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想要止战，却必须先要交战。力量，可能和正义、公理这些字眼的意思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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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莲作为新任族长的威严还是没有人愿意去挑战的，所以她的命令一出口，立刻有人把我们推到了一旁，被重新拉上来的似乎还是南越的人。把别人当成替死鬼虽然不很道德，不过这个时候我没有任何选择。

仪式还没有完结，我和蒋钦就被推入了大帐之内。不多时，帐帘一掀，征莲迈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配着利刃的侍卫。侍卫的后面还有一个身高九尺开外的壮汉，一身虬结的肌肉让我想起了那个纪灵。

征莲在大帐中央坐定，看向被绑着坐在一旁的我，用那副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给他们松绑。”

“族长，这几个人是汉人，让他们行动恐怕对族长不利。”旁边那个壮汉低吼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我们面前的关系，他们的交流大多都用汉语，除非是根本就不会的族民。

“他们连武器都没有，要是也能把我们这一帐的人全都打倒，那我们也不用去打什么南越，干脆就地投降好了！”征莲语气冰冷，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放了他们。”

立刻有人用刀把绳子挑断，我揉了揉有些酸涨的手腕，征莲往旁边一指，“坐吧。”

“谢族长。”我拱了拱手，蒋钦则是哼了一声，不发一言的坐在我旁边。

我刚坐下，征莲就急忙道：“你刚刚说，汉人可以帮我们出兵，消灭南越。”

“我也曾经说过，我家主公派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解斗，不是为了争战而来。”

话刚说完，坐在对面的壮汉一拳擂在地上，站起身来大喊道：“族长，我说什么。汉人狡猾，不可轻信。这些人分明是在戏弄我们！”

“都尔，如果你再替我作决定，或许这个族长就换你来做！”征莲皱着眉说道，那壮汉一震，咬了咬牙，不再言语

摆平了叫都尔的壮汉，征莲重新看向我这边：“你也看到了，如果你想愚弄我和我的族人，只怕你和你的属下都难逃一死。”

“族长真的那么希望借助我家主公之兵？”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若族长真的冀望于我家主公出兵，只怕闽越就离灭亡不远了。原因有二：其一，我军屯居北方，往来一次最少也要四十几天，就算我现在立刻派人回去搬兵，也是远水不解近火。其二，就算我真的能搬来救兵。”我顿了一下，微微一笑，“难道族长就敢放心大胆去用吗？”

征莲愣了一下，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恨恨的神色，“那么说，你刚才真的只是为了保命拖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族长也是一样的心急，我说联合，不一定非要用兵吧。”

“你是什么意思？”

我耸耸肩：“当年我主起兵江东之时，兵不满万，将不过数人。而刘繇、严白虎等，无一不是割地称候，拥兵数万。不过一年之内，皆败于我主之手，族长以为为何？”这话其实有所夸张，不过唬不住这些人我的下一步就要麻烦了。

征莲不语，我便接着道：“其一乃看将士是否用命，若临战之时，能够进退有据，令行禁止，自然可得上风。其二，兵法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是故两军交战，以计为先，以正守，以奇攻，则必可破之。如今闽越之军虽然新败，却正有哀兵之气。只要激励得当，士气一说未必落于人下，只是不知道两军交战之时，族长麾下，可有能够临敌指挥，随机应变之人。”

“我们越人打仗才没有你们那么麻烦，只会耍些阴谋诡计……”都尔又嚷了起来，不过被征莲瞪了一眼之后，讪讪的把嘴闭上了。

“你想说，你就是那个能临敌随机应变之人。”征莲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信。

“我家先生破刘繇，平袁术，斗郭嘉，经历的场面岂是你们这些蛮夷见过的。”蒋钦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大声讽刺起来。我一摆手，现在情况对我们不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忍耐是第一位的。

“哦？你还真是个谋士？”征莲的眉毛挑了挑，“如果我真要命你助我闽越一战，来决定你的生死，你先要何事？”

“我想，族长就算用我，我那几百士兵只怕也要不回来吧。”我迎向征莲的目光，因为我知道，现在的主动权，已经并不完全在他手里了。

征莲冷哼：“那是自然，那些人需在闽越之地为质。”

