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硬胶的拖鞋硌得脚底不舒服。

乔阳走到鱼小晰面前站住的时候，黑眸已经蓄了风暴前夕的波澜。

“明天，我带你回去。”

双手绞在一起，鱼小晰把腿往凳面上挪挪。

“不用。”

“那你怎么回去？明天开始上课了。”

“那是我的事。”

“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回去。”

他用的并不是疑问句。

“你既然知道，何必来问我？”婷婷告诉他了。

说完，鱼小晰从凳子上下来。她不想谈这个，尤其是跟他。所有的事情，落在他们之间，只会越缠越乱，结成死结怎么也打不开。

乔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并没有太用力，他只是想跟她说完。是以，鱼小晰也没有挣脱他。

“不回去，你这个学期怎么办？”

“考试的时候我会回去。”

乔阳默了许久，鱼小晰拉拉被钳制的手臂，小声说：“可以了吧。我要睡了，明天要早起。”

“你……缺钱吗？”

身体诚实地轻颤，鱼小晰摒不去笑里的自嘲。

“不是缺钱，是非常缺钱。”

“我可以……”

“不用！”快速打断他的话，她的语调忽地激动。

扭过头去，鱼小晰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自己会想办法。”

“鱼小晰！”他无法克制地吼。她怎么就这么食古不化！让他帮她一次，她会掉块肉吗？

“别那么大声！”鱼小晰喝道，随即把声音压得更低，“我妈睡眠很浅。而且，她还不知道。如果你现在让她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

昏暗的光线里，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闪烁着坚定的意念。

他最恨的表情，也是最爱的。

其实该庆幸她有这样的性格，否则，今天见到的就不是如此富有生气的她了。

想吻她的冲动突然而至，让他自己都猝不及防。

他的大手拢住她的脸颊。

在看到他黑眸眯起的时候，鱼小晰就有了戒备。

啪，一个不太重的耳光砸在乔阳脸上，趁他错愕的当口，鱼小晰飞速跑回妈妈的房间。

小东西！

摸着自己微疼的脸颊，乔阳只气了一分钟。

第二次打自己耳光了！

上一个敢打他脸的人早让他送进了医院，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倒好，他相信这也不是她最后一次放肆，偏偏自己就是愿意惯着她。

越来越犯贱了！

乔阳邪气地笑笑。

明天就走？

为了惩罚她的放肆，他也可以食言一次。

清晨四点钟，天刚蒙蒙亮，鱼小晰跟妈妈已经起床了。

“小晰，轻点，别吵醒你同学。”妈妈小声嘱咐。

本打算去叫他起床滚蛋的鱼小晰，只好打消了念头。

见女儿一脸的憋屈，沈春华心里疑惑。走进厨房，发现饭菜已经被吃光，又问：“你同学昨晚起了？”

嗯了一声，鱼小晰把锅子盛满水，点火，切了几片白菜叶，又从纸箱里拿出五个鸡蛋。

“我吃一个蛋就好了。”沈春华又说。

“不行。”说着，鱼小晰利索地把蛋磕进碗里。

水开了，把挂面下进去，这边又迅速煎好了五个煎蛋。

看着女儿熟练地动作，沈春华站在旁边看着，不免欣慰。

“晰啊，真好，像你爸，什么都干得好。”

动作顿了顿，鱼小晰让自己笑出来。

“我哪里比得上爸呢？我脑子没爸聪明。”

“在妈心里，你是最好的。”

看着妈妈温暖中带着骄傲的笑脸，鱼小晰心里蓦地被暖透，调皮地做个鬼脸。

“您还真是老王卖瓜！”

吃过饭，把乔阳那份用盘子扣好放在餐桌，鱼小晰想来想去，还是给他留了张字条。

“饭凉了自己去煤气热，走的时候带上门就好。”

沈春华见了却说：“小晰，你这不是赶他走吗？”

“他有事要忙的。”鱼小晰匆匆收好带的东西，“妈，走了。再不走批不到菜了。”

两母女轻轻关上门的时候，乔阳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