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就到了期限的最后一天了。人事部去各个部门收过合同,可是没有一个人把合同交上来。高层们急了,他们知道,得采取强制措施了。要不,这些工人,没有一个会主动签字的。当然,如今这个时代,几个高层面对着一千多号工人,你不可能像以前的穆仁智那样,揪上来一个工人,强迫人家签名按手印吧,就算他们有这个想法,在众目睽睽下,量他们也不敢。处理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大会。于是,这天中休的时候,广播晨面响起了声音:请全厂工作人员,迅速到大操场上集合,有紧急会议要召开。
工人们很快就来到操场上,以部门为单位 集合起来。其实在来操场的路上,工人们就在猜着:或许就是因为签合同的事情,要召开紧急会议吧。还真是被工人们给猜中了。我们的工人里面,也不乏人中豪杰,这一点屁大的事情,谁猜不到呢?近期,最有影响力的事情,除了刘老实事件,就是这件事情了。刘老实事件,是工厂背理,工厂当然不会开大会来宣传这件事情。他们现在唯一能说的,就签合同这件事情呀。
工人们集合起来了,那两三个长得肥头大耳的高层也站到了主席台上,打开话筒,一个接着一个地发言来。他们先是把劳动法给宣传了一番,说用人单位得给每一个劳动者签订劳动合同,这是在按法律法规办事,是在保障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如果不签订劳动合同,金发电子厂就没有按法律办事,就是黑厂,金发电子厂从来都不是黑厂,当然得这样做。接着,把老板吩咐的话说了一遍,说这是最后一天了,让工人们散了会以后,得在合同上指定的位置签了名,交到各自的班长手里面,再由班长统一起来,交到部门主管手里,部门主管负责把合同交到行政部,要求每个工人都得签合同,一个也不能少。而且,还一再强调,就签了劳动合同,就是在保障劳动者的权益。末了,来了一句恐吓的话语:现在在我们工厂工作的全体同仁,都得在这份合同书上签字。如果不签字,请你出金发电子厂。
台下一片寂静。静得听得见呼吸。并不是工人被那最后一句话吓怕了,不敢出声,如今广东正在闹员工荒,出了金发电子厂,不用走出金海工业区,就能找到一份工作。管理员的工作相对难找一些,但是找一份工作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说一句实话,金发电子厂的好些管理员,都有人来挖墙脚。如果真的用最后一句话来威胁工人签字,也太小儿科了。现在不是四五年前的那个时代了。如果四五年以前,或许还有人赛跑怕的话,现在呢,不会引起任何人害怕,反而还会让一些人高兴。为什么呢?虽然这里工资还算可以,但是山外有山,外面比金发电子厂好的工厂多的是,许多人想出去找更好的工作,可是辞不到工。如果就因为这件小事被炒了,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或许是这几个高层还真以为最后一句话吓倒工人了,说这话的家伙想趁热打铁,在老板面前也可在表一功,于是在个时候补上了一句:各位都想好了吧,想好了就回去签字,事情本来就这样简单,却被你们自己把事情弄复杂了。他说完这句话,台下就响起了嗡嗡声。接着,人群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这份合同我不签字。紧接着,是更多的人的呼声:这份合同我不签字。再接着,台下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叫着:我们不签字。台上的两三个高层见局面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一下子慌了神,忙叫:“保安队长,杨队长,请你带好你的保安队来维持一下秩序。”那个被叫做杨队长的保安队长,此时也站在台下的人群中。这签合同的事情,也关系到他的利益。他虽然应了声,可是没有站出来指挥他手下的那些保安。这是一次正义的行动,人们喊出的中正义的呼声。台上几个人交头接耳说了几句话。台下的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一个人对刚才说话的那个家伙说:“保安也不出来维持秩序,我们干脆报警算了,就说员工暴动,让警察出面来维持秩序。”马上有一个人说:“你真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这样做。工人们出也只是喊了几句口号,就叫来警察,等下带几个工人到警局一问,是因为签合同的事情引起的,等下又被那些多事情的记者报料了,那就麻烦了。”第三个人对那两个说:“如果这样,我们不如让工人散会。”于是,刚才惹麻烦的那个给台下的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各位同仁们,你们回去以后,考虑以后,今天之内把合同签了,交上来吧,好啦,事情就这样,散会啦。”一说散会,工人们一窝蜂跑了。要是在平时,工人就算是散会,离开会场都是排着队离开的,可是今天他们没有心情去列队离开了。今天的这个所谓的宣传,只是让他们心中的恕火升温了。
