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山听见老徐屋里哇啦乱叫,但中间夹着好几句中国话:儿子。
他与老徐十年相好,小念祖十几岁时也见过几面,偶尔遇上,老徐还招呼孩子过来给他叫叔叔,端几杯酒,只是念祖去日本留学这三五年没见,脑子里模糊有点印象,这会虽然躺在地上,但仔细一看犬养,岂不正是徐念祖!
眼见恶畜生亲手把亲爹脑袋砍下,海青山心里一热,一口血喷出,昏倒在地。
东久等正要继续玩砍头游戏,西面突然想起剧烈枪炮声,紧接着东面也有疾风骤雨般枪炮声传来。
两位中将脸色骤变,中岛走近东久道:“亲王殿下,我军可能遭遇支那军队袭击,请暂时停止游戏!”
东久摸摸被老范撞得还在隐隐作痛的鼻子,轻蔑道:“我们五万多帝国士兵足以拿下半个中国,袭击就袭击,派人打跑就是了,让开!我要选一个最老的支那人,看看他们的骨头和我的宝刀那个更硬!”
荻洲立兵急切道:“我们的重炮部队都在外围,万一被支那军队攻陷,这里马上就会面临—”
好似为了证明他的正确,西面率先传来大口径炮弹掠空时那犹如火车般呼啸的声音,虽然炮着点离东久等人足有五百米,落在黄河滩空地上,但爆炸的冲击波震得东久双耳嗡嗡作响。
东久双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幸亏犬养搀扶的快,东久失魂落魄般被人搀扶着奔向隐蔽所。
东面的炮击就准确多了,瞬间几百名日军就化为血雨,中岛手一挥,二道沿日军机枪开始扫射战俘,十几挺机枪突突欢叫,二百战俘顷刻倒在血泊。
顾不得检验死尸,两名中将分头乘车赶回指挥部。
赵章成正是东面炮兵指挥者,几次校正后,上百门重炮如高效能的收割机,成批收割日军生命,上万名日军反复几次攻击,都被神炮手老赵带领的新五军炮兵教导团准确炮火驱散,日军根本不敢集结,一旦有日军在观察范围内企图汇聚,长了眼睛般的炮弹不超过十秒准时光临。
105毫米重炮打得日军毫无招架之力,放羊般冲进黄河滩,趴在坑坑洼洼里不敢动弹。
西线则又是一番情景,二旅杜保明不懂重炮用法,所带炮兵虽听老赵讲过105炮,但由于缺乏实物操练,只得靠自己摸索,炮打的离奇古怪,忽而在东抑乎在西,南北不定,全无章法,不但老杜急躁,日军更是摸不着头脑。
防炮避炮,本是日军训练科目之一,虽中国开战以来,未曾遭遇一边倒的炮击,但作为战场生存要领,日军在这方面做的十分到位,一见炮弹过来,纷纷找遮蔽掩护,即使平坦坦的黄河滩没有丘陵山岗,但大小池塘水洼也是天然防炮场地,刚刚上任的小村联队长带领手下占据一个很大池塘,边沿上爬不下,有的干脆躲在水里,反正是夏天,水里还凉快。
杜旅长亲自指挥:“把炮往上抬!对!再高点!小**毛蛋孩,说你呢!”
一会又趴在炮管上木匠掉线般比划:“再往南磨磨,哎,对了,差不多了。”
然后不管不问地上到一片高台:“听命令!全部开---”
炮兵教导团班长回头:“旅长,射击诸元太离谱了!这么打都轰滩里球了!”
老杜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见一个小兵胆敢挑战他的权威,不禁大怒:“吊兵稀松!问个球!叫你打炮就打炮,咋呼个球!开炮!”
众炮只好齐射,偏巧打在小村躲着的水塘。
树上的观察员向下喊:“打水里了!俺看见水崩老高!”
老杜不管:“瞎咋呼个球!水里咋了!水里就不兴藏个老日!打!接着打!”
百十门炮顿时响成一片。
小村联队可算瘸老鼠遇见三脚猫,对把了!一个基数打完,小村那边人死了一半,小村心里那个急啊,谁他妈指挥的炮兵!一个看上去没有目标价值的破水坑,硬是砸了几千发炮弹。
重炮一起哑火,炮班长们回头等待下一步指令。
老杜以为他们还不服:“干啥!你们咋不打了!”
班长分辨道:“炮击一般以弹药基数为准,无遮蔽工事,顶多一个基数,这会正好打完,请指示下一个目标!”
老杜听不懂啥叫基数:“谁让停的?记书?书记这会也得听我的!我是管军事的!书记管生活!这会我是老大!给老子开炮!”
