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寺里面,一切正常!
那些被金刚智的“超级超声波震荡”搞得狼狈不堪的宋国大小官僚,在把别人的官袍和自己的官袍都吐的乱七八糟以后,被金刚童子两人一个的掐起来,如同死狗一样的带回了青龙寺。然后被按照他们刚刚表现出来的阵营分到了十几个小型的澡池里面去,在那里被扒光身上的脏衣服,就那样赤条条的依着池边在泡着。
好在六月十五日这一天是宋国皇帝带着整个朝廷礼拜金刚巨佛的正规、严肃的日子。虽然斋戒三日、焚香熏衣的套路都没有做足,但是好在所有进入青龙寺的土著都知道控制自己的饮食。为了防止在典礼过程中失去仪态,也就只在清晨简单吃了一点点的东西。而自从祭拜结束,就一直在金刚智的带领下先开了一个朝会,然后又带着六个大官僚上了一次佛膝,最后又把人拽到了东边,根本就没有给这些土著官僚们进食的机会。除了身为皇帝的赵昰在青龙寺里面得到金刚智慧送上的一盘点心,就是杨太后也是腹中空空,除了喝了不少茶水压饿外根本就没有吃过任何的东西。
但是,金刚智的超声波可不管这些,直接和碳基土著身体器官的共振频率协调起来,让他们身体里面的每一个部分都尝试了一次脱离掌控的感觉,也让这些人都趴到地上干呕起来。
就是最强壮的那些武将,也被弄的如同死蟹一样的软手软脚。那些本来就身体文弱的文官,和那些承袭祖荫、身宽体胖的武官就更加的不堪了。老弱体虚的,最后干脆都昏迷了过去,被直接送到了金刚信那里。
没有等到这些大官僚被送出夹道,西边青龙寺范围里面逗留的士兵、太监、仆役、随从、低级文官这些没有资格到东边去的土著,就被金刚人们看管了起来。一个很简单的借口,只是说开恩让他们也有一次到罗汉堂听经、得到以后亲身朝拜巨佛的机会,就把青龙寺里面所有的闲人都禁闭在青龙寺的前院里面去了。
这样,在外边被如同死狗一样拖拽着的大官僚们,终于是保留下了一些尊严。等到几个领袖在澡池里面清醒过来,也都是立刻不约而同的下了封口令。
刚刚陈、文之间的乱战可以提,就是陆秀夫弹劾陈宜中、文天祥痛殴张全这样的事情都可以说,但是谁要敢提“呕吐”两个字,就等着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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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上的官服都已经肮脏不堪,有很多人连里面的丝绸衬衣都被弄脏了,但临时从青龙寺外边征调进来一些衣服,只是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一百多个官僚已经人模人样的复活了。
时间不过才是未时末(下午三点),也是差不多普通人开始做下午那一顿饭的时候。青龙寺里面,金刚人也在斋房为这一百多个刚刚遭遇大难的宋国官僚整治了饭食。
但是刚刚被整理过的这些人,就是神经再粗糙,现在也是没有一点点的食欲。连喝水都会习惯性胃抽搐的他们,只能在静室里面艰难的煎熬着。最后到了身体稍微缓和一点的时候才开始三三两两的到斋房去取一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
刚刚那场全武行的混乱,除了几个核心当事人还是面色难堪以外,其他刚刚壁垒森严的文武官僚在有外人和下人在场的时候,也只是脸色冷淡的坐在斋房的大堂里面,安静的在那里进食着。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是等到这些人离开斋房以后,立马就分散成三五人的小群体。而刚刚金刚人分配的十几个阵营,在融合以后,还是留下了五个。现在就分散到五个独立的殿堂里面,在那里聚集着。
陈宜中为首的两浙人和原来就一直在临安城里面做京官的一些官员,带上一些投靠的武将、外官,占据了青龙寺后院的三思殿,在那里气势汹汹的商谈着。
文天祥、张世杰则是带着两淮、两江的官员,占据了三思殿对面的藏经阁,同样气势汹汹的在那里叫嚷着。
陈文龙、黄镛为首的福建路出身的闽人官僚,和在闽地做官、被国难逗留在福建的外官,占据了藏经阁后面的多宝殿,在那里坐山观虎斗,也可以说是独善其身了。
京湖、四川这些已经彻底沦陷的七路出身的官僚,则是占据了再后一进院子里面的明法殿。这一帮人,人数最多,但是官职都是中下级的从属官,而且更没有核心人物出来领头,一时间说什么的人都有。
而明法殿旁边的静阁,就是杨太后、小皇帝、杨亮节带领的一帮赵姓的宗室和那些外戚勋贵了。杨太后刚刚被金刚智弄得浑身发软,现在根本连睁开眼皮的精力都没有。倒是小皇帝刚刚吐的汹涌,现在也恢复的最好,在那里不停的叽叽喳喳的嚷嚷着什么,让旁边一直想说话的杨亮节只能不停的中断自己的话题,为小皇帝一点点的解释着。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牵连的地方也太多,小皇帝要问的也太多,到了最后这里也同样的和其他四个殿一样的彻底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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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六点半),青龙寺的大门口左边站立的那个金刚罗汉,提起左手里面的一个青铜大钟,用右手的小槌敲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悠扬的声响来。然后整个青龙寺里面所有的角落,凡是有金刚人的地方都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同时响起,同时结束。清脆悠扬的钟声,也表示着六月十五日的晚朝开始了。
