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特别是晚上，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越发斗争得激烈，整个脑子像快速滚动的车轮，不断的翻滚、不断的挤压，有时我为了控制这样激烈的斗争，甚至想到借高利贷来让翻滚的头脑平静下来。当然我想得最现实的是，不再去找汪二哥贷款了。如果第二天我给了汪二哥存折，汪二哥又向我提出新的要求，他要我拿出《房产证》作抵押怎么办？这不仅让自己变得低贱，而且让自己不得安宁。所以我想不到农行贷款了。那么借高利贷，当然借高利贷比贷款要利索得多，就打一张便条，说明本金的利息的问题就搞定了。可是我听人说，催高利贷的人并不是借高利贷的人，而是一帮打手。虽然催高利贷的人不是横蛮不讲理，但是如果你要顽抗，他会当即把你的脑袋削下来喂狗。这些人作案高超，就是再怎么高级的侦探，也无法弄出一个结果。听起这些催贷人，就感觉无端的恐怖，所以银行要那么多手续，也是情有可原，因为他的确担心催不起来款，他们不好交差，听说有的信贷员因为不严格审查信贷者的资格，而发放贷款，到时候催不起贷款而被辞退工作，所以谁也不敢开这个玩笑，必须严格审查，当我东想西想地想到这儿时，我的脑子豁然开朗。我自觉不自觉地站在汪二哥一面，而且非常理解汪二哥的所作所为。就在理解汪二哥的同时，也理解自己的心情。于是我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我还以为这个夜晚我会因汪二哥的责难而不会睡着呢，没想到我会站在汪二哥的立场，从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便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到我醒来，天已大亮，乍一看已经九点过钟了。我习惯性地将手机打开，还准备小躺一会儿，手机响了。我看见显示屏上汪二哥的名字，我揿动接听键接听，汪二哥说，你干吗呢？怎么还没把工资存折拿来？

哦，我马上就来。虽然我醒了，可是由于昨夜为被汪二哥责难的事思考了大半夜，还很疲倦，所以我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向汪二哥说，并翻身起床。汪二哥说，怎么了，还没起床啊？我生怕贷款的事搞黄，便撒谎说，起床了，起床了，早起床了，我这就来，这就来。汪二哥说，就是嘛，早一点来，手续多着呢。我说，谢谢，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汪二哥说，好，我忙着呢。我说，谢谢！汪二哥说，不客气――

我起床后，用湿帕子相当于揩汗水一样在脸上抹了一下，便拿着工资存折，生怕农行的款全放完似的飞奔而去。我到农行时，汪二哥正在与他同一办公室的同事谈论点什么，看得出来，不是很忙。汪二哥见我跑得满头大汗的，说，怎么的，跑着来的吗？我说，是啊。汪二哥说，坐。我没有坐，我把存折交给他。他接过存折，仔细打量着，他翻看着一月一月上账的工资，其实每一月不仅仅那么一点工资，还存进去了稿费。他说，那两千多是工资吗？我说，是的。他又说，可是你每个月的收入可有五六千啊，是什么款存在上面的，是稿费吗？我说，是啊！汪二哥说，那你对小李怎么说只有三千来块钱呢？我说，稿费这东西，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如果我说多了，到头来没有那么多怎么办？汪二哥说，你怎么想得那么长远呢？我们说的是现实，照你这样说，其他贷款的人假定他犯错误，降工资了呢？所以以后的事，就不要想得那么长远了。我说，照汪二哥这样说，那倒是没问题的。汪二哥向同办公室的同事笑笑说，文人就是这样，太憨厚了。他的同事向我挺温和地说，只要是一个月正当收入，都算这个月的收入，收入与工资是两回事。汪二哥说，就是，要不那些经商的贷款怎么给他算，他又没有固定工资，只能估算他每一月的收入。我说，哦。汪二哥在一张积分表上用一支铅笔圈圈点点后，说，你这不就把积分打高了吗，你不就有资格贷款了吗？我说，嗯！我没有在农行贷过款，所以，对农行的一些要求，也不清楚，最关键的是机械地认识收入的问题，认为所谓收入，就是指一个月的月工资，对额外收入不置可否。汪二哥的同事冲汪二哥说，可能他没有在农行贷过款。汪二哥说，是啊，平时他只用工资和稿费，没用过贷款。我保持沉默，原因是怕插话影响贷款。我听懂了汪二哥说给他同事听的话，似乎有意抬高我的意思。汪二哥的同事似乎满有把握地说，你贷款没问题的，你去小李那儿办好手续就行了。是啊，在日常生活中，如果有人夸你，办起事来肯定事半功倍。我就是在汪二哥的夸奖下，通过了小李那关，而且小李特别强调，下次来的时候，必须把配偶带来，包括所要的哪些证件复印件都开成单子递给我，并一再吩咐，这些是起码要求，一样也不能少。我像得到皇帝的宠爱一样，不断的点头哈腰，又不断的保证说，这些证件，我有，我一定带来――

我想过，之所以我这样低声下气，原因还是在于我急于求成，想尽快的离开泉水这个鬼地方，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担心我想完成的长篇小说再一次受阻，翠银娘家人，已经把我逼迫得苦不堪言，我恨不得马上拿到银行贷款，乘上火车风驰电掣般直奔樟木头……

首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