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入目是一片无垠的蔚蓝,倒映着白云,轻轻的漂浮。远处的海面上滑行着几只海鸟,间或的啼叫声清亮悠扬,偶尔扬起的小片海浪似乎也伴随着,缓缓的朝前涌动,最后,来到船身桨尖处,朝上探了探头便落了回去。
这里是近港,一艘可以称之为巨大的船正稳稳当当的停泊着,遥遥望着甲板,可以看到上面人来人往,正在忙着什么,偶尔也传来还少了什么东西的呼喊声,听话语却是汉人才说的中国话。
就在距离港口不远的岸上,立着一座寨子,高高的塔楼上站着巡视的士兵,从他这里看去,也只是平起船的甲板。
在船首站着一位年约六十上下的老人,满头白发,面净无须,背着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海的另一面。在他身边,一男子正弯腰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偶尔还停笔想一想。
“贵甫,这日子应该是过年了吧?”老人转回目光,看着身边的男子道。
“呵呵,是啊!”那男子轻笑着,直到满意了自己手下画的东西才直起身来,『揉』了『揉』眉心,叹道:“就画了这么一下便感觉不行了,想不服老还不行啊!这记『性』也比不得从前呐!”
老人微微一笑,道:“是啊,老了,贵甫你今年也有,如:占城、爪哇、真腊……旧港、暹罗、古里……满刺加、勃泥、办门答刺……天方、黎代、那孤儿、沙里湾尼、不刺哇,也仿佛让人经历了一次旅行。
他正看着入神的时候,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老人皱了皱眉,没有多做理会,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大,老人终于不堪忍受,将画郑重收入怀中,抬眼朝那吵闹处看去。
在甲板居中一侧,围着数十个人,看他们群情激奋,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你们在吵些什?事情都做完了?”走近后老人低沉着嗓子喝道。
“大人?”回头看到是老人,一众争吵不休的人安静下来,不自觉的,散开一条道,将围在中间的人『露』了出来。
围在当中的是个粗壮的个矮汉子,他张着嘴,一脸惊讶的看着老人,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哈三,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人皱着眉,满脸不快,“这当儿船上的事情多得吓人,你倒带人在这里吵架?有这工夫不去看看底仓运回朝的东西是否齐了!”
矮壮汉子哈三尴尬的挠挠头,转眼看着围着的人群,喝吼道:“还呆着干什么,都给我干活去!小心老子手下可没了轻重。”
等围着的人一窝散了,老人才又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惹得这么多人不干活光吵架。”
哈三嘿嘿干笑了两声,四下里瞧了瞧,放低声音道:“这忽鲁谟斯的都督甚为可恶,刚刚在争论是不是要在我们走之前……”说着,他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老人冷冷的看着他,直到哈三被看得眼神发虚,才缓缓道:“我们是奉朝廷之命出使海外各国,可不是来这里惹是生非!”
哈三不敢回嘴,却稍微撇过脸,做了个不屑的表情。老人眼神放缓,道:“忽鲁谟斯的这个都督如何让人讨厌我怎会不知?不仅克扣盘剥我们的物质,甚至还图谋我们的船只。如今我们要离开这里,需要的食物和水等物质他怎会不想方设法从中作梗?”说着,老人冷冷一笑,望着船外不远的那座寨子,“现在他就怕我们不闹,一旦闹将起来他才好从中得利。”
“那可没那么容易!”哈三眼中精光一闪,作势凶恶的也朝那寨子看去,“我们这么多人,暗中下手……哎哟!”
他正说着,却不提防头上被老人重重敲了一下,老人又气又无奈的看着他,道:“就算那都督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也会算在我们头上,我们船上有上万人又如何,船一个保护不周被他派人弄坏了,可就坏了大事!”
“那也不能忍着不发啊!”别看哈三是个粗壮汉子,可被老人一敲之后,他也只能捂着被敲的地方,委屈的说道。
老人盯看着,眼神锐利,缓缓道:“忍一时之气,风平浪静……等我们一切准备妥当,自然无须再忍!”
听老人这么一说,显然是变相的同意了教训那都督。哈三嘿嘿的笑了起来。老人转眼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颇有点担心的说道:“哈三,你跟我的日子也不短了,还是这么卤莽冲动。宗道老成持重、崇礼谨慎小心、公晓细致入微、贵甫低调显谋,他们我都放心得下,这次回朝,我也难以再次出海,宗道他们都好安排,惟独你,这般『性』格……却让我放心不下!”
