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柳荫直,烟丝渺渺,衬着碧空便似融入其中,微风掠过,也如随着柳枝拂水。
时正冬至年关。
“爷,这里送来一封狄将军的信,还带着个包裹。”坐在一颗歪脖子树下,我正读着《范文正公集》,褒姒一边打量着手里的东西,一边说道。
“西北战事吃紧,汉臣怎么来信了?”我放下书卷,奇怪的扭头朝褒姒看去,“你大姐她们说了什么时候回吗?”
“说是赶得快,将邹凤炽留下的东西和我们从欧罗巴带回的东西放好就过来了。”走到近前,将信放入我手,又用眼神示意是否要打开包裹,褒姒又道:“有二姐,三弟、木兰妹子,和尚香和武媚两个丫头,那点儿东西应该很快就弄好了。”
我一边拆信一边笑道:“嘴巴上说也就是个数字,数千万家财真看见了可是吓得人死。”
“咦?狄将军送来了一套书,他倒知道爷想要什么。”看到包裹里是厚厚的几本书,褒姒轻笑着递到了我手上。
“说文解字?”看着书面上四个小篆,我又惊又喜。这本中国最早的字典东汉编撰便因战『乱』失传,我虽然知道宋初便被徐铉氏兄弟重新编纂,但收录在国子监内难观其究竟,想不到狄青居然给我弄了一套出来。
中国有多少珍贵的书籍因长久不歇的战『乱』流失殆尽!摩着书面,我抬头道:“文姬不是说近日里手生吗?便让她重新抄录一份,也好保存。”
褒姒掩着嘴,笑道:“也亏得文姬妹妹是个爱书的人,换做是二姐或四妹,怕早就腻着爷自己做了!”
捏了捏她的素手,我将书递给她,道:“文姬一手小篆秀丽娟娟,爷看着正舒服呐!”
褒姒重新接过书,低眼含笑抿唇走了开。直到她背影婉约不见,我才收回目光和嘴边的笑意,仔细读着狄青来的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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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东京汴梁?”晚饭时分,听我说出狄青来信的含义之后,素素一脸惊讶,张嘴看着我,浑然忘记了女子应有的矜持。
“嗯,”我点点头,放下筷子,“汉臣说希文公过世时曾留下手书一封,交代他要亲自交到我手上。汉臣也说了,那封手书有些奇怪,不是很方便携带,再加上他一直心系西北战事,没有时间回京,自然也没时间与我见面。所以这封手书拖到了现在。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汉臣被召回京……”
“爷,既然狄青被皇上召回京,那何不去封信,要他过来,这个时间还是抽得出来吧!”素素噘起嘴,“再说,每次去京城都碰不上好事。”
我哑然失笑,道:“话怎么能这么说?碰上只是凑巧,还难不成我们一去哪个朝代的京城便有事情发生?”
素素放下筷子,不依的站起道:“反正就是这样的。爷要问就问三姐吧!”
“这妮子……”心里嘀咕着,看着素素半跑了出去,我扭头朝褒姒看去,“褒姒你觉得如何?”
褒姒手玄停着,看着眼前的碗,幽然道:“自然是听爷的。不过四妹说的也没错。”
“诶?”我有些惊讶的看着褒姒。
褒姒抬眼看着我,轻轻一笑,道:“若是大姐在这里,定然也是这般说。爷做了决定,我们自然要跟着,可有些话还是要提醒爷的。”
我心里释然,见飞燕和貂蝉两个丫鬟都不在这里服侍,嘿嘿笑了两声,便起身将她搂了过来,『揉』捏着道:“你们几姐妹什么时候开始跟爷小心眼了?”
一路行去,我,文姬、褒姒、素素,项羽和虞薇、飞燕和貂蝉都窝在了马车内,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下棋斗子的下棋斗子,也不觉得这一路上如何苦闷。当然,还少不了管家赵申坐在驾辕上。
屈指算来走了近月余,这日便到了东京汴梁。
“这号称最繁华的都城并不怎么样啊?”嘟着嘴,挑帘打量了良久,素素终于说道。
“是啊是啊,爷的家产足够建十几座这样的都城了!”调笑着,貂蝉轻击掌道。
“死丫头,竟然敢笑话我?”平日里两女早笑闹惯了,素素杏眼一瞪,假斥道,“姑娘我古来今往,从亚细什么亚的到欧罗巴的,闭着眼睛走过的比你睁着眼睛看见的不知道要多到哪里去了!”
