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三十一）
冬至的时候，袁帮曳电话也没打，就坐在我家火炉屋里，一直埋着头。我下班回来，见此状况，总得问一句，你是怎么了？翠银插话说，他能怎么了？撞鬼嘞！听翠银这么说，我感觉到，翠银已经与袁帮曳说了一会儿话了。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了？袁帮曳才把头抬起来说，姐夫，你给顺江和顺银找个学校，我想让顺江和顺银到县城来读书。我说，什么意思？袁帮曳说，也没什么意思，楚大莲老犯病，我们上牛板筋那儿问了，他说，是我家屋基有问题，说，如果不搬出来住，可能楚大莲就没得救了。我说，那鱼塘呢？袁帮曳说，其实鱼塘我早承包给袁帮德和袁帮礼们了。我说，什么时候？袁帮曳说，就是那次你去检查鱼塘什么样子的时候，我就承包给他们了。我说，为什么？袁帮曳说，还不是欠他们的债。我说，那天我见你们两口子从猪圈那儿过来，难道不是给玉米禾锄草吗？袁帮曳说，不是，是睡午觉从后门出来的。
翠银气得喘粗气，说，你们为什么这样呢？嗯！你姐夫回来还表扬过你呢，你说，你们这样自欺欺人有什么好处呢？我说，不说那些了，我问你，袁帮曳，那信用社的贷款怎么办呢？袁帮曳说，袁帮礼和袁帮德说了，他们去承担。w/w/w/.xiaoshuoyd/.c/o/m 首发我说，你怎么这样呢？你没有想想，多好的条件啊，让袁帮礼和袁帮德拣了大便宜，承包几年？袁帮曳说，他们说了，如果效益好，可能要继续承包下去。翠银气得浑身打战，准备用火钎打袁帮曳。我去缴翠银手中的火钎，翠银说，别拦我，让我打死他好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一把缴了翠银手中的火钎，说，有什么用呢？翠银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的天了，老的、少的、中的，都不争气呀，是不是想让我们袁家永远伸不起腰啊，你们这些毛老公……哭后，翠银问我，孩子他爸，你说，还能不能把承包的鱼塘收回来呢？我还没插上话，袁帮曳就说了，不行了，我们已经订了合同了，而且村里都盖了章。翠银更痛心，我知道她这人，只要一生气，就容易犯心绞痛。我一边把她往卧室扶，一边说，不要心焦了，慢慢解决……
翠银一边跟着我走，一边掉过头瞅袁帮曳，提高嗓门吼道，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叫我见到你，你这个败家子……
袁帮曳不负众望，真的滚了。
待袁帮曳滚后的一些日子里，我与翠银一直在谈鱼塘的事。不管怎么说，袁帮曳都是翠银的亲人，血脉相通的亲人，她怎么能对袁帮曳撒手不管呢？翠银说，能不能想法把鱼塘要回来？我说，可能有些难，主要是袁帮曳自动放弃的，如果是被逼迫的，那就好办了，再说，袁帮曳也很难管理好鱼塘。翠银不服输，她正在苦思冥想如何把鱼塘挽回过来时，电话铃声响了。我去接电话，我估计是袁帮曳扭到要进城的事不放。
没想到是袁帮学来的电话，我与袁帮学简单寒暄后，袁帮学问，听说袁帮曳也来县城了，是？我说，不可能罗，那他的孩子在哪儿入学呢？袁帮学说，姐夫，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我说，我知道啥呢？袁帮学说，他已经来县城了，顺江和顺银都在一家叫和平私立小学的学校读书，楚大莲在开发区摆烤鸭摊，袁帮曳在华盛工地搞搅拌机。我说，不可能罗，我还没出面呢？是谁给他们作主的呢？袁帮学说，是我大舅。我说，你大舅，我们很熟的，他怎么没有给我提起过呢？袁帮学说，那还有什么难吗？只要袁帮曳给大舅说，不能给某某说，那消息对于你，不就封锁了吗？可是他却没有能够封锁我的消息。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袁帮学说，这你不管，反正我知道就行了。我打电话来的目的就是要你给我查查，老爸他有没有到袁帮曳那儿去。你要看好老爸的行动，如果他与袁帮曳过往密切，那我就不会再负担他的一切了，这是有《契约》在先。我说，好。
翠银问，谁的电话？我说，是袁帮学。翠银问，袁帮学说什么了？我说，他听人说袁帮曳来县城住下了。翠银大吃一惊，她想，怎么我们都还没允许，他就搬来了呢？便放松了说，怎么可能呢？我说，袁帮学说，是你大舅安排的。翠银急切地说，他怎么安排了？我就把袁帮学的原话给翠银重述了一遍。翠银说，大舅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事先不给我们讲一下，就直接把袁帮曳放县城来了呢？我说，你大舅在泉水小有名气，像袁帮曳这种事简直就是小儿科，他几个电话就搞定了。
翠银说，我打个电话问问大舅？我说，没必要了。翠银说，为什么？我说，肯定袁帮曳把你大舅说服后，才这样操作的。翠银说，袁帮曳会怎么说呢？我说，你才知道袁帮曳的表演能力吗？他肯定做出一副可怜像，说我们怎么嫌贫爱富啦，说我们欺负他啦……你说，你大舅听到这样的话，他会给我们通气吗？
翠银气得眼冒金星，说，那袁帮学怎么说来着？我说，袁帮学说了，叫我们看好岳父。
翠银脑子一个闪念，说，我去问问他外公？我说，也只有这样了。于是我们屁颠屁颠地跑岳父的租房去，岳父租房的门紧闭着。我们敲门，没人开，我们扒在岳父的窗子上看，里面没人。正在这时，房东打岳父租房路过，我们问房东，房东告诉我们，说岳父可能去帮他大儿媳守摊去了，还说，岳父自从他大儿子来县城后，除了睡觉时来租房外，就很少见到他了，就连顺强也与他大儿子们一起吃饭……
蓦地，翠银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只见嘴里直淌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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