“大人……”哈三挠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他,老人突然缓下表情,摇了摇头,微笑起来。他二人再转头看向那寨子得时候,正有几人从那里面走出来。这距离实在是太远,老人眯了眯眼,道:“那女子穿的可是我汉人的服装?”
“哎呀,大人,那是个汉人女子。”哈三聚神看了看,惊讶的道,“这汉人女子哪里来的?”
“下去看看。”老人想了想,毅然说道。
“大人请留步。”满心不快的看着这个忽鲁谟斯的都督,我只微微欠了欠身。
“没关系,哈哈,没关系,王公子可是我们国王交代要重点保护的人物,应该的,应该的。”这黑瘦的都督挤着宗道,别号汝钦,浙江会稽人,自号会稽山樵。”带我走近一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郑和道,“宗道通晓阿拉伯语,在老夫船上担当通译。”
“这位姓郭名崇礼,祖上杭州仁和。崇礼可是精通几国番语。”指着一身材不高,却微微显胖的中年男子,郑和道。
“这位姓费名信,字公晓,吴郡昆山人。这位姓哈名三,西安人。”又指了指两位身材较壮实的男子,其中那叫哈三的便是先前见我时与郑和在一起的。
“这最后一位姓蒲名日和,字贵甫,泉州人。乃是宋末泉州舶使蒲寿庚家后人。”对着最后一位年纪比他稍小点的老人,郑和禁不住拍了拍他。
一一见礼之后,几人便与我无话可说,一来我初来乍到,与他们并不熟悉;二来此刻郑和出使的船队都已经装点好了,直等着一声号令便起航出海,那时他们便要忙碌起来。
等到一个船员匆匆上了船,哈三『露』出兴奋之『色』,上前暗自询问了几句,随后对在场的众人做了个手势,郑和才道:“万事具备,诸位,起航——回朝喽——!”
随着这一声,巨大的宝船缓缓移动着,甲板上所有的船员齐声呐喊起来。这一声充满力道,震得我耳鼓发酸,心神激『荡』。船行不过数十米便听到船港传来一声巨响,扭头看去,却是那都督的寨子冲起一片火光,半空中俱是花炮打出的彩花。
“哈哈,总算是解了心中一口闷气!”双手『插』腰看着,那哈三得意的大笑着。
宝船出了港,便陆陆续续的有一些船只加入进来,只不过那些船的周身比这一艘要小得多。零零散散间,整个船队便有了惊讶得几乎闭不上嘴,心情激动下,身子也微微颤动起来,看着我的目光有难以掩饰的回家渴望。
这时,从甲板上看着远远的海面上,有白帆渐现,蒲日和眼睛一亮,道:“王公子你瞧,其他的分船队也赶来与我们汇合了。”
“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大人组建的这船队可不仅仅是载人,其分工也是各有千秋。如那些船……”蒲日和说着一指稍后不远的一艘中型船只,那船不大,约莫估计着,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左右,“那被称之为‘马船’又叫‘马快船’。这种船一是应付大型的快速水战,一是运输马匹等军需物资。”
“再比看那种船。”蒲日和再一指那长约二十八丈,宽约十二丈的船,“称之为‘粮船’,这自然用于运输船队所需粮食和后勤供应物品”
“这第四种称之为‘坐船’,又称‘战座船’,为大型护航所用,为将官及幕僚乘坐。这第五种称之为‘战船’,比之‘坐船’要小,专任护航和作战。这最后一种是‘水船’,为专门贮藏、运载淡水用。”
就在蒲日和的解说中,这船队越来越大,到最后稳稳向前的时候,放眼看去,密密麻麻,一众白帆将蕴蓝的海面也给遮掩住了。
“屈指算来,这该是老夫第七次出海远洋。”外面起风,因怕着我与文姬初次上这样高大的船,身受不了,郑和便邀着我来到下舱喝茶休息。
“只不过老夫身体越来越不行,恐怕这次回去之后就不会在领命出航了。”有点唏嘘,郑和吹了吹漂浮在茶水上面的茶叶,“先前听王公子一语道出我这‘宝船’的长宽,实在心中疑『惑』,不知王公子如何得知?”