“既然如此，两军交战，兵不可不知将，将亦不可不知兵。若族长要我出谋划策，我必须知道闽越如今有多少可用之兵，作战之能如何，两军于何处对阵，这些若不能知，不能胜战也。”

“这些我都可以安排人告诉你，还有什么要求？”

“现在没有。”

“好。”征莲看着我道：“不管你夸下什么海口，现在南越正在向这里进军，若不尽速迎战，你的性命就不保了。”

“这一点，族长放心。”连败两场，她不说我也知道南越恐怕挺进了相当的距离了，再要是拖下去，战局会变成什么样子根本无法预料。

这些事情都交代完了，征莲忽然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道：“你不是说你来这里是来解斗，为什么又帮我们开战。”

我一笑：“闽越连败，此时就算罢兵谈判，恐怕族长您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如果族长不介意订一份不利全族的盟约，沈某倒也不介意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去说南越罢兵。”

征莲狠狠瞪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既然暂时结成了联盟阵线，我和蒋钦的行动也少了些限制。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征莲把她手下可以作战的士兵集合起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程度。

可征莲集合起来的士兵只能让我摇头，这哪里是军队，根本是全民皆兵。士兵里面集合了壮年，小孩，甚至连女子都有。虽然越民民风剽悍，可是这样的一支混杂不齐的队伍，只是用想的也能知道指挥难度会有多大。

我很明确的表示这样拉到战场上面根本不行，为此还和都尔吵了一架。征莲只有居中调停，最后结论，我可以对行伍进行整理，不过最后的结果必须让征莲知道。

我吩咐蒋钦，把看起来身强力壮，战斗力最适合的全部编到一起，抽出两百弓术最好的单独编队。有看起来稍微单薄的另编一队，女子和小孩子编在一起。虽然我也很想把这些人从战场上剔除出去。不过一则征莲根本不答应，另外，手中的兵力也确实有限——加上他们不过一万两千人左右。去掉需要留守的部分，我实际可以调动的还不到一万之数。

时间有限，我只让蒋钦教给他们一些基本的行军打仗的要领，临阵磨枪，希望能够发挥少许作用吧。

把蒋钦的事情安排完了，剩下的就是我的工作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现在我已经初步知己，下一步就是知彼了。

按照征莲的说法，南越此来，是为了两族之间的宿仇。

历史上，闽越和南越曾经有过几次作战的先例，在闽越强盛的时候，他们曾经几次打败过南越。不过后来汉族人的回迁导致了闽越人口的下降，那之后闽越开始向山里迁居，逐渐退出了南越的领地。南越这次为攻闽越，打得就是复仇的旗号。

这一次南越出动了超过三万人的军队，先锋查鲁和领兵的赵克都是在闽越也曾经有所耳闻的将领。就是查鲁率领的先锋队两次击败了闽越人的阻击，还在阵前椎杀了上代族长。一提起这个查鲁，征莲的话语里面就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听说他和都尔一样，都是个有勇却无谋的莽夫。

这样情况就不算太糟，一个莽夫，总比一个郭嘉或者周瑜那样的对手好对付多了。

根据参加过前面两战的人说，查鲁的先锋队人数应该在五千上下。

听到这个人数，我对征莲说道：“既然查鲁带了五千左右的兵马就出征，那么我要破他，就只要两千人马。”

“什么？”都尔一听就跳了起来，“前任族长带了一万人尚且死在了那个混蛋手里，你想我们两千族人去死吗？”

“我就算想要带着你的族人去死，也不代表我自己想死。”白了那个肌肉脑袋一眼，我看着征莲，等她给我一个答案。

“你真的只要两千人？”征莲也是将信将疑。

我看看旁边气哼哼的都尔，“不过一身空有一身蛮力的东西，略施小计，我管教他死无全尸。”

“那好，我给你两千人，如果你败了，就算逃回来，也是死路一条。”征莲拍了板。

我要两千人，实在是因为背后还有赵克的大部队，如果这一战损失兵力太大，后面的仗就没法打了。所以这一战，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对着地图，我已经选定了这一战的地点。

鼓架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