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关者,陇山之关也。元鼎二年,汉武帝率百官前往崆峒山巡游,经清水,翻越陇关,因雷震马惊,又名‘大震关’。陇关依山而造,地理位置优越,属于那种易守难攻的雄关。
可是公孙瓒到了之后才发现,所谓的雄关,如今已经惨败不堪。这也难怪,汉顺帝的时候西羌之人曾经兵寇武关,火烧陇关,使这座雄关成了现在的残败模样。此后虽然也有修缮,可是屡屡被胡人攻打,导致陇关依旧是残败之像,尤其是近些年,朝堂之中争斗不休,这修关的小事自然没人会在意,守关的兵士只好自己草草的修缮一番,多少能挡住一些马贼强盗。
在陇关之上观望了一番之后,公孙瓒和皇甫嵩唯有相视苦笑了,这样的关卡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十万余如狼似虎的羌胡联军呢?于是皇甫嵩当即下令手下的兵士开凿山石,抢修陇关。你别说皇甫嵩手底下这些泥腿子还真不能小瞧,虽然他们打仗未必在行,但是修起关来还是有模有样,而且人也实在修的东西不是豆腐渣工程。
陇关还在抢修的时候,一道不好的消息传入了军中,是皇甫嵩最担心的,也是公孙瓒早有预料的事情发生了。羌胡联军击败汉阳守将盖勋,兵锋直指陇关而来。盖勋兵败却没有死,而是带领三千残部逃到了陇关。盖勋的三千人马的加入,又为陇关的防守多了一层保障。
盖勋此人在西凉颇有名望,早年任长史的时候,与凉州刺史从事苏正和不和。时武威太守恣意横贪,苏正和主张依法惩治他,凉州刺史畏惧权贵,欲杀苏正和以讨好权贵,便向盖勋讨意见。盖勋却当场拒绝,后来苏正和向盖勋道谢,盖勋却说:“我为使君谋,不为苏正和。”由此可见,盖勋属于典型的对事不对人的类型。
“元固(盖勋表字),你与羌人交战过,不知羌人的战斗力如何?”陇关城头皇甫嵩带着公孙瓒和盖勋巡视抢修的程度,一边问着盖勋。
“羌人骁勇,其战斗力远胜属下的郡兵,能于之抗衡的唯有护羌军,可是冷校尉轻敌大意,护羌军全军覆没,不然倒是我军一个很好的助力。”盖勋老老实实的道。
“我军元固也见了,不知比之羌胡联军如何?”
“依属下只见,我军不如羌胡联军。”
“哦!难道北军和伯?的‘白马义从’也不如羌胡联军吗?”
“北军和伯?的‘白马义从’虽然是精锐,战斗力或许胜过羌胡联军,可是羌胡联军的士气却远胜我军,两军交战打的就是士气,士气胜者便是战斗力稍弱也能获胜,反之亦然!”
“元固这话有理,羌胡联军先灭护羌军,进而攻下金城,陇西,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又攻下汉阳,其士气之胜可谓是如日中天,反观我军屡屡大败,士气却是不如敌军啊!”
“所以属下以为,我军现在要做的便是据关死守,以消磨敌人的锐气,等敌人的锐气渐消的时候,再寻觅机会出击敌军。”
“不可!”皇甫嵩尚未答话,公孙瓒便率先出言道。
“伯?何以如此说?”
“坐待敌军锐气消磨是不错,可是盖太守好像忘了,我军多是草草成军的乡勇,这些人来打仗全凭的是一股锐气。如果我们只困守关中,处境反而对我们更不利,我敢说不等敌军的士气消磨掉,我军将士便无心与敌对战!”
皇甫嵩闻言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伯?是想要与敌展开激战吗?你也知道我军大多是草草成军之士,怎么能与那些如狼似虎又士气如虹的羌胡联军交战呢?若然开战,我军必败无疑!”
“开战自然是不能的,但是坐等敌人士气消退也不可取,我意主动削去敌人的士气!”