到了那天晚上,还是没有一个人在合同上签字。第二天,没有一个签字,第三天,还是如此。记层管理不是说,不签合同的人就得离开金发电子厂吗,现在全厂没有一个人签合呢,你让全厂的人都离开吧。如果只一两个工人离开,对工厂还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如果只有十个八个离开,也不会千造成太大的影响。如果叫全厂的工人全部离开,能不会有影响吗?除非金发电子厂不开了,不需要这些工人了,你才敢让这些工人全部走。没有考虑事情的结果,就说出这句大话的人,只能自己下不了台,真是话该。老板那边,一天几次打电话过来追问合同的事情,可是还没有结果。老板在电话里面发火了,说我请了这样高的工资来,让你们几个人管理我一个工厂,怎么连签合同的事情都摆不平呢?你们拿了钱是干什么的?可是发火也没有用,工厂这边,工人们这几天虽然也还在工作,但是看得出来工人明显表示出了不满的情绪。一份劳动合同,伤了工人的心,谁还有心思来认真工作?那些车间管理员,工作的热情分明也没有以前高了。
事情进入了僵局。几个高层也解决不了问题。最后,还是得劳驾金发电子厂的老板大人来给我人们解解释了。他依旧把全厂的工人们召集起来。老板站在台上,望着台下的一千多号工人。这可是帮他打江山的一群人呢。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就像机器里面的一颗螺丝钉,少一颗两颗还可以买新的来,如果大部分螺丝钉和部件丢了,这部机器也就没有用了。像每次如集全厂员工开会一样,他站在台上,先是给台下的工人深深地躯了一躬,感谢工人长期以来对他的支持和帮助,又再给工人躯了一躬,说是对开劳动合同上有不合理的地方表示歉意。然后他说,劳动合同一定要签的,如果工人们有觉得不合理的地方,把意见反映上来,也可以拊选代表上来,同工厂方面谈判。当然,还有一点事情要拜托各位同仁,那就是对于上面的某些因素不满,可以提出来,如果上面给你的答复仍然让你不满意,你可以与我沟通。人与人是平等的,就算我是老板,你是我的员工,但是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你当然不好意思给我说,可以用电子邮件的方式同我讲。工厂该改进的地方,我们会尽量改进。可是生产的事情,还得拜托大家多帮帮我。工厂少不了你们每一个人的辛苦劳动。老板的一番话,让工人的情绪稳定了一点。
散会以后,老板到各个部门走了一圈,各个部门的人也把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老板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份劳动合同里面,关于进厂日期这一栏,是填写不合理。当初,在确实要签合同的时候,他也是请教过高人的,某位高人指点他,这样签合同,可以把工人的工龄给抹掉,如果要炒人的时候,可以为工厂炸一笔,。他就是听了这位高人的话,才授意手下的几个高层,做出这件事情。当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对工人说这是他授意高层们这样做的,他说成是高层没有经他的同意,就私自改掉了工人的进厂日期,伤了工人的感情。这份合同是不合理,已经责令他们去重新制作劳动合同了,很快新制作的合同就会发到每个工人手里面,里面的进厂日期全是工人真实的进厂日。而且合同的有效期也作了调整。在工厂工作了十年以上的,劳动合同是无期限的,也就是签了这份合同,你就可以一直在金发电子厂里面一直工作到退休。十年以下的,签订的期限有一年的、两年的、三年的、五年的,由你自己去写,工厂不能决定你签多久,这是工人们考虑的事情,工厂不会把工厂的想法强加到合同里面去,这叫尊重工人。
没有过多久,金发电子厂的工人真正的全部签订了劳动合同。这是一份合同他们是真正能够保护他们的利益的劳动合同。算起来,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刘老实。虽然刘老实离开了金发电子厂,但是他的离开,却为工人们点燃了一盏灯,工人们借着灯光,照亮了为自己维权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