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身影渐渐近了，乔阳的手不自主地握紧方向盘。(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
她又瘦了……几个月来好不容易胖了点儿，这么几天就又变回去了，甚至更瘦。T恤空落落地挂在身上，两腮凹陷进去，眼窝也深了，两颗黑眼珠嵌在小脸上，显得比以前大了很多，没什么神采。就那张嘴巴还是倔强地紧闭着，尽管唇色发白。
其实，后视镜里映出的乔阳的脸，也没好过她多少，只是他没在注意。
鱼小晰走到他的车前，乔阳一直那么看着她，忘记下车。
“你来干嘛？我们这里没什么好玩的。”鱼小晰低着头没有看他。
“我愿意可以吧？我觉得新鲜可以吧？”乔阳瞪着她，说着可笑任性的话，像个不懂事的小孩。
“那你打算住哪儿啊？”鱼小晰心里合计着，镇上私人的旅馆倒是便宜，十元一夜，那条件……估计乔阳要是见了，能把她掐死……
“你是地主，你来安排！”
“我不知道政府招待所能不能住……”鱼小晰还是低着头，小声嘟念。
“上车！带路！”乔阳喝道。除了她在的地方，他哪里都不想去！这个小东西肯定跟他想的相反，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鱼小晰这次听话地坐到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位。
站在政府招待所的标间内，鱼小晰小心地偷觑乔阳，果然他的脸已经臭到太平洋。
“我睡车上！”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没受过委屈的家伙！这就很不错了，两人的标间，不就是小了点儿，旧了点儿，设施少了点儿？这比之十元一夜的那些，已经好得像天堂一般了。
两人又回到车上。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乔阳发动汽车，脸色依然很臭。
“这里是镇上条件最好的地方了……”鱼小晰梗着脖子，不去看他，“你要不喜欢跟人合住，可以自己包下一间……”
“我宁愿睡车上！”乔阳咬着牙回答。
那叫旅馆？四方一间屋，两张钢丝床，再无其他。床单跟窗帘一样白的发黄，薄得像纸。窗户外再加上铁丝网的话，更像监狱了！
鱼小晰闷不做声了。
乔阳又问了一遍她家的地址，她才指挥着他开到了自己家楼下。
镇上少有楼房，这里本是父母原来所在的国营企业盖好的，如今也倒闭了，只留下这个陈旧的安身之所。
车子熄了火，鱼小晰没有动，却咬着手指，心里激烈地挣扎着。
乔阳见她没有下车的意思，更不可能提醒她。
终于，鱼小晰转过头，今天第一次正视这个男人。
“你跟我来！”
她的声音很小。
乔阳锁好车，跟在她身后。
“你是我同班同学，走到这里车子没有油了。”
“只住一晚，明天你会想办法。”
“不相干的事不要说，也不要单独跟我妈说话。”
“有些事……不能说！”
她快速地低声吩咐，脚步也很快，乔阳默默跟着。
突然，鱼小晰转回身，鼻子撞上了他的锁骨，一阵酸。
看着她捏着鼻子，小脸皱成一团，乔阳咧开嘴笑了。
“不要紧吧。”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低下头，靠近她的耳朵问。
他站在矮她一级的台阶上，依然高她半头。
眼下，是她线条柔和的完骨，被亲吻时会让她轻颤的地方。还有她淡淡的味道，估计是便宜的香皂，只是闻起来那么舒服。
他温热的气息扑过来，鱼小晰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倒退着蹦上一级台阶，沉声警告：“加一条，不许靠近我一米以内！”
“答应了就可以住我家，否则还是回你的车上！”
“好！”
他太过干脆的回答让她语塞。嘟着嘴扭头继续爬楼梯，乔阳含笑跟着。
以前为什么会因为她这样那样的要求生气呢？现在他只想听她提出更多的要求，他要全部满足她。
原来失去的时候，才明白那些东西的珍贵。
鱼小晰开了自家的门，有一点心虚。
其实他愿意住车里，跟她没关系。可想到夜里，他开着这么招摇的车子停在街上……他住惯了大城市，不知道这种小地方，黑夜里隐藏的罪恶，更加难防。
妈妈不在客厅里，厨房有声响，鱼小晰忙跑了进去。
“妈，我来！你回屋休息！”抢过妈妈手里的青菜。自从爸爸走了，妈妈没有睡一个安稳觉，本来心脏就不太好，这几天更加虚弱了。
“没事儿……”
沈春华的话截断在看到屋里站着的陌生男人的时候。
“妈，他是我大学同学，自驾游到这里没有油了，住不惯招待所，我就让他在咱家住一天。”鱼小晰让语气轻松镇定，手里的青菜被攥出深绿色的伤痕。
“哦，哦……”
仔细打量这个高大的男人，少见的好看，眉宇间的揉和着英气与不羁。
女儿第一次带回来的男人。
她说是同学。
“家里条件不好，不过比外面干净，有什么要的就说话，啊。”
待客之道。历尽世事的沈春华，提起热情招呼这个男人。
乔阳站在那里，像根木头，没有任何反应。
见他面对自己的妈妈依然那副不理人的态度，鱼小晰火大了。
“喂！我妈跟你说话呢！”
乔阳看了鱼小晰好一会儿，眉头皱起，最后终是舒展开。
“我听不懂……”
他低声说着，眼里透出少有的委屈，孩子气地瘪了嘴。
鱼小晰惊觉，妈妈说得是方言。
他带着一身疲倦来到这个小地方，从见面到现在，自己没给他一点好脸色。
两人暧昧的眼波在空气中交缠。
唰唰！房门发出怪异的声音。
“小虾回来了。”妈妈说了一句，转身走过去把房门打开。鱼小晰这才回过神，狼狈地低下头，回了厨房。
一时间失去了任何关注，乔阳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陌生人。
低低的呜呜声，带着警告的意味，在脚边响起。
乔阳低头，看到一只棕黄色小狗。
吉娃娃的脑袋，沙皮的身体，呲着牙朝他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