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两位师傅,席凤凝强压下一颗激荡不已的心,直奔公司而去。
经过公司大堂时,公司里的人对一身名牌,却紧紧地抱着个又脏又锈的铁箱的席凤凝,偷偷地行着驻目礼。尤其那个一直与她作对的莎拉,还故意假笑着跑过来,道:“阿凤,你这是要扔东西吗?沉不沉?我帮你叫清洁工吧?”
席凤凝毫不介意,扳直腰杆,回敬她道:“沉倒不沉,可是里面的东西就是整箱的黄金也换不来的。”看着莎拉变了色的脸庞,席凤凝巧笑从她身边走过,回头又加了一句:“不过,老板要是知道你想把这件东西丢掉的话,不知会如何看待你呢?”
就只会搔首弄姿,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她哪里知道这箱中的东西是多么的宝贵!席凤凝从心底里鄙弃她。铁箱上传来阵阵冰冷,想起这一个多月来自己为他所做的努力,席凤凝的心中忽升起一股带着微微酸楚的自豪。但一想到那个她深深迷恋着的人的笑容,她的唇上又浮起了浅浅的笑意。
他笑起来很迷人,爽朗的笑、深沉的笑或是淡淡一笑,然而,最令她动心的是他忧郁的、带着些思索、耐人寻味的笑容。每当他这样笑时,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这样想着,人象走在云端,轻飘飘地来到了经理室门口。
“请进!”一声明亮而带有磁性的声音自门内响起。
原来自己已经敲过门了吗?席凤凝赶紧端正姿容,挺胸收腹,推门而入。
宽大的大理石办公桌后面,八埠秀树斯斯文文地坐在皮椅里低头看着一份文件。
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今天的他也象往常一样漂亮呢!席凤凝的呼吸不由得加快了速度,鼻中流过一丝酸酸的细线。
“什么事?”八埠秀树头也不抬地问道。
恩?我是为什么事情来这里的?一时间席凤凝竟然忘记自己进来的原因。
八埠秀树略略皱了皱眉头,抬眼向前看去。
席凤凝捧着个铁箱呆呆地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你手中的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一下子被席凤凝手中的铁箱吸引了注意,八埠秀树马上忽略了才掠过的一丝不快。凭他刁钻的眼力,那个铁箱至少是清代的东西。
经八埠秀树的提醒,席凤凝霍然省醒,立刻搂擞精神,换上一副职业的面容:“这是我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成果。”说着,把手中的铁箱郑重地放在了八埠秀树面前的大理石办公桌上。
一个多月以来的成果?看着席凤凝郑重的模样,八埠秀树也起了一点好奇之心。这个女孩有心机、肯吃苦,大胆而又有主见,甚至还有一点点霸气,尽管她在自己面前装得象只千依百顺的小猫,可八埠秀树总能感觉到她对自己那一股势在必得的努力。
虽然有些好笑,可是这样的女人正是他用得着的。所以八埠秀树毫不吝啬地对她微微一笑:“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是的!”得到鼓励般地,席凤凝打开了面前的铁箱。邪神面具又一次展示人前。
听着席凤凝的讲解,八埠秀树左右翻转着面具,眼中不时流露出光彩。那么神奇的器物啊!几千年的中国文化实在叫人着迷。
看着八埠秀树的欢愉的神情,席凤凝只觉得心也随着他的笑容飞了起来。
“这件东西多少钱弄到的?”八埠秀树忽然问出一个很直接却又很实际的问题。
席凤凝照实答道:“这不是直接买的,不过我以公司名义,答应向圆明园的复建工程捐赠一百万元,已预付了百分之十。”
“东西既然已经到手,后面的款子就不要交了。”
席凤凝一愣,似乎没有想过八埠秀树会说出这种话来。
八埠秀树看了看席凤凝,又温和地补充道:“小姐,我们是开公司的,是要讲求效益的,捐款之类无益于企业发展的事,是能不做就不要做的。”
“可是报纸和一些媒体上已经宣传了。我做这件事时,用的是公司的宣传费,也是从公司宣传和今后的发展上考虑的,况且现在也得到宝物了呀!”
“正是因为得到了宝物,那笔捐款才显得毫无意义了。不过,”八埠秀树想了想又道:“那十万块交了也就算了,宣传一下也好。剩下的钱先不要给,也不要说不给,也许那个善神面具也在圆明园里呢。”
“好的!”席凤凝望着八埠秀树,心里泛过一丝不安。
八埠秀树看出她的困惑,笑着站起身,凑近她的脸旁,耳语般地说道:“我是完全信任你才这样说的。我知道你为了这个公司吃了不少苦。看,人都熬瘦了。”说着,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器重地说道:“公司是不会亏待你的。加油!你再去圆明园里好好盯着,我相信你!”
