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二十二）

袁帮学把顺强送到泉水县城来，又要打工去了，临到要走时，他只是给岳父约定，叫他再也不要与袁帮曳有任何瓜葛，如果不听，袁帮学只要不知道，一旦知道，就要叫岳父打道回府。[]

可袁帮学并没给我商量顺强的事，就说，顺强，你的成绩很差，所以每到星期天，你必须到你姑父那儿补课，特别是数学，要很好的补补，记到了吗？嗯！我看见袁帮学一边说话，一边瞅我，仿佛不是等待顺强回答，而是等待我回答。其实我很为难，瓦明明读中学的时候，我可没少花心思，终于让他考上大学了，原本瓦明明一旦考上大学，我就可以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了，没想到又摊上顺强。说起来，我是引狼入室，但是如果我不答应袁帮学，顺强原本成绩就很差，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乡下老师，岳父也有很大的关联，因为岳父自始至终对孩子读书就不在乎，如果他对读书在乎，那袁帮曳们两兄弟，还有目不识丁的翠银，也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

原本袁帮学还可以弥补他们家缺乏文化的局面，可因岳父一句，读书要吃饭，不读书也要吃饭，读书要修房子，不读书，也要修房子，把我的计划搞砸了。因为当时袁帮学是在岳父的统治之下，凡事还得由着岳父，如果岳父不认同，我还操那心，不等于我自找没趣吗？现在可是袁帮学统治顺强的时候，岳父想干涉，可因实力不足，败下阵来。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我答应了袁帮学，其实也就是答应了顺强，说，是啊，应该好好补补啊！顺强听到我这样说，也就顺便答应说，嗯！

从顺强到泉水二小读书的第一周开始，我就履行对袁帮学或者顺强的承诺了。

我专门给顺强买了一张桌子，还有小学生坐的凳子，有点像开家教一样，给顺强补课。

顺强坐在新凳子上，把书包放新课桌上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荧屏。我说，顺强，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拿出来！顺强却一点没理我，依然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荧屏出神。

翠银有些生气了，提高嗓门训斥道，顺强，你干什么呢？姑父叫你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拿出来，没听到吗？嗯！估计顺强是被电视上的某种东西打动了，连翠银那么大的嗓门也没听见。直到翠银上前去把电视关掉，顺强才慢慢缓过神来，说，啊，怎么关了呢？

翠银再次提高嗓门说，你姑父叫你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拿出来，听到了吗？岳父针对翠银嚷道，你能不能放小声点啊！我知道岳父的意思，其目的就是转移话题。我原本想为翠银辩驳几句，可是，我知道，岳父虽然在某些问题上想与我正面交锋，可是我不属于他管辖的范围，他没有这个权利，而对翠银，他却可以毫无顾及地与她抗衡，这是他的权利，所以虽然翠银是我的人，但是从血缘上来讲，岳父占绝对优势，所以我不想在这方面伤了和气，也不想顺强第一天来我家补课就留下坏印象。但翠银自己说了，一家人的文盲，全是你惯坏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清醒！虽然翠银没有提名道姓，但是我知道她指的是谁，就是岳父。岳父说，你们读书，我没交学费吗？嗯，自己不上心，怪起我来――顺次，顺强也毫不示弱，一边从书包里找作业本，一边说，人家不是没听见嘛！拿出来就是！我心里很上火，看来，这祖孙俩本领不小，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我还是不想刚开头就杀了尾，便向顺强提示，说，顺强啊，今后补课的时候呢，就不能看电视了，不要把在老家的那一套拿到城里来，一边看电视一边做作业，这样，什么都做不好，知道吗？

顺强说，那把作业做完后，看电视总可以？我说，如果作业完成了，当然可以。

顺强把作业本从书包里找出来了，递给我，说，姑父，这是作业。

我接过顺强的作业本，还没打开看，顺强就说，姑姑这下可以打开电视了？翠银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翠银的意思，因为岳父是翠银的父亲，他们一起生活二十多年，她早知道岳父的花招了，没想到顺强别的不在行，可学岳父那套花招，悟性特强。我看见岳父那张脸了，挂着淡淡的微笑。他不但不为顺强的花招感到恼怒和气愤，反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他确信，依顺强现有的花招能力，不久的将来，一定会赶上和超过他……

我从岳父那淡淡的微笑中，感觉到一种杀机，仿佛告诉我，你看看，我调教的孩子怎么样，不一般？翠银更加恼火了，训斥道，顺强，刚来姑姑家，就跟姑姑打仗吗？顺强说，又怎么了？翠银说，你姑父还没打开本子给你订正哩，订正后，有错的地方，你姑父还要给你讲，怎么就可以看电视呢？顺强把衣领竖起来，用脖子不断的摩擦着，仿佛生有牛虱子的牛脖子摁住一截树桩，要把那可恶的虱子不断摩擦掉一样，说，嗯，姑父看作业，我们看电视还不成吗？翠银说，废话多，看你姑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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