想不到郑和心里还放着这件事,我心里苦笑不已,边想边缓缓道:“王某也算是常出海的人,对这船只大小较为敏感,说来郑大人也许不信,忽鲁谟斯的这个港口在下来过不下百次,再加上一直想着要造如何样的大船才能让在下安然飘洋过海,回到故土。曾也用我华夏大地的计量方法暗自称量过这港口的大小,今日得一见便估『摸』着说了郑大人这船的大小,也不知是错是对。”
郑和看着我,久久才叹道:“想不到王公子是如此有心之人。”
说了这句他便停了下来,让我心里好一阵担心,甚或还想起先前我编造的那番流亡经过,其中的破绽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不对。
文姬轻轻一笑,道:“诸多时候,妾身见着了还怪着夫君在那里傻愣,原来是算着这些。郑大人,你这船从故土而来,可经历过好些时候了吧!”
郑和眉头一松,道:“乃是前年宣德六年十二月出航,至今已有一年半余。从五虎门出洋,经占城、爪哇的苏鲁马益、旧港、满刺加、苏门答刺、到锡兰山的别罗里港。稍事休整再经由古里、忽鲁谟斯、祖法儿、木骨都束、竹步,再向南到达被当地人称之为莫桑比克的海峡。”
“这到过的地方郑大人都记得?”文姬微微一呆,惊讶的看着郑和。
郑和哈哈一笑,道:“老夫一辈子几乎都待在了海上,好多地方前些次也去过,”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幅图纸,小心的平放在桌上,“去过的地方,老夫可都描在了上面。有了这海图,我大明日后若再出航便无须老夫这般麻烦了!”
这可是瑰宝啊!心情激动下,我将那图纸捧了起来,细细看着。
正在这时,船身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外间也传来了纷『乱』的叫喊声。“坐着不要『乱』动,恐怕是海上风暴。”郑和连声嘱咐道,当看到文姬被我抱着仍惊吓的样子,他又道:“若是还觉得不稳,王公子便趴在地上,好生注意。”
舱门被人一下重重推开,却是哈三探头进来,他一身是水,神情急切,看到郑和,也顾不得嗓门有多大,喝吼道:“大人,这风暴来得突然,左舷几乎都被撞坏了?”
郑和脸『色』一沉,眉头皱起,问道:“其他地方如何?走,快跟我去看看。”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微微一停脚步,转头望着我,“这风暴来得突然,王公子便待在这里,千万不要随意出来。”
舱门被紧紧关上,就这一瞬间,外间风暴带起的冷风便全数的鼓动了进来。文姬搂着我,我靠着舱壁坐在地上,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船不停的摇晃着,偶尔倾斜得厉害了便听到外面远远传来的呼叫声,那每一声都似拼着全力在叫,仿佛就在我耳边,又仿佛隔着我老远。
“文姬,你怕不怕?”将文姬搂得紧了些,我才发现内心深处冒出头来的那丝恐惧,便如这风暴一样——突如其来。
文姬仰脸朝我微微一笑,略微摇了摇头,任着发丝抚过我的下巴:“有爷在,倒是不怕。”接着,她却将脸埋在我胸口,使力『揉』了『揉』,又道:“那年我们出海的时候也遇着了风暴,经历过了倒也不怎么怕了!”
感到文姬微弱的呼吸喷着,我笑了笑,心里的那丝恐惧也朝下压了压,道:“那年是什么时候的事?隔了这么许久,便是有过也忘了;再说,那年出海离开,也是半海半陆,选的都是好日子。”
文姬咯咯轻笑起来,过了一会,她叹口气道:“爷,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等风暴停么?”
“郑大人不是交代过,那你说我们是留在这里还是去找妺喜她们?”抚着她的长发,我道。
“这种时候,大姐她们必定着急得很,就算知道爷会待在安全的地方,但没见着人,心里总是急的,说不定三妹第一个就跑出来找爷了。”微微一顿,文姬幽幽说道,末了,抬头看着我,“爷,我们过去吧。”
“好。”拉着文姬,我们开门朝外走去。
“崇礼,风暴太大,叫人将帆全数给我降下来!”
“哈三,快点,叫上一队人将左舷灌进来的水掏出去!”
“大人,水太多了,掏不过来,下官这里人也少……”
“少废话!就这么多人,掏不了也要给我掏!”
“宗道,底舱情况如何?有没有断层进水?”
“什么?大人,听不清,啊……下官这就去,已经派了人啦!”
