入新的训练和学习中来!”
石铿走下司令台,他能感觉到6000多道目光跟随自己走下了司令台。
“落选的弟兄也不必灰心!从明天起,全支队将进入班组、分队、兵种协同等实战战术训练,在训练中表现优异者,也将入选教导队编入第二区队学习!今后,还有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教导队的门槛上只写着三排字。第一排,我们承载着四万万同胞的期望和所有国家军人的理想!第二排,学习、训练考核标准!第三排,愿意为国家、为民族的未来而流血牺牲者请进,想要升官发财者莫来!”
“哗……”掌声如暴风骤雨般响起,经久不息。
早饭后,当120名入选教导队的士兵们打了背包前去报到时,面对他们的是泥沙、条石、圆木、青瓦、刀斧锯子和一块撒了白石灰线却杂草丛生的空地。
民工呢?泥水匠呢?木匠呢?盖房子的人怎么还没来?
“瞿瞿!”尖利哨音响起,士兵们略一犹豫,就听有人高声喝骂着走来:“一群笨蛋,连站队都不会,来教导队干啥?滚!统统滚回去!”
转身一看,参谋处长马建蕃铁青着一张脸,凶巴巴的目光像尖刀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庞。
纷乱中,一个多月的强训发挥了作用,120人迅速排成了四排。
“咱们教导队没有宿舍,没有教室,只有这些材料和这片空地,还有你们这群连队都不会站的混蛋!什么时候有了宿舍和架子床你们就入住,什么时候有了教室就开学,什么时候会烧火做饭了就吃……除非,你们能乖乖地回到各自连队去。还愣着干什么?解散!”
马建蕃迈开大步走了,一去不回头,径直来到指挥部,一进门就摘下军帽坐在马扎上,叹息道:“唉……这么做、这么做是不是有点狠了?”
正在审定教材的石铿停下手里的活计,微笑着看向马建蕃,反问:“狠了吗?我看应该让他们自己去砍树,去河里捞沙,去凿条石。想当年……咱们人类的祖先也是凭着双手这么活过来的,一名未来的班长、排长如果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连自己动手创造生活的想法都没有,又怎么能带好一个班、一个排的弟兄,又怎么能在战时保存好部队的战斗力?”
石铿说着说着,脸色变得严肃甚至凶狠起来,他狠狠地指点着教导队方向,说:“今天就是第一课!不合格者,统统刷下去!你去,杨必显,你也去,到远处藏好了,用望远镜给我看着,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空地上,向希明抄起一把锄头挥舞过头,“嗨”的一声闷吼,锄头落地,又随着“嗯”的一声吼,带出一大块泥土。二娃子捡起一把镰刀挥向杂乱的青草。
麻鸭子见状醒悟过来,扯着破锣嗓门喊:“弟兄们,抄家伙干起来啊!于得水,你不是经常吹嘘你会做菜吗?愣着干啥?去军需处领粮食去啊!那个,你过来,会木工活儿不?不会滚蛋!有会木工活的组织起来,开干啦!今晚咱们可不能睡野地里给全支队看了笑话!”
在没有队长、没有教官时,军官就是如此从士兵中涌现出来的!
趴在树林中,马建蕃摘下望远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杨必显接过望远镜看向教导队的那块空地。
空地上人影憧憧,锄杂草的、锯木头的、挖屋基的、抬条石的、提泥砖的……120人全都动了起来。
“弟兄们大多是穷苦出身,从小就扛粗活、下大力,做这些事应该不算什么。”杨必显边看边说:“支队长说的好,修房造屋这件事,磨练的就是他们的思想,逼迫他们学会自己动脑子、主动做事情!放心吧,马处长,他们里面有工兵,垮不了的!就算垮了,重来就是了嘛!”
“唉……”马建蕃自顾自地摇头道:“慈不掌兵,古人诚不我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