貂蝉笑不可抑,道:“素素夫人,你叫自己姑娘,难不成平白让自己矮了大夫人喜夫人一辈?”
素素愣了愣,仔细一想确是这样,亦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还待与貂蝉争论两句便听得城门口一士兵喝道:“此地严禁喧哗笑闹!”
“就你们两人会折腾。”看着两人收声禁言的模样,我摇头笑道,“若是你二姐在的话只怕你们会上演一出‘三凤闹东京’。”
“敢问可是王公子的马车?”从车外传来一个粗沉的声音,仿佛在压着嗓子说话一样。
素素一脸愕然的看着我,看她那眼中的表情,显然在说:看看,是不是与去长安一般?
“你是何人?我们家公子是姓王,但就不知道是不是你嘴里说的那个人。”车外的赵申停了一会才问道。
“末将乃是狄将军帐下偏将,特奉将军之令在此等候。”那人又道。
赵申干笑两声:“那可就奇怪,难不成每个进城的人,将军都要问一声?”
“那倒不是。”那人轻笑着解释,“大将军曾详细对末将说过王公子一干人等,刚刚见了便猜度不已,这位便是王公子的管家吧!”
赵申支吾着没有说话,那人又道:“末将这里还有一封大将军的亲笔信,请交予王公子,他一见之后必能确定末将身份。”
“你等等。”说话间,赵申便将信递了进来。
略微看了看信,信里只是简单说,狄青要筹划离开一段日子的西北军防,可能会晚到几天,是以先派了一个手下心腹将官来汴梁接我,又将那将官的样貌形容了一番,端是心细,最后还简略的说了一会自己这段时日心绪不宁,大异以前。
挑开车帘看去,那人果然如狄青信上描叙一样。这将官也算是个心细的人,不仅早来了半个多月,便是连我们住的地方也安排好了。
“王公子,虽然大将军在朝内有许多关系不错的官员,但这次被召入京却是秘密进行,是以暂时只能让王公子住在这别院里。”带我们到安排好的住处,那将官解释道。
“这话如何说起,倒是让你费心了才对。”稍微打量了这别院,虽然不大,但细致非常,碎石铺的小路边缀着零散的枯树。
“王公子这么说,末将也就放心了,便请王公子在东京休息几日,待大将军一到我便通知公子。”说着,那将官象是有什么急事般,匆匆忙告辞走了。
原以为一来汴梁便能与狄青见面,收到希文公的手书,想不到居然还要在这里等上几天。虽然宋都东京汴梁是中国历史上最繁华的都城之一,文人墨客会聚其中,各种商贩,脚夫、杂耍艺人,名伶优『妓』混居而乐。隔着院墙,我似乎都能感受到汴梁城的热闹劲。可我却一点没有出去看看的念头。
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了吧!听到外面街上传来孩童的嬉戏声,炮仗声,我微微笑着,大部分人都在盼着过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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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怎么还站在外面?”素素陪着褒姒整理好行装,刚一出来便看到我站在院中发呆,眨着眼奇怪的问道。
“怎么?出去看看吗?”我抖了抖身上的微雪,挑着眉道。
“是啊,文姬妹妹说身上的袍子有些旧了,想我陪着她看看有什么好一点的布料。她针线活细腻,我自然也想要她替我……”说着,素素忸怩起来,时不时抬眼看我一下。
见我仍是笑,却一句话也不说,她有些羞怒,扑了过来,也顾不得是不是被人看见,紧紧搂着我脖子,低着声音,恶狠狠的道:“爷,你不是笑我吧?”
抱稳她,我掩住眼里的笑意,但嘴角却流『露』无疑,道:“我笑你干什么,你不好女红,难不成爷还『逼』着你做?”说着,我将她朝上提了提,而她的脸一下便飞红染晕,低下头,细声道:“那爷会嫌弃素素吗?大姐她们都会做,就是貂蝉那几个丫头也做得比我好……”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妮子,明明知道我不在意这种东西,却还故意拿来说事,扮得可怜兮兮。我狠狠捏了她丰润软滑的『臀』部一下,朝她哈了口气,道:“都会做,就你一人会撕,岂不是更好?”
