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吧!晚了恐怕要闭城门的!”我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话一出口,自己先笑了出来,即便现在反马回城恐怕也早已是吊桥高悬;有这位都督大人在,我还怕他叫不开城门?
“不必如此着急”,确实,从他脸上我看不出半点着急的样子,“伶儿随瑜到前面走走如何?”
既然出来了,那就索性再多逗留一会。
周瑜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前面不远处是一片竹林,隐隐还能看到其中有间茅草屋,似有灯光闪动。我下意识地拽紧了周瑜的手,他坦然一笑:“伶儿莫怕,随瑜上前便是。”
茅屋前好像有人在走动,离近了才发现是两个军卒模样的,茅屋前地上平放着一把精致的瑶琴,不远处点着一堆篝火……
我看得正纳闷,那两个军卒走上前恭恭敬敬给周瑜施礼:“都督!”
周瑜很有风度地点点头:“你们先回吧!”
打发走了两个士兵,周瑜把还在发愣的我拉到瑶琴边坐下。
“今晚瑜为伶儿抚琴一曲可好么?”他看上去极其轻松愉快,我点点头。
等他弹起琴我才明白,原来周瑜最擅长的是瑶琴。八月的静柔和着悠扬的琴声,远处,长江水面映出月亮的倩影,微风吹过,散作一河碎碎的晶莹,黑幕上大大小小的星星如宝石一般璀璨,旁边翠绿的竹子伸出一枝枝的竹叶翩翩起舞;篝火映在周瑜脸上,使这张原本就精致的面庞更加红润迷人。传说中的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曲终,周瑜转过身,柔声问道:“伶儿可喜瑶琴之音?”
我点头道:“听公瑾抚琴如饮醇酒,甘洌无穷,回味悠长!”
周瑜笑了,笑容中却带着丝丝凝重,他长长叹了口气:“人生最难得的就是知音,想当初瑜与伯符便如此!”
“伯符是何人?”我的脑子里实在找不出关于这个人的一点蛛丝马迹。
“哦,伯符乃当今东吴主孙将军的兄长,名策字伯符,只是他壮志未酬便英年早逝,着实令人惋惜”,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江面,或许那长江水能寄托他对故人的哀思与眷恋吧!好久的沉默,他渐渐把游离的目光收回,重重说道,“瑜受伯符托孤之重,夙夜辛劳,决不敢怠慢,此生最大夙愿便是完成伯符遗志,稳固江东一统华夷!”
男人傲视一切的豪气尽写在他的脸上,可不明白他向我提这些做什么。忽然他紧握住我的手,满怀期待地问道:“伶儿可愿为瑜分担这千斤重担?”
我愕然:“公瑾在说笑么?我不过是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女子,哪有这般本事?”
“瑜不曾说笑”,他一本正经,“伶儿满腹经纶,才思敏捷,所出之言所谋之策非常人可比,以你之才与瑜共佐江东,便是珠联璧合,何愁曹贼与大耳?”
我看着周瑜,他没有开玩笑样子,心下十分纳闷,忍不住喊道:“公瑾这是何意?伶儿竟有如此大的本领,为何我自己都不晓得?”
周瑜愣了一下,马上又换了一副轻松的笑容,他重新执了我的手,轻轻柔柔地将我搂在怀里:“伶儿莫要高声,此事以后你自然知晓,当今莫再提起。今晚瑜陪伶儿共度良宵如何?”
我还没转过弯来,他却将我搂得更紧,轻附在耳边细声道:“瑜愿为伶儿抚琴今生!”我突然觉得一股爱意的暖流袭来,刚才的不快瞬时抛向了九霄云外。我将头深深埋入他的怀中,他温柔地抚摸着我垂到后背的长发,许久……
我缓缓抬起头时,他正凝视着我,眼前是怎样的一个男人!迷醉的双眼透着温柔缠绵的目光却如同一束炯炯的火炬直射到人的内心深处,点燃心灵的每一个角落;成熟男人的韵味与魅力流淌在他周身,甚至发丝间,以至于每次呼吸出的气体都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诱惑。他软软的唇落在我的额上、脸颊上,如春日细雨般滋润着大地;从耳根到脖颈每个细碎的吻都让我的意识趋于朦胧;当他含住我的舌尽情抚弄时,直觉得整个身体已不属于我,已经完全掌控不了自己。这时,他却停了下来,用火一样的目光凝视着我绯红的脸庞,相对无语,猛然,他抱起我疾步走进屋里,将我放在榻上,还没等我有任何意识,他已整个人都压了上来,又是一阵唇舌间的游戏,只是这次更猛烈,他的手躁动地游走在我的身上,外衣的衣扣已经被解开,随着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闭目间,却觉得眼前是个白衣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庞,但却能感受到他双目的温润,他亲吻着我,那吻虽然带着浓烈的气息,却又在小心翼翼中透着丝丝的青涩……陡然我睁开双眼,却发现亲吻我的人是周瑜,他一袭宝蓝色的外衣已经显得有些凌乱,他的动作是那么娴熟,与恍惚间的那个白衣人截然不同。那个白衣人是谁?随着这个疑问我突然清醒了好多,用力把周瑜往下推,不知道是不是我没有力气,压根没有推动他。
此时他显得兴奋异常,根本没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仍试图去解我的中衣。情急之下,我不假思索地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他愣住了,我狠命地推倒他,冲出房门,跑进竹林,一股委屈直直地涌上心头,抱着一棵竹子大哭起来。挥之不去的是刚才恍惚间那个白色的身影,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亲切得不能再亲切的气息,可偏偏却不记得他的面容,不记得他的名字!他会是谁?刚才从周瑜的动作中,我似乎得到了不完全的信息,这个白衣人也曾吻过我,我记得他看向我时亲切温和的目光。我敢断定这人和我有什么联系,只是他是我的什么人?……
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周瑜已经站在我身后。
他递给我外衣。
“穿上吧,小心着凉!”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和失望。
我默默地接过衣服,拿在手上没有穿,沉默了片刻,我终于回过头,哑着嗓子低声道:“方才,我……打你了,对不起!”
他咬了咬嘴唇,然后自嘲似地把头别向一边:“敢打周瑜的,你还是第一人!”
我低头不语。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来,双手扳住我的肩膀,轻声问:“难道周瑜就如此令伶儿厌恶?”
“不”,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随即又将头埋下,“只是我……许多事情都不曾记得了,也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心上人或者成婚……”
“伶儿没有”,他说得斩钉截铁一般,“伶儿心中只有瑜一人,不是么?”
我无神地看着他,不置可否地一笑。如果说我心里只有周瑜,为什么两情相悦时会因为恍惚中的白衣人而打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