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每见到一次这样的他，对他先前的印象就要褪去几分。#本章节随风手打 SHOUDA8.com#她像看过一场戏，戏里的乔阳* 不羁，薄情寡义，嘴角永远噙着丝讥讽，只是不小心走进后台，在属于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却看到了那样落寞颓丧的一个男人。孙婷婷捏紧手里的钱包，又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

走廊里偶尔过去一个行人，比普通住院区那边清净很多。乔阳可以安静地一个人待一会儿。两夜没睡，他的大脑疲惫地清醒着，可以不去想很多事情，只是疲惫。他痛苦地享受着现在的状态，自虐般地让身体继续透支，却不愿意进食。或许就此冬眠对他而言会是幸福的。手里的烟燃掉一半，灰白色的长长烟灰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自红亮处断落，跌到陈旧的沙发座套上。鱼小晰的手机响起来，机械地伸手自口袋里掏出，摁下接听键，放到耳边，那是一种他很难听明白的方言。

“?儿啊，咋这么长时间不给家里打电话啊？”

在乔阳是听不懂的。他握着手机，也没有说话。而那边的人，鱼小晰的妈妈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答复，又问：“?儿？”

“打错了。”乔阳沉声说完，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一个快餐盒放到面前，乔阳抬眼见孙婷婷站在对面。

“没看到禁止吸烟的提示牌吗？”用冷冷地反问遮掩不太自然的神色，孙婷婷不知道自己给他带这份早点是不是太多事。

乔阳的脸上没有表情变化，只是木然地看着她，一只手夹着快燃尽的香烟。

果然还是自己太多事！孙婷婷心里的狼狈不想让他见到，转身就走。

这时，沙发上鱼小晰的手机再次响起，孙婷婷脚下一顿随即一个箭步跑过去，抓起手机看向来电显示，是鱼小晰家里打来的！顿时心里紧张起来，忙接起电话。#本章节随风手打 SHOUDA8.com#

“?儿……？”妈妈的声音犹疑几分。

“阿姨您好，我是婷婷。小鱼把手机拉我这里了。”她尽量让声音显得轻松。

“……男的？哦，那是我男朋友，呵呵……小鱼最近挺忙的，都是夜班……很安全的，您放心……她没问题，身体也很好，她很会照顾自己，我也常去陪她……嗯，知道了。阿姨再见！”

惯于长袖善舞，孙婷婷终于把这一关安全越过，自己的心还??跳着，想都没想就把鱼小晰的手机揣到自己口袋。低头看看仍没有什么变化的乔阳，心中不免忿忿。

“为什么还要乱接她的电话？你看不到来电显示吗？那是她妈妈！你害了小鱼一个不够，还要把他家人也拖进来？！”连珠炮地质问，音量克制不住提高。

夹烟的手指松开，烟头坠到地面，乔阳闭上眼睛。

见他还是副不理人的样子，孙婷婷更加生气，咬着牙大声喊他：“将心比心，你没有妈妈吗？！”

终于，乔阳开口了，只是冷冷淡淡轻轻浅浅的一句。

“没有。”

被生生噎住，孙婷婷瞪着双凤眼，发作不能。

乔阳慢慢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得人胆战心惊，黑眸里更添了嘲讽。

“怎么？还想问什么？”

“乔阳，你这人真让人不爽！”很恨说完，孙婷婷却坐到旁边，环抱双臂自己生气。

“你尽可以离远点。”把双腿收回，躬身又点了一支烟。

看着他被烟雾笼罩的憔悴的脸，生生将气愤打掉，心里搅合着莫名的情绪，几分痛几分酸，孙婷婷咬着牙说：“我不想向你道歉。”

“我也不需要。”乔阳眯着眼吐出一口烟，继续靠进沙发里。

再待下去，是不是自取其辱？孙婷婷阴着脸站起身，拎着给鱼小晰及自己准备的早点，快步离开。

走廊的一面都是窗户，阳光明亮温暖地射入室内，孙婷婷停在一处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马路上还是冷清着，医院的院子里也少有行人，夜晚房檐上结成的冰凌开始融化，珠帘一样断断续续的水珠纷纷滴落，偶尔砸到玻璃窗上，像是冬天的眼泪。深呼吸，空气是温暖的，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却不必体验寒冷的北风，孙婷婷的心里却无法轻松。甩甩头，把不明原因的情绪放到一边，慢慢走到鱼小晰的病房前，轻轻推开门。

床上的人没有听到有人进来，安静地背超房门蜷缩着。

“小鱼？”孙婷婷小心地唤她，不知她是不是睡着了。

听到她进来，鱼小晰把脑袋在枕头上挪动一下，挡住枕巾上那片湿透的痕迹。

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孙婷婷面带着微笑轻轻问：“一起吃饭好不好？”

鱼小晰窝在床上，点点头。

她立刻扶起她，抓住枕头掖进她背后。拇指没防备接触到湿了的布料，心里明白却是聪明地不问。

“我买了茶蛋跟煎蛋，你吃哪种？”说着，把小桌放到病床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在上面。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的人，她也是一个。大量生理盐水带着抗生素流入血管，现在并不觉得渴。只是，看着满桌的东西，她也没有任何食欲。

“你不吃，我也不吃！”孙婷婷拿起一颗剥好的茶蛋，送到鱼小晰面前。

“婷婷……”鱼小晰可怜巴巴地看着好友，声音沙哑得像破了的风箱，随即又开始咳嗽，只是已经没有痰了，咽喉气管干巴巴地撕扯，几乎破皮流血。

这两个人，都折腾成这副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孙婷婷放下手，叹息：“你们，非要搞得两败俱伤吗？”

听了她的话，脑子里混乱地抓不着一条确定的信息，鱼小晰捂着嘴巴，急促地呼吸，良久才得以平顺。终于喃喃地自言自语：“两败俱伤？”

“他在外面，样子没好过你多少。”

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鱼小晰闭上眼睛：“不要提他！”

不会眼睁睁看她逃避，那是之前的时候。现在这种状况，孙婷婷还是闭了嘴，默默地把食物准备好，把鱼小晰的那份推到她面前。

“吃了它！”

孙婷婷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鱼小晰慢慢舀了一勺白粥送到嘴里。口舌麻木着，尝不出味道，只是命令自己吞咽。见她吃下一口，孙婷婷又把鸡蛋掰开，用筷子夹了一块塞进她口里。蛋黄粉粉干干地又将嗓子的麻痒勾起，鱼小晰立刻用手挡出嘴巴，食物的渣滓随着咳嗽喷满手心。

抽出纸巾帮她清理，孙婷婷紧闭着嘴巴，忍住想要念叨的**。

“婷婷，对不起，辛苦你了。”鱼小晰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好得越慢我越辛苦！”孙婷婷的心情也不好，话说得生硬很多。

确实是自己犯了错，还累好友陪在医院，忙里忙外。鱼小晰低着头，沮丧异常。

看着她本来圆润的面颊都陷了下去，颧骨已经清晰可辨，一张脸上仿佛只剩下两颗无神的大眼。记忆里的鱼小晰几时这个样子过？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孙婷婷把鸡蛋拨到自己那份粥里，用筷子把煎蛋分成小份，推到鱼小晰面前。

“吃吧。跟我说谢没必要。”

“嗯。”尽管依然不想吃，但是不想让她失望，鱼小晰慢慢咀嚼着不辨味道的食物，垂着眼睛不再说话。

逼着鱼小晰吃下她认为足够的食物，孙婷婷把小桌收好，又让她老实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