素素大窘,扭着脱开身,转头之际却见文姬半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不由得双手掩面,连声告状不已。
“好啦,好啦,知道你被爷欺负了。”文姬笑着,暗中将几个字咬着重音,走近拉住素素,与我说了一声便朝大门走了去。
门一开,两女都有些惊讶,门外正站着一人,年近修,与狄将军乃是故交。”
“醉翁?”我一愣之后,笑着迎了上去,不自觉的抓住了他的双手,上下摇了几摇。似乎对这种礼节极为尴尬,欧阳修干笑着,想收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永叔公突然造访,让寒生惊讶啊!”进了屋,让了座,奉上一杯热茶,我便仔细打量着这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文化名人起来:面目慈善,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丝优雅。
“说起来,还是老朽冒昧才对。”顿了顿,欧阳修道,“虽然王公子从没来过汴梁,但希文公曾对老朽说起过公子为人。”
“任侠仗义,足智多谋。”稍停,欧阳修盯着我说道,“当年西北战事正紧,狄将军孤掌难鸣,希文公又被免职省身,若非王公子一席话,希文公拼死一搏,也无西夏对我大宋称臣的日子。”
“永叔公这话重了,做的都是希文公,狄将军这些人,更没有永叔公等人在当中周旋的话,我建议希文公上京的事只是害了希文公而已。”我欠了欠身,带点感叹的说道。
“正所谓众志成城便是如此!希文公官复原职后曾不止一次与我彻夜倾谈,每一次都会说到王公子。”似乎是想到故人已去,欧阳修慢摇着头,叹了口气,“按希文公的『性』格,看到人才断不会放过才是,对于我的疑问,希文公长叹不已……”
说到这,他停嘴看着我。想不到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的范仲淹会如此频繁的说起我,一时间,我有些错愕,抬手为礼道:“寒生惶恐,有以请教!”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长『吟』一声,欧阳修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缓缓道:“寒生兄对这句话的说辞着实让老朽震惊!想了这么多年,修愚钝,一直没有想清楚……”看我欲张嘴,欧阳修抬手阻止住,接着道:“不论明白没明白,修却是清楚,寒生自幼在关外,没受过我大宋汉人的孔孟之学,且去过极西之地见识,心中想法千壑我是弄不明白了。”
听到欧阳修将我划为“关外夷民”,顿时让我哭笑不得,却又不好说什么,惟有默然受了。
欧阳修道:“虽然修为文士,却还是明白‘义为命先’的侠士道理,更何况这‘义’非它,乃是国家根本,汉族根本……”
听到这一番话,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敬佩中带着悲哀,我点点头道:“寒生知道了。永叔公来此应该还有其他事吧?”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欧阳修此时身为太子少师,刑部尚书,事情不可谓不多,却在我刚到汴梁的时候便来造访,定然不是为了说出他对我与范仲淹交谈的话的疑『惑』而已。
原本紧锁的容颜一展,欧阳修轻笑道:“寒生既然已经猜到,我也不再说其他的。”一正『色』,欧阳修挺了挺身,“我来此是想和寒生说说汉臣的事情。”
难道狄青进京另有玄机?不由得,我想到了当年范仲淹上京的背景。
正在这时,貂蝉敲着门道:“爷,外面有个自称是王安石的官员……”
她话还没说完,我便惊讶的站了起来,望着欧阳修。欧阳修呵呵笑着,眯了眯眼,道:“寒生不必惊讶,不仅介甫,还有安道、稚圭、子瞻、彦国。来,我随你一起。”说着,他上前打开门,边走边又道:“纯祐告诉我们时我们几人便约好了一起到寒生这里来,可我一想不行,若是跟他们一起来,我有些话可就不好说了。怕是他们等得急了,等不到我人,我又不在府上,哈哈……”
他话没说完院门便打了开,当先一人年约三十几,眉宽眼大,一眼看到欧阳修,当下也顾不了多少礼节,对开门的貂蝉匆匆一拱手,便冲了过来,嘴里抱怨道:“永叔公,你可让我们好等啊!”
