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常乐才见那青年学了被人给推到了后院落去,转眼就见一名中年走到了自己这边的桌子旁,留着两道长鬓的中年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一身灰白色的长袍,身材修长,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人似乎对常乐很感兴趣,上前就笑道:“小兄弟如此捉弄人家,就不怕得罪了这些学子,会引来无穷的麻烦?”
“麻烦?我当然怕麻烦!但有的时候就算你想要避开麻烦,面麻烦却又偏偏要主动找上你,躲不开,避不去,倒不如直接面对的好。”常乐很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很自信!”中年人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情:“就如我年轻的时候一样,年少轻狂。”
“人活得就要洒脱一点,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可能面面俱到,讨好每一个人。”常乐说完,手一伸,示意中年坐下,拿起面前桌子上的酒壶给他和自己都满了一杯酒,笑道:“来,相见是缘,喝!”
“谢谢!”中年并不谦让,捧起酒杯,和常乐等人碰下。
“小兄弟莫非也是听说今晚春香楼有一场好戏,特意前来看戏的?”中年人喝完一杯酒,俊白的脸上就显露出微微的红意,从袖口里掏出手帕,不紧不慢地抹了把脸,看着常乐问道。
“好戏?”常乐了摇了摇头道:“有没有好戏我倒是不知道,我只是因为左右无事,恰好来这营州参加乡试,就想着到这妓院里见识见识。”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与那些学子们过不去,原来是同道怨家啊!”中年一笑,话题立转:“今晚春香楼与桂黄花在这里打擂台,听闻桂黄花有一名从高丽来的绝世美女,你看这春香楼的客人平日都挤破了头往后院钻,今日却都聚集前厅,却都是因那高丽美女而来。”
“桂黄花?这不也是一家妓院吗?既然这些人喜欢那高丽美女,何不直接到桂黄花去?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偏偏要到这春香楼来呢?莫非这就与那打擂台有关?”常乐有些不解。{Www。 手.打/}
“然!”中年点了点头道:“名为打擂台,实为了抢生意,每一年营州城内的五所妓院都要有一次擂台,以擂台之胜负,来决定妓院的排名。然而这些妓院因与浣玉阁的差距太远,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夺第二名。往年因为春香楼有几位名妓坐镇,倒也算安稳,但今年又有不同,桂黄花花了大价钱从高丽买来一个绝世美女,听说还与高丽王室有些牵连,人美,身份又高贵,自然引得许多人前去捧场,你没看连我们关东第一神童都被她所吸引,今晚专门为她赋诗做词助威吗?所以说,这春香楼第二名的位子,恐怕在今年要让让了。”
“原来如此,这倒是巧了,我原本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常乐一听来了兴致,眼看着前厅里的人愈聚愈多,自己坐的地方又刚巧在厅内中央的位置,等会儿热闹起来,难免会有些嘈杂,连忙与中年一起,在偏僻的位置找了个桌子重新坐下。
“我看你多惹麻烦,还以为你是喜欢热闹的主,却才看来,你也并非喜欢喧闹。”中年人重又坐下,看着常乐道。
“你不觉得置身于喧闹之中太过吃亏,不如这隔岸观火来得便宜吗?”常乐一笑道。
“说得有理!”中年人点了点头,道:“若是刚才你这样说,我倒还会认同你的看法,但现在嘛,因为有我坐在你旁边,今晚你注定不能落个清静了。”
“此话怎讲?”
“因为我今天晚上要捧春香楼的场!”中年人笑道。
“原来如此!”常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没让他等多久,随着前厅内渐渐的坐满客人,十名穿着同色长裙,打扮得很是艳丽的妙龄女子从外面绕过照壁,款款而来。在众多客人之间转了个圈子,最后站到了前厅与后院相连接的厢房台阶上。
几乎与这十名女子到来的同时,从后院里也立即穿梭而出十名白裙女子,打扮得花妓招展,一个个手中还捧着一朵梅花,往先前的十名女子面前一站,两厢的阵势立即拉开。
似乎是早就知道这两边比试不会分出什么上下,从前厅的照壁前很快就又出来一队六名美女,冷寒的冬季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长纱,里面的围胸和褒衣透过薄纱看得一清二楚,而一个个手上还捧着桌椅板凳,茶杯水壶等物,款款穿过前厅,在厢房前停住,一消片刻,就布置出一个坐位来。
春香楼也不甘示弱,一色儿八名同龄女妓拖着长裙鱼贯而出,在与其对面,摆上了一张书桌,一架铜琴,一支竹笛,一炉梵香。
“叮咚!”院外传来一声琴音,把前厅里原本喧闹的声音立即给压了下去,待得完全安静下来,踏着琴音的节拍,一名绝世美女缓缓而入。
一身很是普通的洁白长裙拖在地上,身后跟着两名一模一样,都只有十五六岁的姑娘,帮她提着裙尾。再其后,却是吴安率着数十名赴试学子追裙逐香。
一头青丝,自然的散落在两肩,两眉如若柳叶,凤眼窄长,睫毛细密修长。面未施黛,却比满面粉色更为迷人,头未装饰,却远比满头发饰更为耀眼。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源于自然,出于纯朴的美丽,相比之下,那些刻意修饰出来的美丽,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常乐眨了眨眼,看向同桌的中年道:“这位,莫非就是你所说的那个高丽美女?”
“不错!”中年人点了点头,道。
“若是如此,我想这春香楼今晚是输定了。”
“不要过早的下结论,你看着!”中年人不以为然,他指了指后院道。
随着他的手指,常乐向后院看去,只见两名少女搀扶着一个女子盖着红盖头的女子缓缓走出,而这位盖着红盖头的女子手中,却捧着一把玉箫,踩着小碎步,一身的新娘打扮,只见她身材苗条,却因为盖着脸,常乐也并未看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两位各自妓院的红牌相对而坐,但一直都未言语,半天了,就在常乐以为所谓的打擂台就是如此的时候,春香楼的红牌出手了,不,是出嘴了。
玉箫红唇,纤纤小手,曲如幽夜低泣,又如虚窗渡秋,闻者无不黯然,不知不觉中,自会被吸引沉迷,进行沦入其凄凉音境之中,正在暗然伤神时,忽然,箫声转扬,如若冬去春来,百鸟嬉戏于枝头,万花争艳,不由自主的,人们的心情就随着这般音境而变得快活起来。
一曲终了,人们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叫着让这女子把盖头掀去,他们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妙人,能吹出如此美妙的箫音来。
不负所愿,妙人掀去了盖头,羞答答的福身一礼,声音如从九天之外婉转而来:“奴家千指柔,拜见各位爷!”
“妙,果然是妙,吹的箫妙,声音更妙!”
“美人,快快起来,抬起头来,让爷看看,究竟是何莫样,为何先前爷多次来这春香楼,都没见过这般美妙的姑娘!”
前厅一阵喧闹,妙人儿慢慢的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用一双妩媚的眼睛看了众人一眼,连忙就又低下头去,这般羞答答的模样,真如其所扮演的新娘一般,而大凡男人都有这种猎艳的好奇心,立即被勾引着肚脐底下四寸的欲火腾然而起,直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妙人抱在怀里,狠狠地揉搓一番。
然而,常乐却在此时张大了嘴巴,他惊讶地看着这位自称纤指柔的妙人,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疑惑:
“这,这纤指柔不就是自己前晚才见过的神秘女子吗?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