就三五步之间,郑和施令的声音便不绝入耳,尖亢之中带着嘶哑。顺着看去,郑和浑身精湿,昂然立在甲板上,他身边站着两个护卫,一左一右把着他的腰间,随着风暴,他的身子摇晃着,却是没有倒下去。此时的他,看起来丝毫不象是年已六十的老人。
文姬瑟瑟发抖的躲在我身后,我呆看着,被风吹斜的雨扑在面上也毫无知觉。整个海面上乌黑一片,似乎整个天也压了下来般。没有雷鸣,没有闪电,便只风雨就可看到远处的船左右摇摆,似乎下一刻风雨大点,那船便再无生机了。
这场风暴整整持续了一晚,而等我再见到郑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这时,郑和的船队刚刚到达古里国。
“郑大人情况不是很好。”在去的路上,在我的追问下,蒲日和忧心重重,满是心事的叹气道。
“怎么,郑大人病了?怎么我都不知道?”我一愣,随即惊讶的说道。
蒲日和白了我一眼,似乎以我现在的身份与跟他们的关系,这样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们来告诉,随后他还是道:“船舰上有医者,王公子不是连医术也懂吧?”
望着他,我叹了口气,道:“在下是没这个本事,但服侍我的人中却也有懂的。”
蒲日和摇了摇头,道:“别说我不懂王公子的好意。王公子久居海外,那些地方人会的医法,我总是不大相信。”
要知道缇萦会的可是正宗的中医!我愕然无语。
“贵甫,王公子可来了?”舱内传出一微弱的声音,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
听到这声音中气全无,我心中一紧,重重皱起了眉头。蒲日和靠在门前,大声道:“大人,王公子下官给请来了。”
推开门便看到郑和一脸枯槁,闭着眼,躺在床上,哈三、郭崇礼、马欢等人都伴在一边,个个脸『色』吓人,愁眉不展。
“郑大人,在下家人中有懂医术的人,可否让……”走近,看着他,我轻声道。
隔了好一会,郑和才睁开眼,看了看我又闭上,手指无力的动了动,细着声音道:“不用了,老夫叫你来是有些心里话要告诉你。”
“大人,你病治好了,有什么话随时都可以跟在下说,在下这就去……”
我的话再次没有说完便被他打断了:“我这御医都看不好的病……算了!”艰难的长长的出了数口气,郑和才接着道:“我久历海外,到过的地方算来有三十好几……”
“大人,是三十六个。”哈三看着郑和,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
“哈三,这你都记得了?哈……哈,不错。”郑和没有张眼,却将头朝哈三的地方偏了偏,“你能记事,我也稍微放心了些。”
“我到过的地方有三十六个,可从没有碰到过我们汉人。”说着,郑和睁开眼,看着我,“原本只是想结识一下,可当听到王公子能说出宝船的大小时,我便想过若是我手下有这般眼力的人那该多好,于是便起了招揽之心。等后面听说王公子有回朝之心,再加上王公子有心的做法,我更是想,这等观察入微,细致计算的人才决然不能放过。”
我黯然,心里泛起一丝愧疚。郑和道:“郑某身残,算不得男人……”说到这,郑和微然苦笑,“先次出海,大多以为郑某是奉皇上之命,追寻惠帝踪迹,其实郑某出航,一是皇命,一是年幼时曾听父亲与祖父说过由云南取海路去麦加,念之期期。可一次之后却发现这大海之大,实非人能想象!我华夏大地纵横万里,比之与海也不过其间一块;而海外国家之多,民众之广也非我们从先贤那里知道的一点。”
“我大明虽然地广物博,但于海上却是微末。我原是想,王公子这般人才,若是跟随老夫航行,倾囊相教,必能让我大明船舰再次驶于海上,让更多人得知我大明国强,让大明知道除外四周番国尚有无数海外强国……”
“我郑和七下西洋,身无长物,惟留下一卷‘航海图’……”郑和眼中光亮渐渐消退,声音也渐趋弱了下去,最后直至不可闻。
一时间,舱内众人脸『色』悲戚,一干男人眼泪婆娑。
当郑和船队驶离古里国时,郑和撒手而逝,两万余人齐声哀号。
“王公子可有打算?”当船驶到南京时,船队上所有人都高呼起来,站在六十三号宝船上,蒲日和道。也许是因为郑和前次的话让他们几人对我和善了许多,否则,我重回故土之后该如何,他们也不会关心过问。
我摇头道:“暂时没有打算,但等郑大人遗体下葬后再说。”
蒲日和肃然,道:“正是……”
“大人,总督军务项大人到了!”
蒲日和微微一愣,自言自语道:“这船务事情还没交接,他如何来了?”
跟着他下船,远远看到有数人站在一边寒暄,我认识的郭崇礼等人也在,围着当中的一人五短身材,满脸不耐的听着身旁一人正说着什么。
“下官不知总督军务大人来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蒲日和堆着笑脸,拱着手走了过去。
那五短身材的总督军务大人见到他来,总算是松开了脸上的表情,可也只是斜着眼瞟了过来,语气不善,道:“蒲大人好生忙才是,本官站着也不过个把时辰你才过来,你可当本官闲着无事,来这里看你们这破船么?”