欧阳修也不解释,径自哈哈笑着。随后进来的几人有两人年纪与他相仿,也有年约二十多一点的年轻人。
“既然都来了,便不耽误时间,我们进屋去说。”稍微介绍了一下几人,欧阳修便说道。
其中两位与欧阳修年纪相仿的人一是余靖,字安道。说起他也是宋朝的名臣,文才拨萃,博览群书。与范仲淹、欧阳修、尹洙三人被天下人称为“天下四贤”。另外一人便是与范仲淹共事多年的韩琦,字稚圭,可能是呆在西北久了,他皮肤有些干瘦,只是偶尔打量过来的目光精光一闪。
余下的两人,年纪不过四十,双鬓却见些微班白的是富弼,字彦国。当年范仲淹十分赏识他有“王佐之才”,把他的文章推荐给王曾、晏殊,晏殊后来还把女儿嫁给他。最后一人当欧阳修说出他的字时我便知道是谁了!此时的苏轼年仅二十,也是他考取进士,登堂入殿的时候,正是少年得意。
“其实,这次要汉臣回京,事情并非简单。”稍微寒暄之后,韩琦首先说起了正题。
“在坐诸位除了寒生,大都猜知点原由,但对所谓根底也是不太清楚,既然如此,我还是详细说一下,也好让大家有个对策。”欧阳修稍稍一沉『吟』,道。
看到其他几人都脸『露』严肃,我心里暗自盘算起来。显然原本他们知道的原由就让他们拿捏不定了,而所谓的根底,恐怕也是了不得的。
“汉臣的这次回京,说近一点怕是去年说起,说远一点则是在当年希文公回京的事埋下了因由。”欧阳修缓着语气说道,“当年希文公擅自回京,解决了西夏的问题,虽然皇上很是高兴,但违君命,欺君心却是大祸。只不过希文公经纬之才,皇上爱才免之,但最后却将这罪落到了汉臣身上。”
“永叔公,这话欠妥吧!”韩琦顿了顿,道:“皇上虽然比不上太祖,但也是开明君主。我与希文共事多年,几经起伏都在一起,平日里闲聊希文公也曾说过:升他,乃是国之需要;贬他,乃是政略需要。虽然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何其悲也,但志不在官位,高低也就不在意了!”
“稚圭,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完。”欧阳修摆了摆手,道:“为何这样说,乃是因为我宋之根本的原因。”
他这话一出,众人倒吸了口气,虽然欧阳修才高节亮,但这质疑宋王朝根本的话却仍属于大不道的。看到在场一众官员的脸『色』,欧阳修惟有苦笑。
欧阳修这么一说,我心里却明白了大半,道:“诸位,永叔公没有说错。”看到眼光都移到我身上,我解释道:“宋惩唐末宽夫)上书求罢免汉臣,其后修也上书一封求皇上罢免汉臣官职,遣送乡里。”
“永叔公当有用意吧!”韩琦略微一思索,便展颜道,“先说汉臣为人忠谨有素,原本对他脸上的制字,皇上要他用『药』洗去,他却拒绝,说出‘陛下以功擢臣,不问门第,臣所以有今日,由此涅尔,臣愿留以劝军中’的话来,永叔公用何道理来罢免他?”
“稚圭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富弼笑道,“平反依智高时,在其败逃之后,有人曾主张汉臣报依智高已死,以此邀功,狄青却以‘不敢诬朝廷以贪功’对之!”
韩琦击掌大笑,道:“好,好,好一个栋梁之才,如果朝廷真做出杀之之事,到时悔之晚矣啊!”
“更让稚圭叫绝的是,永叔公是用何理由要皇上罢免汉臣的官职。”
看到富弼一幅得意的样子,韩琦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小子,说点子事居然还支支吾吾,小心我把你送到武康军中,让你受受那些士兵的苦!”
几人相视而笑,富弼甩了甩头,颇为无奈,道:“永叔公洋洋数千言,不举一条得力罪证,反而称赞汉臣什么:‘青之事艺,实过于人’,‘其心不恶’,‘为军士所喜’,任枢密使以来,‘未见过失’。最后说的一个罪名便假托阴阳五行说,把当年的水灾归罪于汉臣,说:‘水者阳也,兵亦阴也,武将亦阴也’,今年的大水就是老天爷因为汉臣任官而显示的征兆,汉臣罢官就理所当然了!”
话一说完,场面就静了下来,隔了一会韩琦叹道:“即便如此,也没能保住汉臣啊!”
欧阳修解释道:“说这番话,修实在是无奈,汉臣若不免去官职,朝廷对汉臣的猜忌和疑心实在是不能消除,杀他只是迟早的事,虽然罗织了一条罪名,但对能保住汉臣的『性』命还是可以的。”
“再怎么也要保住狄将军的命,”王安石突然叹了一句,下一刻长身而起,对欧阳修弯身为礼,让一众人愕然不已。他站直后,道:“学生曾以为永叔公与狄将军素有嫌隙,想不到永叔公是这般心思。介甫对狄将军敬仰有加,当时朝堂之上出现文相与永叔公二人合力罢免其官职的时候,心里曾怨恨不已,怪罪过永叔公误我大宋江山。现在明了永叔公的心思,介甫汗颜,请求恕罪。”
欧阳修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拉过他的手,拍了拍道:“这怨恨好啊!介甫何用介怀?若是我大宋朝堂之上请求罢免忠臣良将的时候,百官心喜而不言,那我大宋才是无法挽回。若是这样的事情介甫你不心怀怨恨,我才是真正要怪罪于你才是!”
