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长静下心来,思索一阵,道:“王大人,咱哥俩儿今日只好同生共死了。”王霖酆道:“那也不见得,你一出去,非死即伤,就算不被射死,给擒住了,也是非死不可。我却不一样,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们会竭尽全力,保我无事。”朱大长道:“我手掌一起,就要了你的性命,你信不信?”
王霖酆面无惧色,淡淡说道:“我自然信,不过你要了我的命,那也要了你的命。”
朱大长哈哈大笑,道:“王大人,你在官场混了几年,可没白混。”王霖酆道:“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笑的?”朱大长道:“我让你令他们退去,你当然不肯。你让我拿出方儿来,我也是不肯,大家不妨各让一步,我倒有一个折中的法儿,你看行不行?”
王霖酆道:“你说说看。”朱大长道:“我手头还有一些药丸,都给了你,然后你再让他们退兵,可好?”王霖酆喜形于色,道:“可是你那祖传的药丸?有多少粒?”
朱大长心想:“刚才怕他不肯服用我的药丸,这才吹嘘一通,这下弄假成真,门外众官兵又虎视眈眈,也不知如何才能收场。道:“当然是,其它的丸子我也不会做。有多少粒,你也不要问,反正够你服用一阵子了。”又想:“我这药丸虽也是大补之剂,但毕竟是调理根本之药,哪里有什么‘七石散’‘八石散’了?是真是假,他一试便知,但愿他兴奋过头,能蒙混过关。”
王霖酆道:“我怎知你的药丸是真是假?取一枚来,我先试一试。”朱大长迟疑道:“我这药丸,是大补之剂辅以‘八石散’,药性生猛无比,常人难以抵挡。当初炼造之时,加了蜂蜜等物缓释药性,一时间只怕难见效果。”
王霖酆兴致盎然,道:“那你说要多久?”朱大长道:“等到显效,少说也得两个时辰。”只盼能拖得两个时辰,好筹得退敌之策。王霖酆毫不犹豫地道:“我当是多长时间呢,拿一颗药丸来,区区两个时辰,我睡一觉便过去了。”
朱大长原想这么长一段时辰,他定会极不愿意,谁知这般爽快便答应下来,心头暗自骇异。他又哪知吸食‘五石散’成瘾之人,性情已是堕入魔道,纵连妻儿老小,身家财产,也可不管不顾,更别说是两个时辰了。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来,煞有介事地道:“我这药丸珍贵无比,成本少说也得五百两银子一颗,,咱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可不能说话不算。”
王霖酆愠道:“废话,我又不是只吃这一颗,如果这药真好,你却死了,我以后找谁要去?”一把抢过药丸,凑到鼻旁闻了一闻,问道:“怎么个吃法?”朱大长笑道:“吞下即可。”
只听得门外呼喝声四起,府里众奴才听屋内久无动静,纷纷出言献策,有人说拿了梯子来上房,有人说干脆破门而入,攻个措手不及,更有人说从隔壁推倒了墙,何处主攻,何处佯攻,都说得清清楚楚。关鱼一一否了,说道:“那匪徒本领高强,不论如何进攻,大人都有性命之忧,一切都应把大人安危放首位,绝不可贸然出击。”
朱大长寻思:“你们这般大声商议,连我也听到了,这是什么用意?总不会是兵法上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呸,那几个草包奴才,又岂是读得懂兵法之人?是了,他是故意要让王霖酆听到,好让他得知自己为救主子,是如何的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如何的为主子安危性命,不遗余力。”
王霖酆却想:“关鱼这家伙,虽然怕死,对老子倒是还有那么一点忠心。***,总算良心还没被狗吃得尽了。”他高高在上,自然不知这帮奴才寄生在司业府日久,背靠大树好乘凉,倘若这颗大树轰然倒下,又到哪里去寻这么好的差使?
王霖酆大声道:“那个叫关鱼狗奴才,给老子滚过来!”
