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我文风帆要取我的资料，我便急促促地向文风帆提出，文主任，我的资料要不要带走？文风帆说，交给秦芳就行了。{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我把那只纸口袋拿起来，从中取出我的那本书，说，这本书是赠送给你的呢？文风帆急促地答应说，也一起交给秦芳好了。然后我看见文风帆一仰头，像一位神奇而骄傲的白马王子似的扬长而去。

文风帆这一去，给我留下了悬念，尤其是关于资料的事情，又尤其是送他书的事情。我想，这一切肯定与我那篇《枫树上的故事》有关。诚然我看见他看那篇作品的时候，如果不是语言打动了他，就是小说中的故事打动了他，总之，他是被打动了，才那么投入地看了下去。照理，如果他能够那么投入地看下去，他应该给我说明，文章写得不赖啊，可是他临走时的那种表情显示，他对我的文章根本就不足挂齿。那么或许我那作品对于他来讲，他根本就没有读懂，写的什么玩意儿？也许他也跟当下许多人一样，他们需要的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文学，他们需要的是通俗读物。比如《故事会》啦、《妇女生活》啊、《人之初》啦等，这样一些读物。或许他是一个行家，他鄙视我的文笔，认为我还写得不到位，还应该写得深刻一些？总之他对我的走，尤其是对我的书的轻视，给我布下了种种猜测，甚至疑问，我到底该不该在樟木头扎根？最令人扫兴的是，他公然把我送给他私人的书也扔下了，让秦芳女士给他代劳。其实已经间接地告诉我，文风帆根本就不喜欢我那本书。不过，这是他的自由，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对于我来讲，根本就没有权利来限制别人。不过我转念一想，文风帆可是去开会，他不可能带着我的那本书去开会吧，这样想起来，文风帆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对，更不能说明文风帆不喜欢我的文章。这样一想，我心里那点紧张劲也就得到缓解了。

我们继续听老先生谈他的人生，我从他那沙哑的声音中感觉到，他重复地说明一个问题的地方很多，但是没有人点破，所以我就强制性地让自己听下去。肯定有人要问，老先生是怎样的人生？老先生的人生当然很复杂，因为他是蒋经国的亲信。你完全可以预测蒋经国的亲信是什么样的经历，老先生说，曾经有很多次，他想到自杀，诚然像老先生这样人生经历的人，选择自杀者大有人在。只是老先生与写作结缘，老先生再也不感觉空虚，他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付诸笔端，那么他也就轻松多了。我不知道汪清明是抱着什么目的，他总是听得非常专心，而且常常提示老先生，说，那件事刚说过了。老先生呢，并没有因为汪清明的提醒而告一段落，反而更加描述得完美、仔细。

看得出秦芳女士也非常着急，她不断地向汪清明使眼色，要汪清明想办法中止老先生的絮叨，要老先生吃点东西，大家都吃点东西，好在樟木头气温比较高，要是在黔地，桌子上的饭菜早冷了。可是汪清明根本没有把秦芳女士的眼色当一回事，汪清明继续着供给老先生主题，老先生也就继续沿着汪清明的主题反复的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