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万仁一向秉持一个做人的原则:先做好自己的本分。在他的影响下,万氏兄弟学文的就专心学文,弄武的就专心弄武,学医的就一心学医,搞人际关系的就专门搞人际关系。就连凤姐等人也专心于自己的特长,该干嘛就专心干嘛,绝对不会强求自己去干那些不擅长的事。
不过,这个世界上有自知之明的人少,自以为是的人多,刘瑾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他有自知之明,就该当好太监的本分,老老实实地跟着皇帝的指示走,平时搞一些立杆见影的政绩工程以获君心,或许还可以混得个自然死亡。而这位刘公公却不满足于当奴才,他还想以治世能臣的身份名留青史。
按说有理想是好事,可是关键是这个理想不太切合实际。刘公公整人很有一手,但是要想让他整好大明朝,那是没指望的。不是歧视残疾人,而是治国国需要上下齐心齐德,不是当领导的颁布几个法令就能万事大吉的:你颁布的政令再好,下面的官员不推行,那也是白搭。
非常不幸的是,太监向来是天下人共同鄙夷的对像。如今满朝文武迫于刘公公的淫威,暂时不敢明着跟他老人家对着干,却时常搞起非暴力不合作,在这种离心离德的情况下,新颁布的政令根本就推行不了。
按说当领导的自己没能力办事,起用有能力的人也照样能成功,想当年,文不成武不就的汉高祖刘邦就是这样建立汉朝的。刘公公不是不想学老祖宗的法宝,可是他学不来。
因为刘公公的名声实在是太臭,文臣们多不买他的帐,他想招贤纳士,可是招来的都是一些贪财好色无耻下流的败类,或许这就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不惜自污名声加入阉党的人,为的就是权和利。这些人除了能打着他的名号贪赃枉法之外,就是更加彻底地败坏他那本就臭不可闻的名声。
刘瑾也知道这样下去非但不能名留青史,恐怕还要遗臭万年,所以,他绞尽脑子要拉拢文官集团中的一些有前途的精英。而朝廷中最有前程的人,就是那些有可能入阁的大学士。
刘公公看准的第一个对象就是杨廷和,这位杨学士曾任左春坊大学士,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给皇帝上过课,可以说是帝师级别。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时代背景下,杨学士是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内阁首辅的人,不拉拢他拉拢谁?
可是非常让刘公公丢面子的是,杨大学士非但对他伸出的橄榄枝不屑一顾,还在一次给皇帝日讲上引经据典地劝皇帝要学习先帝,亲贤臣远小人。皇帝当时哪有心情听讲,杨学士的话从皇帝的左耳进又从右耳出,却落到了站在一边旁听的刘公公的心里。他就算是再傻再天真,也能听出小人所指的是谁。
被人指桑骂槐,刘公公自然是气得不行,这不,在皇帝“南巡”的这几天里,他就找了一个因由,把杨大学士升为三品礼部侍郎。当然,刘公公可没有以德报怨的广博胸襟,杨大学士虽然升了官,但是办公地点却被挪到了南京。
自从永乐迁都之后,南京虽然还保留原有的行政机构,但是由于权力北移了,天高皇帝远的南京俨然成为了大臣养老院,官员们天天喝茶聊天无所事事。对于一位前程远大的大学士而言,被排挤出权力中心(北京),这无疑就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不过,受打击的不只是杨学士,很多庶吉士出身的“精英”都被排挤到了这里,甚至还有状元,王华就是其中之一。这位王状元本来可以入阁的,但是由于他不给刘公公面子,所以被安排到南京来当礼部尚书,成了杨学士的顶头上司。让两位难兄难弟同在一堂办公,平时还可以互倒苦水,刘公公如此安排,也算是用心良苦。
在棒杀不听话不给面子的大臣的同时,刘公公还更加积极地发挥主观能动性,那些官场老油条不肯主动卖身投靠,就积极拉新人下水。
所谓的新人,就是这几年才入选翰林院的人,比如说那位写奏章请杀“八奸”的李廷相。这位李大胆虽然官不高,但是是弘治十五年的探花,是庶吉士,在同期的进士中有很高的名望,刘公公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为搏一个爱才的名声,还是忍住了没痛下杀手,只是把李大胆捉到天牢里,名为调查“结党营私”,其实是进行威逼利诱,因为刘公公还把李大胆同朝为官的老爹捉来了。
让人家父子俩同处一座大牢,刘公公就是用这种方法对李廷相进行思想改造,还派人告诉李大胆:再不乖乖听话,就先拿你爹开刀。为了救老爹,李大胆已经有些扛不住了,不过李老爹倒也非常有骨气,告诉儿子:你小子敢卖身求荣,老子就撞死在牢里。