“哦!不知伯?有什么好方法?快些到来与我二人听!”皇甫嵩十分欢喜的笑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方法,而是一个最土的土方法。羌胡之人多是好勇斗狠之辈,若然提出与之斗将,想来羌胡之人是不会不答应的。只要能将前来斗将的敌军将领尽数诛杀,那么敌军的士气自然便会被削掉,而我军的士气也会大大的提升。待敌军士气消退,我军士气高涨的时候,再寻找机会奇袭敌军,岂不是好?”公孙瓒十分轻巧的笑道。
他是说的轻巧,可是皇甫嵩和盖勋却听的面面相觑。
“咳咳,伯?此言却是有理,可是我军却是缺少勇武之辈,老夫军中唯有北军一位司马可担当大任,而伯?军中,恐怕也唯有公孙越千人可以。仅此二人,怎么可能斗尽羌人的勇士呢?”皇甫嵩咳嗽了两声,略显苦涩的道。他们以为公孙瓒能有如此成就靠的全身公孙越,公孙瓒的外形确实不像勇武之人。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军正面交战抵不过敌军,便只有先拖住敌军,希望能从中找出敌军的破绽,再想办法打败敌军,所以这斗将之法是不可不为啊!”
“元固,你怎么看?”
“属下以为公孙都尉的话不无道理,如今陇关仍旧需要修缮,不若我们先在外面斗将,里面继续修关,等真的不是敌人的对手的时候,再据关死守,如此能多拖一天是一天,希望朝廷能早日再派援军前来。”盖勋想了想,苦笑着道。
“如今就按照伯?所言,先斗将,而后再做定夺。”皇甫嵩一锤定音的道。
第三天一大早,便听的西北方向马蹄声雷动,马嘶之声直插九霄,显然是有大批的羌胡联军已然杀到。
这时陇关关门大开,从关中飞快的纵出三千余轻骑兵来。为首者正是公孙家兄弟二人,公孙瓒身穿白云锦花甲,手提梨木大枪。公孙越身穿亮银铠,手提大黑枪。他们身后三千斗志昂扬的‘白马义从’各自绰着大枪一字排开,杀气腾腾,好不威风。
陇关关头上,皇甫嵩身穿鱼鳞铠,手按宝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略显担忧的看着远方的黑潮。盖勋也穿铠提枪,不过这时却十分不解的看着城下的公孙瓒,这斗将,你一个书生去凑什么热闹?两人左右密密麻麻的耸立着两排弓手,大约有五千余人,这可是皇甫嵩所有的弓箭手。而关内却是忙的热火朝天,兵士们光着脊梁搬运着从陇山上凿下来的石头,方形者用来砌补城墙,圆形者堆积在一起,准备打守城战的时候拿来当滚石用。
“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近的陇关上的皇甫嵩已经能看到北宫伯玉的帅旗,以及那些如山如林的雪亮刀枪。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双方都看到了彼此,羌胡联军顿时停了下来,因为他们以为汉军一定会据城死守,所有三万余步兵搬运着攻城的器械走在前面,可是等他们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汉军居然不知死活的在陇关之下排兵布阵,准备与他们正面交锋。北宫伯玉当即下令让步兵回到中军,骑兵冲锋在前。重组好阵型之后,羌胡联军再次前进,到了距离陇关二百步的关隘口,再次停了下来。
敌军刚停下,公孙瓒便催马向前走出了三十多步,然后一挺梨木大枪,冲羌胡联军的阵营朗声喝道:“尔等羌人也份数我汉家子民,为何屡屡侵犯我汉家疆域?”这是古代打仗必走的过场,双方先一番口舌,以证明自己才是王者义师,这叫师出有名。
“非是我羌族儿郎好勇斗狠,而是汝等汉人太没有拿我们羌人当人看,昔日段?老贼残害了我们羌族多少儿郎?我羌人不是也一样安安生生的,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如今起兵非是为了我羌族,而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着想,当今圣上被阉人所惑,百姓生灵涂炭,我羌族儿郎实不忍百姓遭罪,这才兴起义师,清君侧之奸佞,还大汉一个清平!”羌人阵营中纵出一骑,那人约莫三十多岁,长相相貌不俗,身材高大,操着纯熟的汉腔,冲公孙瓒有理有据,有情有义的说道。
“北宫伯玉,你好生的不知廉耻,你们羌人既然是来解救汉人的,为何攻下金城的时候将汉人屠戮的一干二净?这一路走来你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难道就是你说的还大汉一个清平吗?英勇的羌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虚伪的首领?既然是来侵略我汉家,你便明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岂不是好?不然平白辱没了你羌人勇士的名头!来来来,北宫伯玉,你且与某战上一场,看你是否有本事做一个勇武种族的首领!”
北宫伯玉闻言顿时气恼,见公孙瓒年纪不大,也是一个书生模样,便想应战,杀了这个牙尖嘴利的汉人书生。
“杀鸡焉用牛刀?将军且回,末将前去取敌人首级!”这时羌人阵营中,一将飞马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