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十八)
我与岳父一起到袁帮曳家调查,袁帮曳虽然再三狡辩,说,他如何如何孝敬岳父,每年又打了许多款给岳父带孩子,而且岳父也一再说,有那么回事,有那么回事!
袁帮学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岳父一声不吭,袁帮曳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站出来说话了。我觉得岳父偏袒袁帮曳偏袒得太欠水平。于是我说,袁帮曳谈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站出来说话,为什么袁帮学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却一声不吭呢?
岳父用手在嘴巴上抹了一把说,哎呀,有些话,我不好说得,因为袁帮学有病,我怕把他激坏了――
姐夫,我们是多了一个孩子,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占谁的便宜,我们也寄了钱回来,而且按照两孩子的生活费寄的!岳父话音未落,楚大莲插上话了,虽然楚大莲病恹恹的,而且说出话来也有气无力,但是她说的话带刺,仿佛虽然我没有直说岳父偏袒袁帮曳,然而从我咄咄逼人的问话中,感觉到我想说的是岳父偏袒袁帮曳。我想,既然楚大莲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但是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得公事公办了。我说,行,那你把你的汇款收据拿我看,如果真寄了许多钱回来,那我会狠狠批评袁帮学,好吗?袁帮曳说,我没有像袁帮学那样斤斤计较,我汇款,一向不留收据。我说,你说的话,我也相信,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汇款的依据来,黑字写在白纸上,这比什么都具有说服力,如果只是凭嘴巴说了算,那事情就难办了。袁帮曳气鼓鼓地说,我就不知道他会那么斤斤计较。我说,那就这样,现在关于你寄没寄钱,我就不管了,把医药费给了,一切都万事大吉。袁帮曳说,如果老爸属于我供养或没有《契约》,我可以承担医药费,否则没门――我说,那也行,但是,岳父是给你锯木头生的病,那《契约》上不是明明白白写着,岳父不能帮你,一旦帮你,袁帮学就毁约――
岳父大发雷霆了,说,好了,好了,我看没有哪一个是好东西,都是整我,分我单住好了,那医药费,现在袁帮学垫着,今后我找钱来还他!
我有些生气了,说,岳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嗯,你以为我愿意来讨罪受吗?岳父说,好了,好了,不说了,都是我的错,谁叫我生这劳什子病呢?我说,岳父,是你叫我来解决问题的,你这样说,不是越搅越乱了吗?袁帮曳假惺惺地劝道,老爸,你就不要说了,这些事都是我们当小的的责任,你去休息,你去休息――
岳父假装不听劝似的,说,我休息哪样?都是我不对,我跟你们承认错还不行吗?岳父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睛瞪我,仿佛袁帮曳与袁帮学干架,不是他们的错,而是我在中间搞挑拨离间一样。我真的生气了,我高吼道,哪样承认错,嗯,你以为是闹着玩吗?你以为我一天吃多了饭吗?嗯,你几十岁了,你不站在公正的立场上也就算了,怎么说起风凉话来?岳父没什么说了,他仿佛很气愤,但又像找不到气愤什么,只喘着粗气坐下了。
袁帮曳说,姐夫,其实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内幕你还不清楚,一切事情都是袁帮学媳妇造成的――我知道袁帮曳,虽然真正做起事来,很糟糕,但动点歪脑筋还是满行的,他想借此转移话题。我不吃他那一套,说,说齐天,说齐地,我要的是汇款收据,没有汇款收据,什么也不能说明!袁帮学,人家就拿得出来,你如果拿得出来,那我也认。现在这个世道,做什么事都讲究依据,知道不?袁帮曳说,难道硬要拿出依据才有说服力,难道老爸作证都不行吗?我说,不行,口说无凭。袁帮曳说,姐夫,我知道,你是嫌贫爱富,知道我家人口多,故意拿捏我。我说,作为我来讲,靠不着你,也靠不着袁帮学,是不是?老实给你说,如果你老实一点,就说,没钱寄给岳父,我可以理解,因为楚大莲一直病恹恹的,你也抓不了多少收入,你需要帮助,那行!你欠岳父的医药费,我可以借给你,什么时候有,你什么时候还,我不怪罪你,但是,如果本来就没有的事,你硬说有,那是不对的,你说是不是?袁帮曳的脸由红变黑,又由黑变红,那眼眶里浸着泪水,说,姐夫,是我不――不――
我打断他的话把儿说,不说了,今后要诚实一点,特别不要无中生有。袁帮曳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并像小孩子做错事了一样,说,嗯!
岳父听我说要借钱给袁帮曳付他的医药费,他知道,虽然我也不富裕,但钱这东西,只要不落入袁帮曳之手,一旦落入他之手,就没有回头路。于是岳父那绷紧的脸,如同蓓蕾绽放,吱地一声,松动开来,又像脚背上着了炭火一般,从板凳上弹起,冲袁帮曳说,还不谢谢你姐夫!我说,用不着,只要不把我往邪处想就是万幸了――
首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