关鱼恭恭敬敬地道:“小的一直在门外恭候,大人你有何差遣,只管吩咐。”王霖酆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关鱼道:“回大人,再过一炷香时间,就是未时。”
王霖酆道:“好,你转告刘通判一声,老爷我好得很,正与这匪……这位公子商议大事,两个时辰之内,千万不可攻入,严阵以待即可。劳大伙儿费心了,你吩咐下去,在这园子里摆下酒宴,招待各位顺天府的朋友,等大家伙儿吃饱喝足,办起事情来,那才有劲儿。”
关鱼喜孜孜地道:“老爷你没事,真是天大之喜,小的打心眼儿的高兴。”王霖酆“哼”了一声,“你盼着老子有事,是吧?”关鱼惶然道:“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去传达老爷的意思。”
不一阵,门外酒香四溢,吆拳行令声大起。众官兵留了少数人把守,其余人等尽皆入座,心中都是啧啧称奇,谁也没经历过这等一边喝酒,一边办案场面。纷纷夸赞司业大人气度不凡,如此危难之际,尚不忘了众位兄弟,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力保司业大人不伤一根毫发。
那刘通判更是喜不自禁,他一个六品小官,今日在司业府上蒙司业老爷赐宴,更是当之无愧地被推到首席之位,如众星捧月一般,为官数十载,恐怕这也是破天荒地头一遭了。
王霖酆闭目养神,静候药性发作,只是屋外喧哗声四起,一时半会儿,又哪里静得下心来?道:“贾兄弟,你饿不饿?”朱大长道:“怎么不饿?你抠门得很,单请他们,也不请我喝酒。”
王霖酆笑道:“你的药如果效果好,我以后天天请你喝酒。”当下吩咐关鱼送上酒菜来,又叫那丫鬟起来吃些东西,她红着脸不肯,当下也不强求,两人对酌小饮。
关鱼见他二日促膝而饮,其乐融融,并无分毫的剑拔弩张之势,不由得大是纳闷,心中直后悔:早知没有危险,当初就该义无反顾地冲进来,好博得一个舍身救主的美誉,日后府里上下,谁还不对自己刮目相看?
出去之后,把屋内情形对那刘通判说了,刘通判眼见一个建功立业大好之机,就这样白白地浪费掉,顿感兴味索然,索性又撤下部分官兵,留下几个充充面脸,摆摆样子。
王霖酆饮得几杯,脸红耳赤,渐渐醉眼迷离,忽然痴痴地盯着朱大长,眼中暧昧饥渴之态毕露。直看得朱大长汗毛竖立,浑身说不尽的别扭。忙道:“王大人,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王霖酆嘻嘻一笑:“你……叫我……什么?怎么……能叫……王……王大人?该叫……相公……才对,小东西……瞧我怎么收拾你……”一把抓住朱大长手,身子凑了上来。
朱大长骇出了一声冷汗,赶忙挣脱,让到一旁,心念电转:“他这样子,连男女也分不清了,分明是药性过猛之故。我那药物仅是按常规剂量,推算下来,也要再过一个时辰才能生效,而且绝不会有如此效果,多半是他服的‘五石散’里,也加有此类药物,此时酒劲儿一催,便生如此变故。”
一念未毕,王霖酆又扑将过来,这一次早有准备,轻飘飘地让开,口中疾呼:“关鱼。关鱼!”
关鱼先前见他与自己家老爷相谈甚欢,不敢冒然得罪,在房外应道:“什么事?”朱大长道:“快!快去请你家夫人来。”一句话之间,王霖酆已连扑了三次。
关鱼道:“大人有五位夫人,请哪一位来?”朱大长见王霖酆脸色越来越红,来势也是一次疾过一次,杯盘碗盏,碰落一地。急道:“先请了三位来,要快,速度慢了,出了事情,你脱不了干系!”关鱼听他话音紧迫,不敢耽搁,忙自去了。
朱大长喘了口气,挥袖擦去额头汗珠,忽听床上那丫鬟一声惊叫,瞬间又闻得布帛撕裂之声,一件亵衣飞抵足边,王霖酆已跳上床去。一时又惊又急,刚要上前解围,忽听那丫鬟浪声道:“老爷……你……急什么?人家……又没动……你……唔……轻一些……”
苦笑一声,走出房来,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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