酉时以后,那五个被称为“殿”的草堂,里面那些文武官僚就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对今天一整天发生的种种事情,也终于是在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面思辨清楚了。那些中午可以进入后草堂的大官僚们,更是在袖子里面塞了好几份可能用到的手牍,把等会可能会在朝会上面爆发的话题和自己应该做出的应对,都罗列了一下。
酉时三刻前,这些人就已经都又聚集到帷幕的门口,在那里和往常正式到皇宫里面上朝一样的等待着。那二十几个大官僚,早早的被金刚童子放进了帷幕,引到门里面的那个小草堂坐了下来。外边的那些官僚也没有一个走掉的,虽然他们并没有资格参加朝会,但是“热心”的样子总是要做出来的。等一会朝会正式开始,帷幕的门关闭起来以后,他们才会离开,去为里面的那一行人安排晚上住宿的地方。
青龙寺里面,因为主持一切的都是和碳基种族完全不同的金刚人,所以虽然是寺庙的格局和其他的土著佛寺完全的一样,但是那些正常寺庙里面用来安置和尚、僧人、香客的东西,却是完全都没有。
至于这十天来的建设,除了在巨佛的脚下圈起一个阻挡凡人的石墙外,剩下的就是几十个稍微完善一点的草堂,和山坡上的几百个窝棚了。而原来的半山村的房子,连青龙寺简单修建的草堂都是不如的。为了安置下今天礼佛的宋国朝廷里面的皇帝、太后、宗室、丞相等等的大人物,连江县知县宋时书和崇禄寺一帮宫廷官都是伤透了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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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外边的纷纷扰扰,后草堂中,随着青龙寺悠扬的钟声传来,二十几个文武官僚站在后草堂外,先是恭敬的对着旁边的金刚巨佛行了三拜之礼,然后按照品级鱼贯走进草堂里面,按照中午的位置先站好。
然后,左边的侧门一声清脆的磬声,金刚智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直接的坐到他那个金属莲花宝座上。
最后,右边的侧门那里响起三声鼓声,小皇帝被杨太后搀着领进了草堂,然后在正上方的那一面坐了下来。
等到小皇帝坐下后,下面的二十几个文武官僚才在陈文龙、文天祥的带领下,按照往常朝会的仪轨跪拜叩首起来。三叩三拜以后,这些人才按照座位坐定下来。
等到一切的仪式结束了,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一个空荡荡的布垫上面。在中央沙盘的右侧,文官那十几个人的首位,陈宜中本来应该出现的地方,现在空了!
排在文官第二位的陈文龙,看到其他人的目光有转移到自己身上质问的样子,就倾斜了一下身子,向做在第四位的那个中年文官问道:“刘参政,可知左相身体何恙?”
刘黼也没什么表示,在说话前先用眼睛挖了一下正好坐在他右手边的陆秀夫一眼,然后才倾斜了身子,对着正上方的杨太后拱起手说道:“回太后,陈左相适才为海风所激,入浴更衣时顿感头晕目厥,身体不适。故暂辍此朝,太后勿忧。今朝所议,微臣晚间探视左相,定会通传!”
一番话说完,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今天白天发生的那么多的事情,尤其是最后因为刘师勇而挑起的大混乱中,陆秀夫严正以辞弹劾陈宜中,更是提出了要金刚智收拢本来被陈宜中掌控的权力。这么多事情,不管是从“千鸟横空”引出的通报天下的事情,还是从“浮海修罗”引出的海路上的事情,还是三位金刚行者出发镇守三州的事情,都是离不开陈宜中这个名义上的宋国第一文臣的。就是更小一点的文天祥出发镇守南剑州,文天祥失仪殴打张全,刘师勇借调青龙寺训练水师这三件事请,都还是必须陈宜中出面主持商讨的。
现在宋国的朝廷中,仅仅只有陈宜中这一个左丞相把持着大权,本来和左丞相分庭抗礼的右丞相自从被文天祥让给了淮东李庭芝以后,就一直空在那里。而且现在景炎朝廷逃到福州刚刚才一个半月,那些春天逃出临安的大官僚们除了被蒙古大军带到北方的,其他都还没有征召过来。就是曾经的左丞相留梦炎,也是留在衢州的老家,出发征召他的信使也不过才出发二十天而已。
现在一切的关键,都集中到了金刚智的身上了。
如果他真的采纳陆秀夫的弹劾,剥夺陈宜中的权力,那么下面的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非常的诡异的。毕竟现在的景炎朝廷是一个正在逃亡中的小朝廷,是靠陈宜中、张世杰、文天祥、陈文龙这四个大官僚才把两浙、两淮、江西、福建四地的官僚捏合到了一切。而其中,又以长久在临安做官、资历最老的陈宜中作为当然不让的领袖。金刚智虽然有金刚巨佛的背书,占有了宋国朝廷里面最高的总章国事的地位,但是没有下面一整个完整的官僚体系的服从,他手里的权力根本就不能说是权力的。
但是如果他彻底站在陈宜中这一边,训斥陆秀夫的话,那么事情会变的更加的诡异。因为陆秀夫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国家糜烂到这个样子,每一个人都在想:“为什么?”
