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次发作有何症状?”
随着这句话,从竹林小径露出雪白衣袂翩翩的一角,有个挺拔俊逸的男子跃入夏云霓的眼帘。
有那么一瞬,夏云霓眼前出现了一种幻象,那个少年款款朝自己走来,一双潋潋星眸波光闪闪,每个眼睛中都有一个清晰的自己……
“承曦……”她低低叫道,随着这句话说出来,一颗清泪已滚到了眼眶。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她也一直以为自从父母双亡后自己孤独的心早已容不下一个陌生人的接近!可是,一切都是那么情不自禁!
欧阳承曦!
“娘娘……”
一声轻唤惊醒了梦中人。
云霓抬眼看时,却见来者是御医薛南廖,慌乱间甩下一络乌发,遮住自己微红的眼睑,对薛南廖道:“薛太医,今日来是为陛下诊病吗?”
半晌没有回音,云霓正欲抬头看,忽感到手上一热,低头再看,却见一双修长的手指握着自己的腕,心头一颤,耳畔有好听的声音徐徐传来。
“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脏腑虚弱,阳虚气陷,脉气鼓动无力,则脉沉无力。娘娘证属肝郁气滞、胃失和降。应药用柴胡、白芍各五钱,白术、茯苓、香附、醋元胡各四钱,当归、川楝子、乌药、枳壳、佛手、苏梗、吴茱萸各三钱,黄连、甘草各两钱,以水煎服。”
“薛太医!”云霓叫道。
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四目对视中似乎已经听得懂对方要说出的话。
薛南廖微微的一笑仿若徐徐绽放的白莲,眼角忽然颤动了一下,眼波徐徐流转中,耳畔又传来他低低的话语声:“娘娘不必气恼,薛某这就去为他诊治!”
“诊治”这两个字似乎蕴含了无限深意,听起来是有些刺耳,云霓心中一震,朝薛南廖面上望去,他却又不说话,回眸一笑,朝欧阳晟睿寝宫而去。
“御医薛南廖参见陛下。”薛南廖嘴里说着毕恭毕敬的话,眼睛中却闪耀出一股炽烈的光华。
“进来吧。”
欧阳晟睿的声音一夜之间已经显得十分苍老。
薛南廖举步踏进寝宫。
绣着缠枝牡丹图案的淡紫帘幕低垂,案上残存的半支红烛已经歪歪斜斜地流了一滩烛泪,有两名幼小的宫女正战战兢兢跪伏在地上小心地捡起摔成碎片的玉瓶花碗。
“都出去,朕要跟太医说两句话。”
说话间一只玉枕好没来由地忽然抛了出来,正砸在一个宫女额上,鼓了个大包,那宫女不敢呼“痛”,只是轻轻吸着气,身子不住地颤栗。
薛南廖看了,心头火起,朝那吓呆了的二人使了个眼色,她们这才慌乱退去。
薛南廖上前一步,对帐幕后面微微笑道:“陛下,今日龙体如何?”
嘴里说着毕恭毕敬的话,眼睛转瞬间流露出一丝狠辣之光。
你!就是你――杀了我全家么?
你这个残暴奢华的狗皇帝!
透过飘摇的橘黄的烛光,薛南廖可以看到里面有个佝偻的身影蜷在榻上颤抖,他有点疑惑――这就是那个不可一世残暴奢华的欧阳晟睿吗?
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就会苍老这许多?
“朕昨晚一直头痛、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到了半夜心窝忽然疼得厉害,醒来又莫名其妙生气……你来看看朕到底得的什么病?”欧阳晟睿的声音显得苍老而无奈。
“薛某能否一睹龙颜,以便为陛下对症医治。”薛南廖道。
一只手缓缓撩开了帘幕,呈现在薛南廖面前的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皇帝欧阳晟睿。
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足足十三年啊!
你!你这个不可一世的狗皇帝终于病了么?
薛南廖伸出自己的手,由于心跳的极度加快,以至于他紧紧抓住欧阳晟睿的手都有些颤抖。
“奴才!你好大的胆子!”欧阳晟睿昏昏欲睡的双眸忽然迸射出灼灼的精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