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华进了屋便再无声息。鱼小晰当时没跟她一起进去，现在也不敢去打搅妈妈难得的睡眠。洗刷过后，她走到阳台小虾的小窝旁，蹲下身子伸手摸摸小虾热乎乎的小脑袋。
小虾耳朵动了动，睁开纯净的黑眼睛，呜咽了一声，仿佛在怪小主人打搅它的睡眠，又仿佛在安慰心情不甚轻松的小主人。
“小虾，给我抱一下。”
轻轻说完，小虾通人性地爬出偎热的小窝，来到鱼小晰脚边。
“真乖。”表扬着，抱起通体温热的小虾，鱼小晰又扔了一个垫子到地上，顺着墙壁坐了下去。
以前不喜欢这样蜷缩着坐，她总是挺直了后背，因为爸爸说她本来个子就小，再佝偻着，更没精神了。
她并不害怕压力，只是不知不觉间，她也会被压力压弯了脊梁。
小虾舒服地蜷在小主人的小腹上，眯上眼睛开始打呼噜。
鱼小晰看着爸爸微笑的脸，意气风发又志得意满，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多想让爸爸永远停在那个时刻。
看着看着，眼睛又开始模糊。
爸爸，您的一生都在为我跟妈妈奔走，自己的梦想一件都没有实现。如今，就算是走了，也没忘记给我们留下这笔遗产，让我怎么能自私一个人走？
昏黄的灯光映成若干个光圈，再无法看清。用力眨一下眼睛，两大滴眼泪坠了下来，砸在一只大手上。
鱼小晰惶然抬头，乔阳蹲在自己对面。
满溢的泪水蒙蔽了视线，看不清他的面容。暗蓝色半旧的T恤，男人健壮的身体。\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
泪痕遍布的脸蛋，干涩嘴唇动了动。
“爸爸……”
如此娇弱无助的她，让他如何不去疼惜？
有力的手臂抱起她连带她怀里的小虾，乔阳坐在那个垫子上，稳稳地，把鱼小晰放到自己一条腿上，另外一条腿弯起，抵住她的背。
他的动作快而轻，轻到小虾丝毫没有反应，依然睡得香甜。
鱼小晰柔软地坐在这个人怀里，任由他的大掌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将自己的脑袋按进他的胸口。
眼里残余的泪水继续下滑，乔阳又帮她抹去。
“别哭了，我不喜欢你哭！”
他经不起她的泪，像硫酸在他的心口烧洞，疼且窒闷。
“你这算是在安慰人吗？”
他语气里存了一份无奈与一份不耐，让她忍不住顶了嘴。
他的指尖在她眼窝处巡逻，沉声反问：“你说呢？”
又是这句。鱼小晰小声嘟囔：“我怎么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她的眼眶不再有泪，乔阳的手盖在她冰凉的额头，用力往怀里压了压，语调生硬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你不知道！”
鱼小晰沉默了。她不是白痴，他都把话挑明成那样了，她想装傻都不可能。
靠在他胸前，听他富有节奏的心跳，还有可以安抚人心的呼吸声。
她该给他一个交待。
“乔阳，今早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你说呢！”
“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一次也好？”鱼小晰皱眉。
“我好好说了，你不是也不信？”他有多扼腕！这辈子第一次的表白，被她打了一个耳光，到头来还是怀疑他的真心。
“……你生气了？”
“没！”
握她脑袋的手却不这么表现，摁得她头疼。让她把那句话掂量再三。
“我想说……你不能生气……好不好？”
“说！”
还有让他气的事？那抱歉他的想象力不足。
鱼小晰抬起手，将他覆在自己额头的大手拉了下来，直起身子略微离开他的怀抱，抬头盯着他的下巴，终于小声说：“我想，我不爱你。”
不爱。她不是骗他。
她心里有他，但不是爱。
也许是步入爱情的前奏，但不是爱情。
如果是爱情，自己不会这么犹豫，不会放弃得这么干脆。
还不是爱情，因为她还有很多比他重要的人、事，还有很多计划要实施。在在的与他无关着，而她只想早点甩开他，自由去飞。
深且长的叹息由他胸中升起，鱼小晰只觉得后脑一热，他的手又笼住她的头，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我知道。”
些微讶异，为他的话以及表现，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以后一定会。”
这句才是标准的乔阳风格。
“你怎么知道？”贴在他胸口，再次感受那份温暖的心跳，鱼小晰不想马上离开。
“就是知道……”
说着莫名其妙的原因，乔阳把怀里的身子搂紧一些，低下头嗅她发上的味道。
突然，她很想问另外一个问题。
“也许我会爱上别人呢？”
“没有也许！”
“你这么肯定？”
“比我优秀的人，还没出生。”
“狂妄！”鱼小晰轻叱。
“对，但是你喜欢。”
轻叹一声，是他的怀抱太舒服，是爸爸的衣服终于有了热度，鱼小晰不想跟他斗嘴。
小虾睡迷糊了，蠕动着翻了个身，肚皮朝上，享受来自两个人的热量。
“今早，找到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让我靠近？”
乔阳转了一个话题，也是他很介怀的一件事。
“……”鱼小晰摇摇头，乖巧地蜷在他怀里，不说话。
“为什么！”他固执地追问，让她明白如果不回答，他会一直追下去。他就是这样。
又叹一口气，她今天叹了多少气？乔阳摸到她的手，握住。连叹气都会让他心脏紧缩，他这次真的是一败涂地。
“我不想依靠你。”鱼小晰幽幽说。
被抢的时候，她脑子里出现的人只有他。她不想简单买个菜都做不好，自己如此没用，还怎么保护妈妈？
她以后的路还很长，不允许在这样的挫折面前屈服于他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