炮手们吃吃偷笑,只得服从命令,百十门炮不动窝又开始打。
老杜瞎球指挥,可害苦了小村联队,这一回可不比上一回,炮弹没个吊数,瞎往下掉,小村头拱在淤泥里还在骂:要是帝国炮兵,指挥的傻瓜早被降职了,浪费啊!
直到荻洲立兵中将返回指挥所,组织地面部队进攻,小村的灾难才算到头。
老杜一看鬼子黑压压过来,赶紧命令炮兵往下降炮管,敢情听了半天大炮,早喜欢迷了,再看重机枪简直像个小孩玩意,老杜趴在炮管上眼睛直直往前瞄,直到看见鬼子胸口才喊停,这家伙是把105重炮当机枪使唤个球了。
老杜那个炮的吊兵故意把引信调到延时上,存心看老杜笑话,老杜可不明白这炮弹还有这个鬼道道,瞄准日军亲自拉跑栓,嘴里还嘟囔:“啥吊炮呀!不就是大个步枪嘛!”
老杜手里一紧,哐当一声炮弹出膛,小腿粗的炮弹直线冲往日军,当头那个被炮弹巨大的动能把上半身震成粉末,后面人也不能幸免,凡在这个炮弹线路上的日军都被巨大的炮弹冲成肉末,也有部分少了一条胳膊半边肋骨的倒霉鬼子,躺在地上惨叫,这一炮竟打出半里地长一路血胡同!
操这个炮的五个兵眼球掉了一地,半天收不回来。
老杜惋惜道:“咋不弄个连发哩!这吊炮,打一发装一发,像个汉阳造!”
靠!五个吊兵倒了一地。
边上众炮手看见老杜一炮神威,也把炮弹引信设成延时,大大粗粗的炮弹呼啸着扑向日军,有的穿过几个人体弹道下垂在地面上反弹又起来继续发飙,有的半边擦中人体,立即打横,弹道左右飘忽,全靠碰见人体修正,一颗炮弹像足球般在十几名日军间左右传递,瞬间干掉参与传球的日军国家足球队员。
黑乎乎的炮弹在日军黑黑的大饼上交错出一道道鲜红的印记,又像在麦子地里开出一道道沟槽。
最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日军那边就是人肉磨坊般恐怖景象,中炮的日军大部分没有粉碎,只是伤口太大了,大到人体有多大伤口就有多大!到处是半截身子,有的还能找到另一半,有的干脆找不到,两个只剩上半身的日军爬到一幅下半身近前,每人抓住一条腿。
日军甲:“这是我的下身!”
日军乙:“胡说!明明是我的!看!**上还长了一块梅毒!”
日军甲不屑:“靠!咱日军谁没几款梅毒!还给我!”
日军乙眼见抢夺不过,伸手挠日军甲的脸,日军甲不甘示弱,两个半截身子的家伙扭成一团,最后还是乙手黑,把手伸进甲腔子里,一把抓住心脏---。
“哈哈哈,跟老子抢!”片刻之后乙得意的笑声渐小终归于寂寞。
一边活着的日军看的头发稍都立起,好几个干脆顶掉钢盔。
新五军东线指挥部。
宣霞父看看天边晚霞,回头道:“命令东线炮兵指挥赵章成及西线杜保明,立即转移炮阵地,把大炮分散在沿黄各村,用树枝隐蔽。”
电台立即把命令转化成电波。
一边取代彭德明的日本军官武藏立即送上马屁:“将军真是用兵如神,不过炮击正见成效,为什么要撤离阵地?”
宣霞父看看武藏:“你的情报促使我下这个决定,你们大本营不会坐视东久亲王被我军干掉,飞机一会就到,两个师团的炮火如此犀利,毁在飞机轰炸之下岂不可惜!”
武藏伸出拇指:“将军真是太厉害了!连我方大本营的心理都能把握,怪不得我们总是被您托在手中玩耍!”
宣霞父笑着道:“武藏,以后少拍马屁!那叫知己知彼,只是最浅显的军事常识,至于你说的托在手中玩耍,应该是:玩弄于股掌之间才对!”
武藏急点头:“是啊,是啊,托在手里玩屁股,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就像在东京**!要前边就前边要后边就后边要上边就—”
宣霞父有点受不了:“行了!越说越离谱!”
武藏赶紧立正:“嘿!”随即觉得不妥,又立正一次:“是!”