是我们战斗得不够英勇吗?那前面四十年间和蒙古人血战死掉的数十万人,不是我们的勇士吗?
是我们的文化落后吗?有宋三百年,文风大昌,周围远洋的那些藩国哪一个不是以得到一件宋国的东西作为珍宝,哪一个不是把宋人当成上宾!
是我们的财富稀少吗?宋国出产的瓷、茶、丝绸,在整个东方都是黄金的代替品,更是遥远的传播的千山万水之外!
既然我们是如此,那为什么我们的国会亡了呢?
为什么?
愤怒如同野火,熊熊燃烧在无数人心中!他们齐声大喊:“为什么?”
贾似道贪权误国,弄权丧师,结果被郑虎臣杀死在漳州木棉庵。现在的陈宜中,同样有着无数人怀着对他不明的愤怒和怨恨。今天的爆发仅仅是过去的延续,根本就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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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智是金刚智,陈宜中这一手“以退为进”根本就没有作用。陈宜中本来的意思,不过是借呕吐、沐浴的机会,退出正当头的弹劾危机,逼迫文天祥、张世杰等人用“文天祥失仪殴打张全”、“刘师勇借调青龙寺”这两件事情来交换“陆秀夫弹劾陈宜中”。因为在巨佛东边的那一场大混乱里面,皇帝、太后都失去了仪态,这件事也就成了禁忌,不可能被当时的人在以后再提起的。那么陈宜中要的,就是把一切都挽回到他刚刚从巨佛膝盖上下来的时间点上去。
但是金刚智连看也不看那些等着他发言的宋国官僚,仅仅只是对了同样担忧看着他的杨太后示意了一下,就猛的拍了一下手。
草堂中间的三个沙盘早已经被撤掉,现在那里只有一个空白的木盘在做着底座。从金刚智的背后,四个金刚童子抬着一个新的木盘走了出来,放到了众人的中央。
沙盘上的麻布被掀掉以后,露出里面的东西来。福建路和附近的相邻的地方在沙盘的左上角,但是沙盘上却多了一个在海中的大岛。
这一次金刚智没有再用莲花来表演什么戏法,沙盘上面所有能标注的信息都提前弄好了。旁边的土著官僚们,只是简单的扫视,就可以把沙盘上的内容一目了然的收到眼底。但是,他们反而困惑了。
金刚智根本就没有任何重复日间那些话题的意思,有没有陈宜中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影响。他直接的说道:“诸位,今日晚朝,我仅有一事可议。日间种种,待陈宜中回朝再论。前日,我佛遣迦灵力耶、波若非兰,东镇海中大岛,观风度厄。今日金翅大鹏鸟巡视此岛回返,顾有此图。日间我与之言,询此岛能否养数万之民。金翅大鹏鸟言,此岛南北八百里,东西三百里,山林峻密,河泽密布,虽有可田之原,然树木丛生,养民非易事也。”
一边说,金刚智一边示意周围的人去看沙盘被大大的三个“金刚州”金属字标记上的那个海中大岛。草堂里面的这些人,多数都是饱览藏书的博学之人,在十三日文天祥提议把夷洲册封给金刚乘做道场的时候,就已经从各种书籍里面把和夷洲相关的资料都给找了出来。但是那些书上记录的,加起来都不如金刚智现在展示出来的这个沙盘来的直观和震撼。
以前只能简单揣测的东西,被完整的、真实的浓缩到一张图上,反而用最少的东西说清了最多的信息。在那个沙盘上,还放了四把铁尺,把夷洲岛的东西宽度、南北宽度,北部一个河口到福州的航路,南部另一个河口到漳州外海的航路都标记了出来。
等到这些人都仔细看过沙盘,也仔细回味过几遍以后,金刚智才继续说道:“前日,我听一老农言:‘狡兔三窟’。思之念之,颇有所得!今日我金刚乘助你宋国与那蒙人国战。未算胜,先料败!我金刚乘可守一连江县,任那蒙人聚千万大军,也不能近我佛半步!然你宋国,务必先营一避难复起之基。我听宋国先帝有三子,长子在此。嫡子为德佑天子,已为蒙人所获。我愿得第三子,广王赵昺,于金刚州之北角建一宋城。”
金刚智把手里的一个小东西往沙盘上一抛,就再也不多说什么了。
那个东西稳稳的落到沙盘上“金刚州”的最北边那条大河的河口处,在那里顿了下来,然后摊开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城堡模型来。
一时间,草堂里面的所有土著官僚,包括上面的杨太后也都忘记了自己进入草堂时想要说的那些话,又一次的被金刚智牵着鼻子拽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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