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队伍现在的位置位于塔格拉玛干沙漠的腹地,一条沙漠公路的边缘。这里遍地都是沙漠、戈壁、盐碱地和芦苇,隶属新疆阿克苏地区。
我所服役的部队是兵团内卫武警,专门看押全国各地到这里来服刑的重刑犯人。最低的不是死缓就是无期徒刑,几乎都是亡命之徒。为什么会把重刑犯人都放在这个鬼地方呢?塔格拉玛干沙漠是中国内陆最大的沙漠,只要把沙漠公路设卡一守,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这里面几十个监狱的犯人插翅也难飞。
据说有一个骚包的自由犯人就不信这个邪,私藏了数个南瓜就上了路。在沙漠里转悠了将近一个月,最终还是转到沙漠公路的边缘。生命奄奄一息,看见守卡的武警就像看到了亲人一般,痛哭流涕地喊着:“送我回去吧!我再也不跑了,沙漠简直是人间地狱……!”
自此以后很少有犯人动逃跑的念头了,有前车之鉴呢!有谁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呢?或许这只是杀鸡给猴看的传说吧!至少这个传说令很多犯人深信不疑,这就足够了。
可能是听着我急促的呼吸,武岩松突忽然转身夺走了我的枪背在自己身上。我猛然感觉轻松不少,却没有从新夺回来的勇气。真正面对身体疲劳的极限,人多少有些懦弱,很难拒绝别人给予的帮助。
我也想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为别人排忧解难,可我也得有那体力和意志才可以,那不是唱唱高调就可以发扬风格的事情。
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前进,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队伍前端只有胡排长手电筒的光柱左右忽闪。
排碱渠的水虽然不深,但这仍然是隆冬季节,过了水渠被寒风一吹,下半身冻的跟赤身奔跑没有什么分别。太冷了!那寒气透彻心扉,冷得不由自主的上牙磕下牙。有不少人开始喷嚏连绵,听见跑步前进的命令身上暖和了一些。
我的知觉有些迟钝,像是瞌睡极了的感觉,身体昏昏沉沉的。似乎离天堂只有一步之遥,伸手就可以摸到上帝的脸。我觉得自己真是不行了,有一种快要死掉的崩溃。
我清晰地感觉到嗓子发粘有咸咸的血丝涌出,在口腔里散出淡淡的腥气。呼吸艰难无比,急喘拽着汗水从每一个毛孔里喷溅而出,有些窒息,像是被梦魇住一样。浑身骨头的间隙里蓄满疼痛,随着抖动的身体蔓延出来,毫不犹豫地咀嚼所有的血管和肌肉,沿着抽搐的肌肤覆盖全身。我的意识在疼痛中逐渐丧失,只能勉强控制四肢的机械运动。
左手依然紧紧的抓着前面武岩松的背包带不敢松手,怕自己在这茫茫戈壁滩掉了队可不是闹着玩的。
队伍在昏暗的夜色中继续前行,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漆黑的夜里显的撕心裂肺的惨痛,随之队伍被终止了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