“现在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汉臣是保得住还是保不住可难说得很。”想了想,韩琦道。
“这话如何说?”欧阳修奇道,“自那以后,我便没有再进言,而文相却是在皇上说:‘狄青是忠臣’后立即反驳‘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来『逼』迫皇上下定决心罢免汉臣,以防皇上被小人揣度而下了杀汉臣的心。可惜的是,皇上却一直没有答复,到如今却是连提也不提。”
这一下,几人默然,韩琦道,“我想原因还是出在永叔公你那‘阴阳之说’上。”
欧阳修少有的『揉』了『揉』鼻子,叹道:“现在想来确实有点不妥,这阴阳之说我等难明。大,可以罢官;小,也就让汉臣降下两级而已!可当时我实在是想不出理由,现在大家伙在一起,干脆就想想汉臣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明了了出来也好让我再上书皇上,让他定了罢免汉臣官衔的心。”
这话说得让众人轻笑,可笑了两声又止住了。从来都只有给人定喜词难,哪里有现在这样给人定罪难的?
看到欧阳修转过来的目光,我知道他是想问问我有什么办法,清了清嗓子,我道:“寒生倒有几个想法,说出来给大家参考参考,可不可行还待大家商议。”
一听我这么说,欧阳修等人都来了精神,富弼更说道:“早听范师说过当年有王公子一席话,才让他没有虚妄省身。既然王公子有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寒生有三策,都当不得上策,但保住汉臣的『性』命无恙,其中两策甚至可以保得汉臣仍在朝做官为国效力!”一边仔细想着,我一边缓缓说道。
见众人都望着我,我也不拖延,道:“下下策便是,既然朝廷,皇上有杀汉臣之心,汉臣当不可束手待毙,人在西北,可逃。华夏疆土辽阔,再往西更有欧罗巴的国家可供汉臣容身,断不会被大宋刑扑抓到。可这一来,汉臣处异乡,名声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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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哑然而视,听了我这计策,脸上的神情更是失望。
“中策便是:诸位努力给汉臣罗织罪名,不管他是不是,有没有,如:傲慢自持、待人刻薄……等等一些无伤大雅不足以论杀却又让百官无法忽视、无法忍受甚至无法共事的罪名,以求最快最大的给皇上知道,让他定下只能罢不能杀的心。这样自然只能保住汉臣的『性』命,想要还在朝的话就难。”
“汉臣为人谁不清楚,便是连皇上也知道得一清二白,这罪名我看难得书写。”想了想,摇了摇头,欧阳修、韩琦、富弼等老一辈的人都觉得这罪名罗织太难,虽然可行,但对他们来说却是难以下笔。
“还有一策,不仅能保住汉臣的『性』命,还能保住汉臣在朝。”虽然早知道他们难以接受前两条,但我还是说了出来,甚至还想到了平白捏造罪名的千古民族罪人——秦侩。
“还有这样的计策?”众人大惊,忙问道,“既然有,寒生先何不说?两全齐美,当为上策才对!”
“上策不能算。”摇了摇头,我静静的说道,“这条计策牵连甚广,不仅在座诸位,便是朝中之人能牵扯上便要牵扯上,不能牵扯的也要牵扯,力求百官齐鸣才行!甚至还会牵扯到诸位的身家『性』命!”
听我说得如此严重,几人先是一愣,随即答道:“不管如何,先听王公子如何行计才是!”
“罗织罪名不成,便要诸位牵头,联合百官,齐名上书,百官众可以身家『性』命担保,汉臣若有反心,百官身家『性』命交负!若是皇上执意不应,百官当书自免官职,回乡种田!”
“这份赌注不可谓不大,对于在场诸位兴许没有什么,但在朝堂上的百官来说便不那么容易。若有一人不敢,这计策难以成功。”
以整个朝堂百官来行计!欧阳修等人看着我,久久没有出声,只听到一道道呼吸声。
隔了一会便听欧阳修道:“老朽肯说,若是只以在场人,没有人会不肯做这点事的,但……寒生你要联合百官,齐名上书,是不是太……”
话没说完,我却知道欧阳修的意思,摆手道:“永叔公,只有百官齐名才有用,尽管诸位在朝堂之上都是皇上重臣,但一来人不多,二来有人反驳的话,诸位便要忙于对争,哪里还有人还有精力对皇上说?只有百官一起才让皇上无暇他顾,亦只有百官齐名的话才会让皇上感到惶恐!”