席凤凝的耳垂都红透了,她依丛地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走出的办公室。
在窗前望着席凤凝匆匆走出公司的背影,八埠秀树按下台前的呼讲机,对前台小姐道:“叫莎拉来。”
很快莎拉性感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娇滴滴地说道:“经理,您找我?”
八埠秀树指着铁箱里的面具,对她说道:“把这个去做一下能谱分析,看看是什么年代的东西。另外去找找关于顺天教的资料。重点要查一下是哪位学者写的,以及这位学者相关的资料。”
莎拉甜腻腻地答道:“知道啦,您请放心,我一定办好。”
八埠秀树拍了拍她裹在紧身裙里的圆滚滚的臀部,色色地一笑:“我知道你一定能办好的,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席凤凝知道喔。”
莎拉不满地撅起小嘴:“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八埠秀树正颜道:“她对公司还有用,何况她在黑道上有不少关系,不能得罪了。”
莎拉斜他一眼,怀疑地问道:“你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八埠秀树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笑着说道:“怎么会呢?你以为我会看上那个一本正经的凶女人吗?”
莎拉娇笑一声,收起面具,扭腰而去。
办公室的门轻轻地关上了。八埠秀树的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中国人,只要引得他们相争,他们便会忘记其它一切重要的事情。
他又想起一位松下高官说过的话:即使我们不去拜靖国神社,韩国人也不会买我们的产品,但不管我们再怎样的去拜靖国神社,中国人也照样会买我们的产品。
以前曾经涌起过多次抵制日货的浪潮,但终是很快地过去了。
究其原因,抵制也好,不抵制也好,总是有一些中国人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出来购买。而颇会做生意的日本商家,在抵制的时候打出降价的旗帜,于是果然有不少自以为占到便宜的中国人赶着来前来买货,让聪明的日本人大赚一笔。
中国人就是这样的自私、利己、短视。
想至此,八埠秀树笑得更甜了。
莎拉拿了面具,往自己的小办公室里走去。想着自己来这里的日子并不算很长,却得了老板的器重,从一个小小的文员,快速升到助理,还委以重任,心中很是得意。不过世上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那个席凤凝就总是与自己作对。一想起这个女人,她就恨得牙根痒痒:成天以凤为饰物,自以为比别人都高一等,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似的看人,还整天防贼似的防着自己。其实就她肚子里的那几根花花肠子,早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哼!光有姿色有什么用,如果没有风韵,便也只是花瓶一个。整天玩命似的工作,男人婆一个,会有男人喜欢你才怪。想到这里,心中愈发得意:对男人,你哪有我了解!
正得意时,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眼神自背后射来。蓦地回头,却见办公室里忙碌如常,仍是一片融洽气氛,不由低头一笑:是自己多心了?但,仍觉不对。再回头细看,却见一名陌生的男子正站在复印机前与企划部的小张有说有笑。看他的穿着,应该是新来的业务经理。
那男子很是抢眼,莎拉不禁细看了起来。只见他眉清目朗,身形修长,脸上虽挂着微笑,却隐藏不住一股由内而发的自信,随意地一站,便有股朗朗的气势相伴。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但与八埠秀树那种忧郁的、惹人怜爱的笑容不同,这男子的微笑清爽得象一口潭水,乍望时,仿似一望见底,再看时,更深处的流影,却在不经意处网住了你。
这男子身上也隐含着股雅质,但却不似八埠秀树的雅气,非但不似,还截然不同:如果说八埠秀树的气质属于如诗的月夜,那这名男子便是艳阳下的宠儿。
莎拉心下把二人比较了一番,却又暗自好笑:奇怪了,自己怎么会把他与八埠秀树相比呢?论地位,他哪里比得上八埠秀树!略一摇头,还是快快把正事办了要紧。
三天后,八埠秀树的案头上摆上了一份打印得整整齐齐的材料。莎拉除了身材惹火外,办事效率也很出众。人常说胸大无脑,但这句话用在莎拉的身上显然是不合适的。八埠秀树对自己的看人的眼光很是满意。
仔细翻看着莎拉整理的材料,八埠秀树的眼睛越发地亮了起来。首先是关于席凤凝带回来的青铜面具的鉴定,莎拉去做过能谱分析后,被证实其年代在公元1000年左右,那正是中国的北宋年间!
莎拉与席凤凝之间的明争暗斗,八埠秀树一直在旁边乐悠悠地看得很清楚。这样的两个人分别用不同的方法,却得出了相同的结论,那么这件青铜器是宋代的,应该是不会错的了。
而席凤凝所查得的面具乃是顺天教的邪神面具之事,虽仍不能确定,但莎拉已找到了顺天教的相关资料及研究此事的学者资料。
看来邪神面具之说确有其事,八埠秀树决定亲自拜会一下这位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