就这样,刘公公拉人下水的计划又陷入了僵局,按说事情发展到这种境地,刘公公也该知难而退,安心回宫去当好奴才,平时搞点**,混混日子也就得了,别在发成为治世能臣的白日梦了。不过,刘公公却非常“勇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惜的是,他没掂量过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这点小本钱恐怕都不够给老虎打牙祭。
所谓万事开头难,刘公公跟不听话的李家父子拗上了,非要将这两个难搞的硬骨头搞定不可。他故伎重施,找了一个因由,把李家一家老小都捉了起来,然后给李家父子下最后通牒:再不乖乖听话,就把他们流放到关外去。
刘公公这样胡搞乱搞,皇帝自然是不知情的。要说这位刘公公整朝政没心得,糊弄皇帝却非常有一套。他每天变着法子哄皇帝玩乐,在皇帝玩得最兴起的时候,他才向皇帝汇报工作。这个时候皇帝哪里有心情听这些啊,通常是一句“朕安用尔?!”就将他一翻痛斥,他自然要装出一脸惶恐,然后喜滋滋地回去搞专权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前的事,自从皇帝“南巡”归来,整个人似乎是变了个样,看谁都是审视的眼神,再也不好糊弄了。如果皇帝知道刘公公经常矫旨办事,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如果刘公公还有点居安思危的意识,那就该趁早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然后主动向皇帝坦白,争取宽大处理。可是以刘公公那点可怜的智商与情商,刀架到头上了还不察觉,依旧无知无畏地开展着拉人下水的计划。
诏狱内,一道铁门缓缓打开,一个官员在狱卒的引领下,来到了关押李廷相的监牢前。
“梦弼兄,受苦了。”来者是李廷相的同年好友,康海。这位康兄可是弘治十五年的状元,还是刘公公的同乡,他托人求情,才能进诏狱来一探好友。
“对山兄,救我。”被长期关押在监牢里,又要看着家人同受折磨,李廷相的精神差不多就要崩溃了,难得见到一个朋友,马上向康海求救。
这下,轮到康海犯难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平时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能救好友。
“梦弼兄莫慌,圣上圣明,会查明是非曲直,还梦弼兄清名。”康海只能如此安慰他。
不过,李廷相却没有听信,只是一阵摇头苦笑,坐到一边不再言语了。康海站在牢门外,自讨了一阵无趣,他把带来的酒水饭食放下就告辞而出。
出了诏狱,康状元却是一脸愁容,他想救好友,他眼前也有一个救人的方法:去求刘瑾放人。以康状元外加是刘瑾的同乡的身份,肯主动找上门去求,刘公公肯定会卖这个面子,可是这样一来,他的的名誉甚至还有前程都要毁于一旦。
一边是痛苦绝望的同年好友,一边是自己的名誉与地位,康海一时间难以抉择。当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时,耳边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道:“对山兄!”
康海回头一看,却没有因碰到熟人而心喜,因为叫他的人是他无比鄙视的人——唐寅。
“阁下找本官有何事?”康海下意识地要拉开与唐寅的距离,因为数年前那场科考舞弊案,这位唐兄以无耻的作弊者的身份成为天下士子共同鄙视的对像。而这位无耻的作弊者又卖身求荣,甘心给万仁当师爷,这让他在士林中更加恶名远播,士子们见了他,大多是避而远之。
“在下偶遇康文魁,实乃有幸,本想一睹尊容便自行离去,但见文魁兄心事重重,是以斗胆相询:不知因何事如此烦忧?”热脸蛋贴着冷屁股,这也不是第一次,唐师爷已经淡定了。所谓虱子多了不痒,被人家鄙视得久了,他也没怎么把这种事放在心上。正如万东家时常说的:“对付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不要跟他们的争执辩论,以免自降身份,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是好人,你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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