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村外围的树林,刑戈和四叔公站在打开的地洞外边。
四叔公轻叹一声,摇头笑道:“据老朽所闻,像这般的藏宝之地不止一处,想来大半已经空了吧?”
前朝埋下作复辟用的,一个地洞的财宝不过是杯水车薪,还有其他藏宝的地方很正常。但听四叔公的意思,他感慨应该不是其他的财宝已经被前朝皇太孙起出,而是被看守财宝的人霸占了。
对比虚无缥缈的复国,终究白银黄金更吸引人。说不定,前朝皇太子之所以消失了几十年,正是死在那些看守财宝的人手里。
钱财对刑戈而言意义不大,他这次来,是为了地洞里面的一件宝贝。四叔公则是陪刑戈来的,他说刑戈的祖父就是在地洞附近咽气的,此行还带了祭奠物品。
叫刑戈拜祭完祖父,四叔公坐到那巨大的树桩上,挥手说道:“我跟你爷爷聊会,你自己进去吧。”
刑戈应了声是,也没打扰四叔公,进入了地洞。
再过一会就要离开大石村了,不知怎的,刑戈心里有些舍不得。
他想起前天料理好崔家的时,回到家时父母先是慌张后是庆幸的神色。慌张,是因崔家的惨叫响了大半夜,如非四叔公极力控制,整个大石村的人恐怕全跑光了;庆幸,是因看到宝贝儿子平平安安。
那时,面对父母又哭又笑的表情,刑戈极其难得地安慰他们,绝口不提崔家的人都死在自己手里,更不会说出崔家突然完蛋的原因。他只当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不愿父母因此而担心受怕。
等刑大方夫妇完全放心后,刑戈为他们引见了胡江海,说他要离开宗学进入一个宗门。有了容渊和罗庭的解释,刑大方夫妇虽依依不舍,仍旧应了下来。
事情便这么说定了。
胡江海本来伤势就没好,又受了点伤,必须静养两日。而两日后,他将会和刑戈一起前往落玄门。
所以今天一大早,四叔公找上门提议去拜祭刑戈的祖父,刑戈当即答应了。他猜得没错,四叔公相邀的原因不止这个。趁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四叔公为刑戈一一介绍了地洞里的宝物,怕刑戈不了解,还特地指出里面有一柄剑非常适合刑戈去到落玄门后用。
“四重入窍,元力入玄兵。老朽虽不曾修炼过,对武修基础亦有了解。那柄剑名为‘藏锋’,看似刃钝无用,但却是件不错的玄兵。等你到了四重入窍的修为,它便能助你更添威力。”
天下万物,有炼成可使人修为大进的灵丹妙药,也有能与元力产生联系的元晶。普通的兵器无法容纳元力,但在锻造时加上元晶,就会使之与元力互相呼应,使其威力大增。此等利器,名为玄兵,千金难求。
刑戈自然知晓地洞里有一柄还算不错玄兵,甚至他知道的比四叔公更多。那名为“藏锋”的剑形玄兵,最适合风元功法,对血照经全无作用,然则落玄门的功法修炼的正是风之元力,所以他才想着在离开前取走“藏锋”。
到了落玄门,血照经不能轻易使用,有玄兵在身总是好的。
没一会,刑戈握着一柄剑走出地洞。里面的财物他不曾理会,他相信四叔公能够处理得比自己好上百倍千倍,更不会亏待刑家。
“出来了?”四叔公在地上倒了杯酒,站起身,笑道,“拿与我瞅瞅?这‘藏锋’只闻其名,还没见过呢。”
刑戈哪里会拒绝,将剑递了过去。四叔公拿在手里掂了掂,好像对分量挺满意的,拔出剑一看,连呼“好剑”。
“唔……”刑戈无言。
四叔公还真没说错,他就是地地道道的外行。一柄玄兵到了他手里,感觉他拿的像是刚买来的猪肉,重量没水分,便是好东西。
“哈,别看你四叔公行将就木,年轻时凭我的剑术可是斩杀过两个小贼。”显然四叔公察觉到刑戈古怪的表情,握剑乱舞了两下,以行动告诉刑戈,他本事还在。可也就舞了两下,四叔公便气喘吁吁地把剑当作拐杖,一手扶剑,一手捶腰,故作感慨地摇头说道,“老了老了,耍不动了。”
刑戈赶紧上前要搀扶四叔公,但被四叔公一把推开。
“没事。”四叔公送剑入鞘,“别看老头子力气不济,眼力可不差。你看这玄兵,长三尺,宽三指,流纹浮动,呈青色,肯定是与风元契合。这分量可不轻,多半是加了不少上品元晶。”
嗯,其实大多数元晶很轻,所以加了元晶的玄兵应该比同等的剑要轻一些,尤其是契合风元的元晶,就更轻了。这话刑戈也就在心里说说而已,免得眼前这个意图顾全长辈威望的老头恼羞成怒,生生气出病来。
四叔公实在拿不动那柄剑了,扔回给刑戈,扶着腰直哼哼,大步向前:“走,咱回去!”看他那模样,刑戈都替他辛苦,三两步赶上去扶住四叔公。
刑家。
刑大方夫妇早早起了床,忙着在厨房里做顿丰盛的大餐。罗庭可不会客气,抄起筷子,手便没停过。一旁,为师兄大感羞愧的胡江海很想掩面而逃,刑大方却不停劝酒夹菜,丝毫不以为意,分明早已熟悉罗庭的做派。
“容先生来了?”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齐三娘瞧见容渊上门,打了声招呼。远远看到刑戈和四叔公的身影,齐三娘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老邢,四叔公和儿子回来了!”
闻言,刑大方连忙迎上前,先把容渊迎进屋,再跑过去扶着四叔公。他隔着四叔公瞪了瞪刑戈,一本正经道:“你这臭小子,怎么就不体恤一下四叔公?”
“不关刑戈的事……哎哟,我的腰!”四叔公手抬起来刚摆了一下,脸色一变,又扶到腰上。
刑大方赶忙小心地搀扶四叔公进屋坐下,倒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教训刑戈,叫刑戈坐下斟酒。这个始终不忘父严的粗心男人,并为发现他刚才教训儿子时,刑戈笑得很开心。
“刑戈,你拿的是什么?我看看。”容渊恭恭敬敬地和四叔公行了一礼,立刻发现那柄剑。接过来拔出一看,老头大赞道,“好沉!好剑!”
罗庭伸头瞄了眼,不屑道:“不懂装懂,看不起你!不过剑倒是不错。”
胡江海跟他师兄一样,可从来没对容渊客气过,当下嘿嘿笑道:“老容,你不懂了吧?玄兵不是越沉越好,元晶也不是融合的越多玄兵就越好,适可而止知道不?嗯,我看看,这剑确实不错,师弟,你哪得来的?”
然后,胡江海发现不止容渊满脸羞得通红,四叔公也是羞愧难当。老头不愧是做过大官的人,转瞬恢复了脸色,正襟危坐道:“这是老朽家传宝剑,留着也没用,便送给刑戈这孩子了。”
胡江海当即叹服:“徐先生豪气!”
深知四叔公底细、但不知地洞存在的容渊和罗庭可不这么认为,送了四叔公一个白眼,意思明白得很:你这老头就吹吧!孤身一人逃出敌营,还带着家传宝剑,谁信?刑家的家传宝剑才对吧?你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忽然,席间传出一阵笑声。众人转头看去,却是平日喜怒不显的刑戈大笑不已,笑得格外豪爽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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