蒲日和脸上一僵,挤着笑脸道:“下官哪里有这胆子?项大人总领军务,这事情可比下官多了去,都怪下官手下不得力,下官刚一知道便急忙赶过来了。”
“这船上事物纷杂,蒲大人替着郑大人,要不绝对不敢让项大人等。”那先前与这项大人说话的人也赔着笑脸说道。仔细听来却发现他的声音尖细,不似一般男子。
“景善大人,你可管着什么事?”项大人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讽刺着,旋即语气一转,颇有点要再发官威的味道,“郑大人的事?你不说本官还忘了,怎么不见郑大人,难不成要本官上去找他?”
几人一阵哑然,听他说得这么不客气,心中有气却不敢表『露』出来,倒是跟他一起来的一人低声道:“项大人,早有书信传到朝中,郑和死了。”
总督军务大人一愣,随即一翻眼,道:“死了便死了,一个三宝太监而已,大内要多少有多少!”
“你说什么?”哈三一个忍不住,怒喝着,几乎要挥拳相向。
“好大的胆子。”那总督军务大人先是被吓得一愣,随后便大怒,被几人死死拦住,也只得任哈三被人拖离,“你们敢拦着本官?”他怒气冲天,瞪着双眼,一一在几人身上扫着。
“大人,交代的事还是先办了为好,这等闲气稍后再理会。”那告诉他郑和死了的人劝道。
“这位大人是……?”蒲日和觉得那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在下车驾郎中刘大夏。”那人微微一笑,道。
“好了,你们一干人等尽快下船,这里的事务交由我们来办?”
“什么?”这话一出,便是连蒲日和也忍不住惊讶出声。他上前一步,拱手道:“项大人,这船上事务不由我们这些熟悉的人来办……”
总督军务极为不耐,嫌恶的挥了挥手,道:“不用多说,这船该如何处置,本官早有定议。你等有职在身者回本部复命,为寻常人等一干各自回乡,不得滋扰生事!”
蒲日和等人听得心中大为不安,又急忙跟上去,几乎要动手纠着那总督军务大人,纷纷说个不停,只求给个明白说法。总督军务大人理也不理,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甩头扬尘而去。
倒是那车驾郎中还留在原地,笑看着几人颓丧而回,笑嘻嘻的脸面突然一整,道:“郑大人屡次下西洋,费银粮何止数十万,军民死者且万计,纵然得了宝物归来,于国家何益?”在一拂身上看不见的灰尘,“如此劳民伤财之举,皇上下了旨意,禁!”
看到一众人哑然无语,车驾郎中慢条斯理的道:“你等也别想不开,太祖曾有言‘片板不得下海,违者死罪’!诸位,永乐帝违了祖制且作为臣子的不敢妄议,但就郑大人来说,让他活了这么多岁没拿他问罪已是开了天大的恩德……”
众人愤然而视,听到这里,纵然我在后世知道郑和所得待遇不尽人意,可眼见着,耳听着,仍是愤怒异常,悲从心起。
郑和之举前世未有,乃放至全世界,也是伟大之举,于航海史上,足可称之为伟人!郑和由三十五岁丰躯伟貌、器宇不凡的青壮年,到年过花甲的垂暮老人,把后半生交给了碧海巨浪。大明却仅仅因为一句‘片板不得下海,违者死罪’话而将他所有功绩都抹杀干净,其愚蠢在于大明根本不重视中国漫长的海岸线,认为于陆地上纵横驰骋,便可天下无敌!
“蒲大人,郑大人这些年来可有什么资料留在了朝内?”
“每次出航郑大人都会令人撰写《出使水程》。其上记载了各船只的航海记录、所部水师官兵的训练方法、如何谙熟航海的过程、历次下西洋前的上谕及归国后的奏章、后勤补给系统及实施方法、各类船只的武装配备、随船官兵的健康、疾病、医疗状况等。这些写成之后上呈给皇上过目,在交由兵部入库。”蒲日和想了想,道。
那刘大夏……我突然想起,后世之中对于郑和的资料极其少,在诸多话本中提到的这《郑和出使水程》却是根本没有,而有史料上说是总督军务项忠与车驾郎中刘大夏通同作弊,监守自盗,将其销毁。照如今大明对待郑和的态度来看,这样的事情绝对有可能发生。
“二弟,我想要你入大内盗一份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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