“你,你,你是说威吓皇上?”愣了一愣,王安石下意识的抬手指着我道。
“呵,王大人何出此言?”我清笑出声,“古有死谏,今天我不过是叫诸位换个方式而已。”
几人都皱起眉头,思索不言。良久才听富弼道:“百官自免……这场景可够吓人的!”
听他说得有趣,我道:“是啊,历来朝代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便是连商纣王在最后还有一个闻太师辅佐。是以我才说百官齐名上书的话,才会有让皇上考虑会出现的后果的结果。自然,我想是不会有要这样做的时候,顶多也就是让皇上心里害怕,服软,事了也就权当是朝堂之上的闹剧而已。”
欧阳修和富弼对望一眼,两人齐摇了摇头,欧阳修道:“寒生有所不知,皇上虽号‘仁’其实不然……”他说这话,一边的富弼却无声的张嘴念个不停,见我望去,欧阳修解释道:“我私下议论皇上,乃大不敬之罪,彦国正在替我念佛经减罪求福。”
我听了差点笑出来,欧阳修道:“若是百官齐上,惹发皇上的『性』子,还真说不定会同意了。”
我点头道:“是啊,所以我说与诸位身家『性』命相关,那时说不定皇上下令将诸位斩首泄气也说不定!”
包括欧阳修在内,一众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让我后悔不已:话说得太过了!
我忙道:“可如此一来,皇上就要面对朝堂一空,任后世笑话的局面,诸位认为皇上能够承担这个后果吗?”
几人对望而不说话。我又道:“诸位也承认,皇上虽然开拓不足,但守成还是不坏,个中好坏他自然分得清楚明白;再说,皇上也知道朝堂之上非铁板一块,要联合百官还是困难不小!”
几人熟思良久,对了对眼神,欧阳修道:“仔细想来,确实可行,皇上不会妄下斩首百官的旨意,也要考虑朝堂无人的笑话局面。”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朝堂之上非铁板一块,的确如是,也是寒生这个计策的难点所在,既然定下了这个计策,那么诸位便要在百官之中多走动游说,力求在汉臣进京一两天之后将此事敲定。”
接下来便是几人商讨关于百官联络的分派问题。至于苏轼,因为他才入得朝堂,关系不甚深厚,便没分派给他,倒是他想了想道:“诸位前辈联络百官,我也不能闲着,万民之言尚可振聋发聩,学生便去求得这万人言,十万人言!”
见都定得差不多了,我『插』言道:“各人心思不一,要保住汉臣,实在不行那就什么手段都要使出来才对。什么绑架、威『逼』、恐吓诸位可不要因为身份而羞于去做以致坏了大事!”
对于我说的这些,几人又是一阵脸『色』发白,嘴里答应着,也不知道心里如何想,但至少为了保住汉臣,他们还是会留上心的吧!
“寒生,你还不知道吧,那接你的将官可是希文公的大公子纯祐,他在汉臣手下当差,很是用心,大有乃父风范,这次知道是要接你,他可是主动请缨。”最后临走,欧阳修对我说道。
我正有些奇怪,欧阳修又解释道:“希文主动提及的人不多,寒生你就是一个。纯祐受乃父影响,知道交友须慎……”
正说着,街前一人飞奔而来,低着头也瞧不清容貌,韩琦等人却是认出来般,失声叫道:“纯祐,你这是为何?”
奔到近前,范纯祐扑通一声,硬生生的跪了下去,一抬脸间,却是眼泪模糊,泣不成声,嘴里呜咽着:“永叔公,狄将军,狄将军……”
一众人大急,又是拉又是拽却不能动其分毫。欧阳修几乎跺着脚道:“到底何事你倒是快说啊!难不成想急死我?”
“永叔公,狄将军途遇流匪,身染重疾,连经三日,救治不及……已经,已经,已经……身亡了!”他说得又快又急,话音一落,强壮的汉子便晕倒过去。
“啊——?”大喝着,欧阳修等双眼鼓瞪,形如木雕。
狄青……死了?
我全身一麻,盯着眼前那块青花石,脑海一片空白,仿佛中,那青花石一直在转啊,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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