两边炮兵迅速转移分散,阵地前日军心里疑惑,仍是不敢上前,战场一时平静起来。
几分钟后,日军飞机光临战场,只看见一地弹坑,那些炮管五米长的105榴弹炮一门也不见,溜达一圈,天色见暗,只得随便扔下炸弹,转身离去。
夕阳西下,属于宣霞父的时刻终于来临。
新五军全军动员,步兵东西并进,逐渐把日军赶出村庄,全部压缩在平坦的黄河滩里。
炮兵趁夜色把大炮架在二道沿,开始直线轰击,不求杀伤日军,目的只是把分散的他们往一块赶,分成东西两大坨的日军终于“会师”。
两个师团长见面以后很是亲切,互相搀扶着去见东久。
东久在认真观察犬养烤鸡。
那只鸡眼看一点点干了外皮,再烤一会估计黄油就得冒出来,帐篷里满是调味料的香气。
犬养道:“烤鸡最讲究腌制和火候,我父亲从东京专门派人送来的调料,由十三种香料组成,为了保持烤鸡外形的美观,特意把调料塞进鸡的肚子里,这样腌制的鸡,香味一直透到骨头里!再说这个火候—”
两位师团长进来打断了犬养的介绍。
荻洲立兵中将立正道:“亲王阁下,敌人夺取我们的火炮,给十三师团带来巨大损失。”
中岛今朝吾道:“我们也遭遇同样问题!大口径火炮全部遭劫,建议立即撤退!”
东久头也未抬:“急什么!我们还有五万士兵,叫他们抢回来!”
中岛今朝吾和荻洲立兵面面相觑,中岛忍不住道:“对方来了大批增援部队,人数和我们相当,又有大口径火炮优势,还特别善于夜战,恐怕今晚我们要蒙受很大损失才能顶住,至于夺回大炮,我看似乎不太可能。”
东久心思全在烤鸡上,催促道:“还要很长时间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犬养媚笑道:“烤鸡的要领就在火候,不能心急的,要炭火慢慢烘烤才能发挥调料味的极致!”
东久不耐烦道:“犬养君,最好直接告诉我还要多长时间!”
犬养慢条斯理道:“最少需要四十分钟,您才能品尝到我们犬养家最著名的烤鸡!”
荻洲立兵大怒:“八嘎!生死关头还在魅惑亲王殿下!我看你是支那派来的奸细!”说着拔刀要劈犬养。
中岛赶紧拦住:“荻洲立兵将军是被对方炮火震到脑子,一时糊涂,请亲王殿下息怒!”
东久其实被荻洲立兵吓得不轻,这会见中岛拦住,才恢复常态佯怒道:“这是帝国将军面对亲王应有的态度吗!嗯啊!你们出去吧!最少坚持到我吃完烤鸡,才能考虑撤退的事!”
中岛用力推着还在生气的荻洲立兵出了帐篷。
荻洲立兵长叹道:“做牛做马勿做狗啊!英明的天皇陛下怎么会有如此混蛋的弟弟,他们简直不像亲兄弟—”
一边中岛今朝吾赶紧捂住他的嘴,两人走到黑暗中,中岛才长吁一口气:“你以为他真是天皇陛下的亲生儿子?”
荻洲立兵讶异道:“只是帝国首都的谣言,我偶尔听到过,不可信!--难道--那是真的?”
中岛今朝吾看看四周无人小声道:“今天在小河堤上处决支那战俘的时候,有个老头自称东久老爸!可惜东久亲王让犬养把那个老头杀人灭口了,否则—哼哼!我会忍受这个王八蛋!”
荻洲立兵可惜道:“应该立即把老头保护起来!我们错过了打到东久的最好机会!”
中岛今朝吾摇头道:“绝对不可能,即使到了东京,即使事情澄清,你认为天皇陛下会让知道内情的我们活下去?”
荻洲立兵黯然道:“难道我们还要听从大本营的命令,继续陪着这个混蛋送死?”
中岛无奈道:“至少今晚必须如此!”
一旅老魏和十五旅老毛本来打算趁夜撤退,听说宣霞父来救,还抢了日军大炮,赶紧来见。
宣霞父安慰二人良久,二人才止住悲声,太惨了!两个旅小七千一天不到死了五千多,剩下几乎人人带伤。
宣霞父拉住二人算了个细账,二旅固然伤亡惨重,日军也未占得便宜,在空炮地三方占尽优势情况下,二旅与日军在平原鏖战,伤亡比仍维持在一比一上下,简直开抗战以来之先河,二旅士兵多是阳武、原武二县儿郎,为保家乡捐躯沙场正所谓死得其所,宣霞父又派专人统计死难烈士,每人订了百元抚恤,二位旅长才算恢复几分活气。
待毛旅长讲出那夜牲口兵大战日寇的典故,大家已经恢复至往常状态,七旅长杨文强心中一动,卞诚刚刚送来军粮无数,大牲口尚有几百,略显少点,于是拉住毛桂林套近乎,待一支烟抽完,毛旅长已经把牲口藏在包厂镇的事情说了个底掉,老杨给老毛灌足**汤,老毛傻里吧唧领着老杨出了帐篷,大家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说透,相视一笑都觉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傻逼永远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