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二十七）

鱼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那是一个仲夏时节，气温很高，鱼塘里的水必须保持清洁，所以必须经常灌溉。我担心袁帮曳不珍惜鱼塘，让我的辛苦白费。于是我回了一趟袁家山。我想了解鱼塘的心切，所以我还没到袁帮曳家，就直接去了鱼塘。

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白色塑料管里喷出一大股清泉水，尽往鱼塘里灌，其次是一棵杉树的阴影处放着一捆青草，这青草一定是袁帮曳打来喂草鱼的，我觉得袁帮曳做得很好。能够自食其力，能节省尽量节省，这样可以减少许多开支。当我的目光放到鱼塘里时，更加兴奋了，那些鱼儿在鱼塘里不停地蹦极着。一会儿直插水底，一会儿在水中扑腾着争抢食物，一会儿摇着尾巴，扇动双鳍，慢条斯理地游向前方……

应有尽有。

我不知被鱼儿所打动了，还是被袁帮曳迷途知返的精神打动了？我站在鱼塘的路口，挪不开脚步。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不敢见袁帮曳了，我担心我见了袁帮曳，他那仅有的进取精神会消失尽净。转念一想，我不是早就希望袁帮曳迷途知返吗？我不是希望袁帮曳在袁家山早日脱贫致富？我怎么叶公好龙了呢？我的脚并没有被鱼塘的路口粘住，我的脚是被我的顾虑粘住了。我一鼓劲，那顾虑就打消了。我打消了顾虑后，来到袁帮曳家，可他家的门锁着，我笃笃笃笃地敲门，没有人回应。我估计我来得不是时候，他们俩口子肯定下地给玉米禾除草去了。孩子呢？孩子上学去了。

此时此刻，我联想到还是岳父跟袁帮曳一起住的时候，翠银来袁帮曳家，也是仲夏时节的一天，也是袁帮曳的门锁着。翠银不断的敲门，有人半天了才从里屋出来开门，结果是袁帮曳，再然后就是楚大莲，翠银说，大白天的把门锁着干什么？楚大莲伸伸懒腰说，哎呀，太阳太大了，睡了个午觉。翠银觉得太阳大是事实，睡个午觉也没什么，说，哦！

可正在这时，岳父挑着粪桶回来了。翠银看着汗流浃背的岳父，心如刀绞，含沙射影地说，老爸，人家都知道太阳大，在家休息，你是铁练的吗？就不怕太阳晒。楚大莲说，大姐，他各人要去做，我可没安排他啊？岳父说，哎呀，我这把老骨头还挺有劲的，太阳算什么？我把那玉米禾淋一下。

翠银气得两眼发直，连袁帮曳的屋也没进，掉头就走了，一路上，她没少嘀咕，这个老汉，真是贱骨头，人家在屋里阴阴凉凉的睡大觉，他却挑粪淋玉米禾……

当我联想到此处，袁帮曳从猪圈山头上出来了，他卷着裤管和衣袖，仿佛去挑粪来，接着楚大莲病恹恹地出现在袁帮曳的后面，手里捏着一把菜苗，袁帮曳说话的声音，有点像河水撞击在石壁上一样，姐夫来了――

我说，嗯，你们这是干什么去来？

袁帮曳说，还能干什么呢？把坡上的玉米禾淋淋粪！

紧接着，病恹恹的楚大莲也叫道，姐夫来了――

我说，嗯，你也淋粪去来么？不去淋粪咋行呢？大人孩子要吃哩。楚大莲虽然病恹恹的，可说起话来，却像用刀尖在你身上扎。我说，能够这样想，太好了。过后，我们进了屋，再过后，我一个劲的夸袁帮曳，说，袁帮曳表现很好，鱼塘里的鱼很好。可袁帮曳却一个劲的说，那有什么好夸奖的呢？自己的事，自己应该好好完成。我说，好哇，坚持就是胜利，这样下来不说一年还清贷款，还清债务，我敢断言，应该还有不少存款。袁帮曳说，那是当然。这天，我非常高兴……

回到家，我差不多把这个消息当喜讯一样告诉翠银，翠银也为之感动，说，是不是真的哟？我知道翠银的心理，谁不为娘家人脱贫致富感到骄傲呢？我说，骗你不是人！翠银说，看来把他外公接县城来没错。我说，你以为我白读那么多年书吗？而且我还是弄小说的，你知道小说是怎么弄出来的吗？哎呀，说来你也不懂……

翠银说，哎呀，你就不要高谈阔论了，还是把顺强教正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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